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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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
“根据试验体阁下平时的生活习性，需要带入谜之塔尖的装备总计八项。其中‘光影传导器’和‘会歌唱的胡桃’两项娱乐性物品和高塔前的魔法结界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反应……大局为重，我们必须委屈阁下暂停收看午间节目，并且二十天内无法欣赏胡桃匣子播放的音乐……”
“不要紧。”纪小萌摆摆手，打断首席魔法师絮絮叨叨的说明。
“那么，如果没有其他要求的话，请阁下即刻动身，前往森林界。”
“……夏尔呢？”骑士、法师、侍童、元老……到得倍儿齐，可左看右看，竟没有皇帝陛下的影子。
“陛下因第一次进入发.情期，目前正在焦躁状态，不宜和您见面。”魔法师公式化地递过来一张信封：“这是他留给您的信件。昨夜，陛下和伊恩大人学了很久人类的文字。”
人、人类的文字……？
纪小萌默默地拆开信封，一张羊皮纸旋即跳到眼前。
歪歪扭扭的几行字占满了整张信纸，生涩的比划，颇像小学生临摹的大字帖。
【这是一封正式的求婚信函。
全名为夏尔·海德曼的正统皇族后裔，邀请你二十日后参加‘我们’的婚礼。
届时请不要告假、迟到抑或缺席——我的配偶，你才是这场盛宴的主角。】
“……=_=。”颤抖着默念完毕，纪小萌回头看向魔法师。
“夏尔现在在哪，我可以当面和他谈一谈吗？”
“对不起。陛下已许诺自我紧闭，任何人不得前去叨扰。”
“但是他说……要结婚……”纪小萌愈发觉得这俩字很乌龙：“我才认识他没多久，起码先问问我的意愿……”
“意愿？”魔法师仿佛觉得很奇怪：“这不在于您的意愿。而是索拉达最高统治者的命令。”
“……”好吧，他忘记了这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国度。
连结婚都成了一方命令就OK的事儿，谁来告诉他【民主】两个字应该怎么写？！
算了，看这阵仗，也不可能让他立刻讨回公道。
还是等回来再说……
早已对此国制度认命的某人乖乖被一堆猫耳男簇拥着，走向展望台。
一只雪白的狮鹫早早就等候在那里。
“请您坐上它，即可安全抵达谜之塔尖。我们在今日午后都将进入固定发.情期，所以您的身边不能存在一只猫耳族。”将缰绳拉到他眼前，魔法师又塞给他一块翡翠石：“这块石头里绑定了伊恩大人的意志，如有任何危险，都可通过它召唤到帝国第一骑士……”
一脸严肃的猫清了清嗓子，把话说完：“……的精神幻影。”
“=_=……”总之他现在是定时炸弹，不能让任何实体靠近就对了。
“到那里之后，会有一个照顾你日常生活的仆从接应。”魔法师将他扶上狮鹫：“当然，他不是我们猫耳族的一员。”
不是猫耳族？
纪小萌正欲发问，魔法师单手一挥，狮鹫腾空而起——
“去吧，菲利斯！向着我指引的方向！”
“靠！”重心不稳的某人一下搂住狮鹫的脖子：“哥们！你悠着点儿行吗！”
要起飞也事先打声招呼啊！魂淡！
无数朵白云和他擦肩而过，越飞越高的间隙里，他小心翼翼地窥了一眼下方。
……嗯，掉下去真的会尸骨无存。
对于坐惯了飞机的人类来说，坐狮鹫比坐热气球更是一种折磨。
纪小萌整个人都不要脸地贴紧了坐骑，双眼紧闭。
好死不如赖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
好久，狮鹫的身体微微倾斜，有了下降趋势。
他方才把眼睁开一点点。
周遭已没有了鲜花，没有了宫殿，更没有索拉达内五彩斑斓的建筑。
只有一根根笔直的针叶类树木，如同守护高塔的哨兵，将那高耸入云的黑色塔尖牢牢包围。
他情不自禁感到周身一阵冷意。
整个空间，仿佛蛰伏了一千年的怨言和压抑。
“喂。”
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
这该死的环境弄得他有点儿紧张，还没反应过来，已警戒地后退了好几步。
“……谁？”
转过头去，一个身着斗篷、脸色苍白年轻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怕什么？”年轻人的眼底，略微看得出一丝轻蔑：“他们说的完美的试验体，就是你吗？”
“呃，你是……”纪小萌摸了摸后脑：“啊！那个来接我的人？”
“哼。”懒得理他地转过身去，年轻人脱下斗篷的帽子：“跟我走。”
他的身影隐入高塔黑暗的大门之中，可是纪小萌还是注意到了。
这家伙……没有猫耳。
没有猫耳，也就是说……
他赶忙跟紧了跑进去：“你是……人类？”
“……不是。”
“啊？”纪小萌愣了一愣。
“我只是个改造失败的试验体。”年轻人背对着他冷笑：“我现在既不是人类，也不是猫耳族，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是不被这片大陆容许的存在。”
改造失败……是什么意思？
纪小萌又愣了片刻，脑子里窜出个熟悉的名字来。
“那个叫季亚的……也关在这里吧？”
“季亚殿下？”走在前头的人猛然停步，转脸灼灼地逼视住他：“你都知道些什么？”
“呃……我和他都姓纪……？”
其实他也就随口那么一问。
可年轻人直直地盯着他，大有不得到正经答案誓不罢休的感觉。
“还有，听说他是……被诅咒着出生的……”没辙，他只好自己乱编。
“诅咒……”年轻人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很官方的回答。他们当然会这么告诉你。”
“嗯？”
“不。没什么。”转身重新迈开步伐，年轻人踢飞脚底一片落叶：“这二十天里，我会定时给你送来食物。但我没有保护你安全的义务，对了，你应该听说这儿是怎样的地方了吧？按我们以前人类的话——大概是……监狱？嗯，我都有点记不清人类的语言了。”
他这一说，纪小萌才注意到，高塔内部没有一丁点花哨的修饰，连墙壁都全由古旧的钢铁堆砌而成。
只有两人多高处，开了一格半月形的小窗，每隔五十米一扇。灰黑的地砖上也铺满了落叶，和索拉达帝国的风格大相径庭。
走入走廊尽头的铁栏，便从头顶上缓缓降下块踏板。
“上来。”自己先走上去，年轻人冲他伸手：“虽然你有魔法护体，掉下去也不是好玩的。”
纪小萌想了想，还是拉住他的手。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0514号试验体。或者说……你想知道我在做人类时的名字？”斜眼看了一下默认的纪小萌，年轻人扬起苍白的脸：“莱恩·修斯特。”
“……”竟还是个洋鬼子。
踏板上升了一会儿又慢慢停下，莱恩轻捷地跳上地面，返身将纪小萌拉过来。
“有什么需要的话，对月亮床边的水晶石说就好。”
他指着已打扫干净的囚笼——“你很幸运，这是高塔中除季亚殿下之外，唯一的一张软床。”
“你们平时都睡地下？”纪小萌走过去，用屁股颠了颠床垫：“和皇宫里的那张差不多。”
莱恩没什么表情地背转过身：“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
他不禁开口叫住了男人。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类，怎么说走就走？
“莱恩，是吧？”
“……”停下脚步的那位并不回头：“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想知道，你所说的‘失败的试验体’……”
“对不起。我还想活下去。所以关于我自身的一切，都无可奉告。”生硬地打断他的话，莱恩又迈开步伐。
“等一下等一下！”纪小萌站起身：“好好，不说这个，那你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回到原先人类的世界？”
“……回去？”这个话题似乎引起了莱恩的兴趣，他缓缓转过身来，眉梢挑起：“你想要回去？”
纪小萌小鸡啄米点头。
“皇帝陛下会让你回去？”莱恩的眼中又闪过嘲讽的光芒：“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
“说实话，我什么也不知道。”纪小萌诚恳地请教大神状：“我一直都糊里糊涂的，只不过，他们老是说要让我生……生……”
三个纠结的字实在有点儿说不出口。
“生孩子么。”倒是莱恩轻描淡写地替他补全了：“你觉得你的功用仅止于此？”
“我只想问问，有没有可能回去……”
“我没有这个能力。”莱恩淡淡地否认过后，微微冷笑起来：“你应该去求这个国家的首席魔法师，皇帝，或者……”
他顿下一拍，回身上了踏板：“季亚殿下。”
“喂……”
纪小萌再度呼唤，可惜，这一回对方打定了主意不再理会。
踏板消失在视野之中，第一次在这里见到的人类，就和这座高塔一般，让他琢磨不透。
***
载着莱恩的踏板缓缓在塔尖最顶处停下。
季亚所居的云端之殿。
空旷而冰冷的宫殿密不透光，只有傍晚的暮色可以射入西南侧唯一的一扇窗。
偌大殿内，装饰寥寥无几。主人似乎对没用的东西不大感兴趣，只摆放了一张凌乱华丽的大床，和一张西洋棋桌。
桌边两把座椅东倒西歪。
宫殿尽头的石阶造成半圆形状，就在那石阶之上，有一座冰冷的曜石王座。
男人托着腮坐于其上，双腿交叠，似在闭目养神。
他脚下挖空了一池净水，透明波动的表面上，隐隐浮现着纪小萌房间的全景。
和夏尔一模一样的脸容，完美无瑕。
可他的头发、耳朵和尾巴，无一例外，都是彻底的纯黑——
“殿下。”
莱恩推开宫殿大门，恭敬地冲着他弯下身。
男人轻微地睁开一线眼睛。
流潋的紫色瞳孔，属于恶魔的象征——
“Messiah①。”
薄唇中轻吐出几个音节，他向门口的莱恩投去冰冷的目光。
“莱恩，我说过虚空之期时，在我面前该用怎样的装扮。”
“……是，殿下。”
脸色苍白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将身上的斗篷缓缓脱下。
里面竟是一/丝/不挂的洁白的肌肤。
密密麻麻的伤痕遍布他细腻的身体。
从脚底一滩斗篷中走出，他又熟稔地蹲下来，将地上的铁链和项圈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殿下……”
仿佛着迷了一般，他赤/裸着身躯走上台阶，然后匍匐到男人脚下，亲吻那悬在半空的脚尖。
王座上的人仿佛很疲累，再度闭上了眼睛。
“我那亲爱的弟弟，似乎已有40年没来打声招呼了。”
“殿下，这一次的试验体……真的可以成功么？”
“……成功与否，他都是最后一线希望。”季亚黑色的猫耳不经意动了动：“没人比我更知道，那群虚伪贵族们初始的打算。”
“什么？”跪伏在地的莱恩轻轻地问。
“繁衍成功后，这个改造后的人类还可以作为活祭品，用以复活黛安娜王妃。”他微微停顿：“我和夏尔的……母亲。”
说到母亲二字，男人反而好笑地翘起了唇角。
“只有她复活，才能彻底巩固索拉达的统治，将黑魔法的基因从这片大陆上清除……”
“可是，他们会成功么。”莱恩抬起闪烁的眸子。
“……作为我，当然不希望他们成功。”季亚淡淡地瞥一眼脚底的池水，那个弱小的人类正躺在月亮床上，辗转反侧——“可现在的他，连让我观赏的价值都没有。”
“您不打算见他一面吗？”莱恩似乎有些担忧：“毕竟，被成功改造了的人类，是您冲出这座高塔的唯一希望……”
“他总会回来求我。”哗啦地一声拉过铁链，季亚弯腰吻了吻男人苍白的额头：“当他知道，自己将会成为帝国的祭品——”
……「Messiah」。
改造成功之后的试验体，真正的代号。
到那时，这个试验体大可以选择拯救这濒临灭绝、虚有其表的愚蠢帝国。
也可以选择……追随于他，帮他重获自由。
没有人可以无私到毫无怨言地献出自己的生命。
季亚唇角绽放出微笑，看上去像朵隐含了剧毒的花。
是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注解①：Messiah，即弥赛亚，古犹太语，希伯莱文“救世主”之意。）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apter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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