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客少年行-血墨之莲》行草

16、第 16 章

　　“嘻嘻，那人既然说月上枝头之时请你赴宴，你这般心急做什么！”

　　我冷笑：“他哄得我来此，哪一步不是算计着来，既然不像是诚心待客，我干嘛要按时入瓮呢？”

　　“那婢女我看有些身底子，这两日只看住我，却料到你何时醒来一样！”

　　“这位竹园主人步步为营，自然算计着这些！”

　　我瞥了下四周，树林高大，清风徐徐吹得不时摇晃。

　　只是，初夏的微风，又怎能带出这般动静？

　　我们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老二，你说这位做东的主人真是没礼数，分明下帖子请人来赴宴，又怎能把贵客当贼一样防备。”文七提高了声量，朗朗笑道。

　　我抱手站着，风吹得衣袂翩然，也大声笑道：“恐怕人家已经觉察出你这个上京的恶少，专好勾引貌美的女子，所以看住了你，免得把人家的姬妾拐跑了！”

　　文七大笑，手拍着我的肩膀：“你怎知人家不是怕你这三只手，偷走了他的宝贝呢？”

　　我支着脑袋，装作苦恼一般：“看来人是不能做坏事的，只要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就只好像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了，就算是手底下高手如云，也不敢正大光明的行事，你看看，老七，那桐树，那杨树枝繁叶茂，正是藏身的好去处啊！”

　　话音才落，树枝间一声微动，文七迅速掷出三件物事，却似长了眼一样，分别飞向三处不同的地方，那异动却马上又静止了，放佛只是一阵风。

　　乘这一瞬间，文七马上飞身往西北掠去，我也紧跟在后面。

　　凤尾森森，龙吟细细，果然是处竹园，我和文七伏在两棵高竹上，掩身在枝叶之间，随风放逐自己的身体。下面是一处竹舍，茅草屋顶，石板地面，却也是十分的精致，不像那村舍农庄的模样。

　　文七细声说道：“古人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里的园子打理的这般好，看来这个主人最不得也是个附庸风雅的人。”

　　“一个人若有点钱就喜欢装模做样，假如装出点名堂的话就算是某某风雅之士了，如装不出名堂的——”我窃笑，“就会像那两淮那些盐商一样，徒惹人笑话！”

　　“昨夜我偷空四下瞧了瞧，发现不仅我们那一处布了眼线，园中四处都密布暗桩，我想不出，江南哪户人家有这紧密，和大内都不相上下！”文七皱眉道。

　　我讥笑：“只有做多了坏事又怕死的人，才会这样小心提防。”

　　说完，我突然神色怪异的盯着文七，他被我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使些暗器，刚才……”

　　文七笑：“哦……你说那个啊，我随手在屋顶抓的三块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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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底下的小屋突然传来说话声——

　　“师兄，你我同门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我的手段？”是个男人冷冽之声，缓缓说出这要挟之语，却又似闲话家常一般。

　　但接下来的声音让我瞪大了眼睛，这声音我听着熟悉的很：“哈哈，师弟，虽然江湖人说我虞梦之厚颜无耻，但比起师弟来，我也当得自愧不如啊！”

　　那男人也不生气，只略微一笑：“如此师兄是愿意交出来了？”

　　“师弟想是听岔了哪个只会调嘴弄舌的，你我兄弟多年，为兄又怎么会诓骗欺瞒你呢，东西着实不在我手中了！”虞梦之笑的似乎有些干硬。

　　“呵呵。”男人又两声冷笑，“师兄狡兔三窟，不如再仔细想想，哪里还能藏下你这宝贝的……”

　　“你！”虞梦之似乎十分恼怒起来，随即又道：“师弟果然好手段，只是这东西，方二交给我时，就是这模样，你不如去问问他！”

　　我？我眯着眼盯着那屋顶。

　　忽然一个鬼魅的身影从林中窜了出来，急急掠身进了小屋，我瞧不真切，正想伸直了脖子看看仔细，眨眼间一个绿影从竹屋飘出来，当得是飘出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凌厉的气势直冲我飞来，我急忙踹了文七攀着的竹子，我借势远远的弹开，文七也随着竹子的韧性跳到另一方的竹枝上。

　　这才看清，那个绿影是个青衣男子，身影笔直，眉眼狭长，薄唇如刀刻，我只感叹，这两日见到的美人真是比一年见得都多，这男子长得阴柔秀美，浑身的儒雅气质，却带着一股子邪气，应该就是同虞梦之说话的人。

　　他见我们避开，突然朗声笑道：“二公子想是不满意在下相邀，宴席未开，怎么就先来了？”

　　说罢，挥挥衣袖，方才伏在地上的鬼魅又疾步移走了。

　　我跳下树枝，抖一抖衣服上的竹叶，也皮笑肉不笑道：“哪里，实在感念主人的盛情，所以提早来道谢！”

　　然后又看着他身后：“哪想到还能遇见故人，人生真是处处有惊喜！”

　　“啊呀呀！方老弟，我听师弟也邀了你，当真高兴的很，晚上，我们又可把酒言欢了！”虞梦之遂从屋中踱了出来，装得十分欢喜的模样，全然没有刚才出卖过我的模样。

　　“把酒言欢就不必了，我的一位朋友还下落不明，实在无甚心思喝酒。”我盯着青衣男子道。

　　青衣男子神色不动，只道：“那位姑娘我瞧着似有先天之症，想着既然是二公子的朋友，加上金姑娘小小年纪开不得口，甚是可怜，便遣了名医，原想着就算治不好，也尽尽心，不想二公子竟会错意了。”

　　“如此说来，我还得谢谢阁下了。”我道，当真是虞梦之的师弟，这不要脸果然也是出自一门的。

　　青衣男子一副谦恭的模样：“不敢不敢，在下听闻方二公子风姿卓绝，意气风流，神交已久，此番正得效力，实在不胜荣幸。”

　　真真的是客气有礼的很，放佛我们真就他诚心请的贵客一般，刚才的夺命招式恍如不存。

　　如果有人把谎话说得这样冠冕的，我自打出娘胎，只领教过眼前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