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六章 神秘男子(修) ...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我来到孙家吴侯府,或者说,来到这个新时空已经一个多月。

      总觉得自己仍像沉浸在梦境中似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但眼前活生生的人和事,每天忙碌的生活总在提醒我已经与过去的自己告别了。

      我对物质的要求向来不高,这个时代稍嫌单一的口味也能马上适应,反倒觉得少了添加剂的食物更为新鲜可口,尤其曲阿地处长江之畔,总能吃到肉质最鲜甜水源最纯净的大活鱼,没有半点土腥之味,是我那个时代所无法想象的。

      孙仁虽贵为吴侯唯一的妹妹,但由于身体之故,社交圈并不大,大多数的时候,她都在废寝忘食地研究草药,熟读医书,偶或会去医馆买些药材,或观察各类病人,但吴夫人总怕医馆人流混杂,容易感染疾病,因而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我替她前去,也因此,我对一些常用的中草药渐渐熟悉起来。

      说来也怪,自我穿越以来,我虽对这副身子原来的“主人”一无所知,但有些身体的反应,却还带着“她”原来的记忆。这种感觉我也说不清楚,就好像原本的我,肢体说不上迟缓,却也绝不灵活,体育课上总有好几个项目挂科,而现在的身体虽仍然瘦弱,但筋骨强体力好,眼睛不近视了,听觉也格外灵敏。

      或许这对我来讲也并非什么好事,有好几次去药材铺,我总疑心身后有人跟踪,但回头看看却无可疑之人,便告诉自己只是想得太多,却又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困扰了我许久,以至于有时候我夜不成寐,思量着如果真有这么一人,他又意欲何为,又是否与我的身世有关?

      这日同往常一样,我在床上又是睡不着,这时的人作息都早,春夏之际,天刚刚黑了下来也就不见外面再有什么声音。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风吹得窗外的树叶簌簌作响,我干脆起身,套了件外衣走出房门。

      隔壁的孙仁似乎已经入睡,没有咳喘,我安下心来,刚想静静欣赏月色,却突然有银光闪过,直直钉到了树上。我本能一避,惊惶四顾,周围却无一人,只好定了定心神,将那枚小刀自树干拔出,一片小小的丝帛便掉了下来,我俯身去拾,月光下,上面黑色的墨迹映入眼中:江畔见。

      我的心跳加快起来,这是不是证明几日来我的直觉并未出错,一直有人在暗中观察我的一言一行,也由此看来,他对我应是没有恶意,只是在等待时机向我传递信息。

      那……究竟要不要去?

      强烈的好奇心让我的犹豫没有持续多久,我收起小刀和布,悄悄地移向孙府北面的小门。这一个月来,我对孙府的构造已经摸得很熟,知道后门那里守卫并不严,况且孙府上下已都认得出我,以孙仁对我的重视,只要我说替小姐办事,也不会有人多问。

      就这样,我顺利从北门溜了出来,突然觉得要摆脱奴婢的命运就这样一走了之也不难,可是,我能去哪里呢?怎么谋生?脑中盘算起来穿越者的一百种生存的方式,却始终浮现着孙仁的影子,想想自己也放不下她,那不倒如既来之则安之。

      今日虽不是满月,但如钩的上弦月分外明亮。我乘着月色,呼吸着江东的湿润空气,穿过几条青石板街,眼前便开阔起来。曲阿不大,城门不高,想来不是军事要地之故,夜间也不设宵禁,我顺利出了城门,复行几步,就来到了江边。

      我第一次见到入夜的江水,明明是如此沉寂,却有点点渔火让它生动起来。我大口地呼吸,感受着不同于我那个时代的空气,只觉分外舒畅,什么事情都可暂且忘怀,就连“尚蓉”这个名字也似乎只是个遥远的记忆。

      正想的出神,忽闻江边有隐约的似是舞剑的声音,在这明月柔风的夜晚显得有点突兀,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但声音愈发地清晰,我警觉起来,舞剑之人莫不是邀我前来江畔的人?

      从声音听来,剑使得甚为凌厉。我不由得移近了几步,在月光的映照下,只见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手握长剑,迎风而舞,动作干脆利落,招式刚柔并济,时而划破长空,时而流转迂回。我不懂武功,但这一招一式颇为养眼,看得我入了神。

      突然那人一个转身,长剑在挽出半个圆后动作戛然而止,颓然弯下身子,挫败地将短剑狠狠插入江畔的泥土之中。

      我看出他的最后一招同孙策那日在庭院中所演示的“飞身夹石”如出一辙,只是纯熟度还不够,动作还稍显犹豫。

      我想看清月下到底是什么人,伸了伸脑袋,却不料孙仁按在我头上的绿松垂珠步摇带到了身旁柳树的低枝,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什么人?”只听得一声低喝,下一个瞬间,一把反射着暗光的青铜宝剑已经抵于了我的颈上。

      而眼前那人脸色冰冷如水,蓝色的双眸犀利地望着我,正是孙权。

      我暗自疑惑道,难不成是他让我来这里欣赏他练剑?复又看见了他眼中的寒意,不由一凛,推翻了这个可能,却也不敢乱动,怕下巴下方的剑稍有不慎,我便一命呜呼了。

      “是你?你这个来历不明的侍婢夜里鬼鬼祟祟地在江边干什么?”他开口怒道,态度很不友善,想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他挫败的时刻。

      来历不明?果然和徐嫣是天生一对,我腹诽着,同时也否定了是他约我前来的想法,而脸上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仰头回避这把充满危险的兵器。

      他见我畏畏缩缩的样子,不屑地轻哼一声,却是迅速收起了剑,翻手入鞘。

      我这才松了口气,胡乱编了个理由,“人各有好,正如二公子喜欢大晚上来这里练剑,我喜欢晚上钓鱼罢了。”

      他淡淡地上下左右看了我一眼,看得我觉得自己也许是哪里出了错,然后眉毛稍微动了动道:“你是猫吗?”

      “啊?”我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懒得和我解释,不再看我,转了身就走,留给我一个孤傲的背影。

      我低头瞧瞧,恍然大悟,原来我只身前来,什么渔具都没带,却编了个“钓鱼”的借口,难道要像野猫一般,用爪子去水里捞吗?

      我不禁失笑,再抬头看他孑然离去的背影,一时之间觉得他也没那么讨厌,又回想起他刚才偷偷地学孙策在孙仁小院里展示的身法,以及孙翊当日激他的话,忽然有些明白了他的心情,又仗着自己比他年长的心理,又气不过他刚刚把我吓得半死的举动,于是朗声道:“二公子何必妄自菲薄?正如人各有所好,也各有所长,若二公子懂得以德服人的道理,一定不会比吴侯差的。”

      而他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甚至连脚步也没慢下来,似乎只是肩头起伏了一下,便越走越远了。

      也罢,反正这句说出来我就后悔了,想想今后他的身份,我说不定还得看他脸色行事,这怼人的话,以后可万万不能再脱口而出了。

      眼前的江水波澜不惊,澄明的水面犹如一面镜子倒映着明月,微风起时,江中的这弯月儿随着江水影影绰绰的上下浮动,犹如跳跃的音符,又如嬉戏的小鱼儿。我借由这夜景平复着被扰乱的心情。

      正自出神,忽然觉得身边身旁有异样,我心里一惊,回头一看,却不知何时,在离我三步远处,暗暗地站着一个人,却明明白白是望着我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恢复的心跳又乱了起来,几乎不受我的控制。

      “灵儿,可安好?”他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有种成熟男人的磁性。

      灵儿?他是在叫我吗?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认错了人,难道……他认识“我”?带着好奇,我没有开口,而是等待他进一步的举动。

      见我没有反应,他向我靠近了些,但也没有很近,我也因此得以看清他的样子。他有一张清俊优雅的脸,让人猜不出年纪,目光中有种我读不透的深邃睿智,而轻锁的眉间又透着对我的关爱与不忍,令我不自觉就跟着悲伤起来。

      “灵儿,对不起,没能救下温侯和夫人,我……万万没有料到刘备如此阴狠……”男子的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艰难地说完这句话。

      他略作挺顿,又补充道:“李大人身在庐江,一切安好。”

      温侯?刘备?“我”和他们有关?李大人又是谁?我惊奇地睁大了双眼,满肚子疑问,而与此同时,又有种我无法左右的悲痛情绪向我涌来,就像我已能感受到他给我带来的是个极坏的消息。

      他又道:“我跟了灵儿数日,发现你已经进入孙家。今日见时机差不多了,才给你留了暗号。”

      与这个朝代大多数男子不同,他并未束发戴冠,而是随意用了跟红色缎带将头发束于颈后。额前散落的几根发丝在轻柔的江风中随性而动,洒脱而不羁。这本该是一副极美的画面,月夜江风,长发美男,可我却没有半点欣赏的情绪,甚至一直沉浸在莫名其妙的忧伤中。

      他继续道:“灵儿稍安勿躁,近日曹公招我有急事相议,我需立回许都一趟。江东的事你先不要有任何行动,等我消息好吗?”

      我望着他默不作声,消化着他的这几句话。曹公是曹操吗?那么他是曹操的人?我又是什么人呢?他刚刚所说的温侯是指吕布吗?公元198年,也就是今年,他在白门楼殒命,但一切这与我又有何相干?

      我理不清自己的思绪,闭起眼睛,痛苦的甩了一下头。

      也许我这个举动让他有所误会,他立刻走近我,双手扶上我的肩头,低头俯身在我耳畔说道:“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这句话说得格外温柔,我抬起头来,他深邃的双眼此刻变得清澈而透明。我感到肩头传来的阵阵温热,心里没来由的安定了下来。

      “答应我!”他重复道。

      他的语气,他的动作,他的眼神,似乎对于我有种致命的吸引力,我不禁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

      “如此,就好。”笑容在男子的脸上如涟漪般荡漾开来,令人如沐春风。

      我呆呆地看着和他对视,但这并没有持续很久,他忽然警觉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灵儿,等我来找你。”

      说完,他以我来不及反应的速度纵身一跃,立即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我环顾了一下周围,瞧不见哪里有人,随即又想起他刚刚的一番话,试图从中找出一些“我”身世的端倪,却是越理越乱,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些日子以来我的直觉并没有错,“他”也终于出现了。我现在在江东孙策府上,而他是曹操那边的人,从他话中得知,“我”又与吕布有关,这些分开的势力如何串在了一起?他说会来找我,这又是为什么?

      我坐了下来,以前我有个习惯,在慌张的时候总是塞上耳机用音乐来安抚自己的情绪,尤其喜欢听一些老歌,喜欢那些婉转悠长的调子,而到这里以后,音乐似乎成为了奢侈品,孙仁又不爱乐器,除了偶尔会听到大乔的箜篌声隔着墙传来,生活中就再无丝竹之声了。

      于是,我试着自己哼唱起来,起初只是随意地起了几个音,但当我听到自己现在的声音有种独特的清脆悦耳的声线时,忍不住放开了嗓子。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是现代人根据宋词“水调歌头”重新谱曲的“明月几时有”,正与今晚的银白色的月亮遥相呼应。

      唱着唱着,忽然感觉到与我呼应的不仅仅是天上的明月,还有时断时续的似是古琴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江面传来,琴音与我所唱竟十分合拍。

      这意料之外的伴奏使我放低了自己的声音,转而细细聆听起琴音,却越听越惊奇,这古琴所奏,不是其他,正是我刚刚所唱的“明月几时有”的调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神秘男子(修)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