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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喂喂,想什么呢,小美问咱们吃什么?”朱宝用胳膊肘猛的拐了我一下,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我习惯性地用右手摸了摸左手腕上的黑水晶,这条黑水晶链子从我记事起就在我的左手腕上,对着小美阴阴地笑着:“我要吃糖醋里脊,酸菜鱼,鱼香肉丝,西湖牛肉羹,还有。。。”

      “打住,”小美狠狠地看着我,“你吃得完吗?”

      “吃不完可以打包带走啊。”我左右手的两根食指不停地撞击着,头埋得低低地,很是委屈的说:“小美,我的英语。。。”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你点吧,点吧。”小美很是无奈。

      “还是小美好,既然你这么好,那我也要对你好,就这些了,你们俩也别点了,我点的都是咱们爱吃的,够了”。

      小美舒了一口气,叹道:“总算你还有良心。”

      小美的英语很好,可是口语就不敢恭维了。可没办法,人家笔试好啊,啧啧,完全应试教育下的人才,听力人家就是能听成满分,阅读理解人家就是能对15个以上,作文人家就是能让老师舍不得扣分,每篇都是高分作文,上乘之选,可以直接录入成书,当做参考。我现在这么趾高气昂的,完全是凭借小美对我的愧疚,实际上就算当时我没那么做,那次的英语四级我也不会过的。

      还记得九月份刚刚到W城,一家三口拎着大包小包从车里出来,虽然已立秋,可天气仍是十分热,我爸穿的那件衬衫里里外外都湿了,跟穿着衣服刚洗完澡似的,本想着冬天可能就好点了,不会冷到哪里去。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城市的天气太诡异了,她是直接从夏天径直地奔向了冬天,短袖的衣服换上长袖的没两周就要套棉袄了,再加上学校是在郊区,没什么阻碍,冬天的风越加的肆无忌惮,打开窗户能够明显地感受到风不要命的喘着粗气“呼呼。。。”从耳边刮过。

      我不怕热,就是再热我都能熬过去,再热我都不怎么出汗,一度以为我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汗腺。可是,我,怕冷,极度怕冷,冬天一到手脚总是冰凉,即使是在酷暑都出不了几滴汗的我,冬天却会不知所谓的狂出汗,特别是我的双手,而且出的都是冷汗,风一吹,更是觉得彻骨的寒。

      记得大一冬天的一个晚上,那天很特别,因为第二天考英语四级。

      对于英语,我的心情真的是很复杂,不能说我的英语不好,也不能说好,英语对我来说最致命的是听力,实际上我的听力,也不能算差,因为我很不想承认,我的听力不受控制,因为,我,会走神。等回过神来,却不知道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可一到听英语的时候,我总会莫名其妙的神游在不知名的地方,渐渐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当然也总会有漏网之鱼的时候,等我痛定思痛,决心悔改,勇往直前,就差滴血盟誓的时候,偶尔那么认真的听一回,20道听力题竟然会一路绿灯,无一错。当然大多数情况,等我神游回来,核对答案,20道错这么十七八个也是正常的很。

      所以等到上大学彻底解放之后,上英语听力课基本就是强撑,就是那种魂魄已经散去,但是眼睛还得睁着。有一次英语课分在第一排,离老师最近。一开始是听力考试,老师就在那看着我,我就装着很认真的写,一边听一边填ABCD,我觉得表演的已经很好了,用余光看见老师还在关注我,就装着思考,装着装着卷子都快写完了。突然听到一句:试音结束,现在听力考试正式开始。

      那个晚上,我们各自躺在床上,像往常一样卧谈,小美提到明天的英语考试,我就果断的把她的话题切断了,并很庄严地摆出我的批复:“下面讨论内容严禁英语进入,违者拖到阳台喝西北风。”

      木子很是赞同,立马换了个话题,说,我们是不是该找个男人了啊。

      “是啊,以前被老师压着,家长管着,看到喜欢的也不敢去表白,正值青春年少,花样年华,是该找个人好好的见证一下。”我也很赞同木子的话。“不过,这个我们是不是应该除了你之外。”

      “对啊,你还缺男人吗?”朱宝发话。

      木子,我们班的班花,不,应该说是我们系的系花。

      我们的专业是软件应用,典型的理科系,男生很多,听说男女比例是1:5,这样就显得女生尤为珍贵,班上现在已经有两对成了眷属,都在隔壁宿舍,目前我们宿舍两单一双,还有一个时单时双。这个特例就是木子,追她的可以从南开水房排到北开水房,平均两周换一个,男人嘛,对她来说,从不断货,理科院校得天独厚的条件也使得她养成了对男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破习惯。当然,这个男人有个限定词,对她有意思的男人。

      而小美,除了她的英语好得让人妒忌,她还有一个让人艳羡的地方。她的男朋友——方特。方特和小美是早恋的代表,高二俩人就谈了,到现在,掰掰指头,都四年了。方特在L省读大二。高三小美考砸了,复读一年,就奔着L省大学去的,可阴错阳差地来到了W市,两人就开始了异地恋。每晚看到小美包电话粥的热乎劲,心里总会邪恶地想,都四年了,厌没厌啊?

      两单就是我和朱宝,咱俩不是没人追,也不是眼光高,可就是对追的人提不上兴致,一句话,没感觉啊!所以,当木子不知道和哪个男的在约会的时候,当小美又在包电话粥的时候,我和朱宝就抱成一团看书,看小说书!

      “男人,我倒是不缺,就是缺真爱!”木子建议道。

      “木子,你这样寻寻觅觅地是在等待真爱?”我问木子。

      “对啊,这就是我寻求真爱的方式!”

      我还没表态,睡我对面的朱宝却说:“这种事情也是要看缘分的,不能像周围那些爱情快餐一样,今天是这个,明天换那个,真爱要的应该是独一无二。没遇到想要的,没遇到注定的,不能轻易出手。”

      突然感到心中一紧,脑中飘过那两个关键词:真爱,独一无二。“真爱就是命中注定吗?”我哑然道。

      “是地,就是命中注定。”朱宝坚决地回答,“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

      “什么意思啊?”我问。

      “这是佛陀阿难在出家之前,在道上遇一少女从此爱慕难舍。佛祖问他,你有多喜欢这少女,阿难这么回答的”。朱宝告诉我。

      “对啊,可能这样才算是真正的爱恋吧。”我有点恍悟。

      “丫丫个呸地,怎么了,搞什么深层,这路线不适合咱们啊?”木子插科打诨道。

      “哈哈,对,我们是性感小野猫。”我笑道。

      朱宝也笑起来了。

      “咦,小美你今晚怎么无声无息的,明天考的是英语,又不是高数,你怎么这么安静啊?”我突然察觉。

      小美,英语天才,可人终究是有弱点的不是,她的弱点就是高数。我是只要上英语听力就会魂不附体,她是上高数就会神游太虚。

      老半天还是没动静,我突然发觉不对劲,赶紧摸着小梯子下床。那丫头把自己头埋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不寻常,不对劲,我一把扯开她紧紧压制在头顶的棉被,等摸到她的额头,都是汗。

      “小美,怎么了?是那个来了?”我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女人每个月朋友来的时候,我从没放在心上,心里觉得这也是一件稀松平常,再正常不过的生理事件,也可能是我本身身体很好,老是被她们笑道像个傻牛犊子,那个来了也没什么特别痛苦的感觉。从不知道原来这每个月的那几天对有一些女人来说是这么难熬。

      第一次看到小美那个样子的时候,我真的有点惊呆了,她躺在床上两眼无神,面色苍白四肢冰凉,有时候躺在那一动不动,即使没有什么动作,可是额上的汗水却铮铮的告诉我她的痛苦。有时候她也会变换着躺在床上的姿势,后来听她说,她是想寻找哪个姿势不那么痛。痛经,原来这么可怕。

      我跟她开玩笑说:生孩子也不过如此吧,你这是在积累经验呢,等以后有小宝宝就不会觉得那么痛了。她听了愣了一下,摇摇头,很虚弱的说:“我才不要生小孩。”

      我从桌柜里赶紧拿出益母草,这得益于我们家的胖,真的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长伴膝下十八年的女儿突然要离开自己,去远方求学,她不放心,送我来学校的时候,特意从药店里买了很多常备药,以防外一。虽然胖从来没学过医,可是我们家谁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她都自己琢磨,到药店配药,几顿药一吃也就好了,我对我们家胖的敬佩那真的是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当我第一次知道小美的这个状况,我告诉了胖,第二天就收到了个包裹,里面有一瓶益母草,对这个女性,咳咳,还挺有效的。

      我将益母草倒进杯子,又加水稀释,递到小美嘴边,让她喝下。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其他人也都下床了,宿舍里面是没有暖气的,这个天气就穿着睡衣站在地上还真是有点冷。

      问小美感觉怎么样了,她还是不说话。我当时就觉得不好,赶紧穿衣服,木子还趴在小美床头,神情紧张,我推着木子让她赶紧穿衣服,然后对着朱宝说,你穿好了,赶紧帮小美穿,我去趟医务室。

      从楼上下来,本来想像往常上网包夜一样从铁栅栏上爬出去,一想,不对,等会说不定校医会进来呢。就赶忙去敲值班阿姨的房门,阿姨拿了件羽绒服从门里出来,把事情告诉她,阿姨一边披着衣服一边就去拨医务室的值班电话。最后,校医没来,急救车来了,让赶紧送医院去。我当时还在想,医务室是不是怕担什么责任啊,校医都不来看一下。

      我又立马上了楼,看到小美还是虚弱无力的样子,就跟小美说,急救车来了,咱上医院去。小美睁开眼,带着哭腔说:“小山,我不去医院,不去。”我知道她是怕疼,这丫头平时总是吆五喝六的,可最怕疼,就是稍微磕着碰着了,都能舍不得半天。

      我哄她:“没事,去了医院才能好啊,现在疼会儿,过会儿就好了。”
      “我怕。”
      “怕什么,有我呢,我陪你。”
      小美抓着我的手,犹豫了半天,说:“那你陪我。”
      几个人就把她扶着下了楼。送上车,我对木子和朱宝说:“你俩赶紧回吧,用不着那么多人。”

      等到了医院,有个值班女医生,五十岁应该有了,她询问了一下什么情况,就让我出去,可小美拉着我的手不放,我跟医生说:“医生,没事的,有什么事当着我的面也一样的,您说吧。”

      那女医生看了我一下,运了口气,然后盯着小美意味深长地说:“姑娘,有男朋友了吧?”
      这个问题问得我一愣,小美也愣住了,我们相互看了一样,这医生也太神了吧,是算命的吧。可她这神色怎么多少有点鄙夷?

      小美不好意思地说:“嗯。”
      “同过房了吧。”
      这已经不是一个问句了,而是肯定句,就差感叹了。

      我就是再蠢也明白医生刚刚为什么要我出去了,这下我也不好意思了。
      小美羞红了脸说:“没有!”
      “真没有?”
      “这个真没有!”
      医生还是不相信的样子,我说话了:“医生,真没有,这个小美不会说谎的!”

      那医生舒了一口气,神色也缓了些,按了按小美的小腹,指了指问是不是这个地方,小美说是。那女人接着说:“是痛经,痛经这个反应是很正常的,配点药就行了,实际上还应该做个尿液检查,可现在这个时间段化验室没人,要不明天早上再做个吧。”

      “医生,她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您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根治啊,每次来总这种状况,也是挺折磨人的。”我问。

      “这个。。。这个没有根治的方法,以后嘛。。。”她咳嗽了一下,“结婚之后会好点,生完孩子坐月子注意保养会好很多。”

      听她说完这话,我的脸唰的一下红了。我即使没有男朋友,可是也不笨,她的意思我多少能懂。可能是有点尴尬,我没话找话的问小美:“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小美可能也被那女人的话给噎住了,注意力没放在她的小腹上,等我问她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再一感觉,竟然也不疼了。她坚持没什么事了,我们也就回宿舍了。

      对于这次的四级考试我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再加上一夜折腾也没怎么睡得着,好不容易坚持去了考场上,我听听力的时候竟然没有神游太虚,因为我鬼斧神工的睡着了。

      事后我那是相当的佩服自己,多强的定力啊,泰山崩于前也能泰然入睡。

      可是监考老师看不过去了,硬把我从周公那拉出来,等我抬头的时候正撞上小美看着我特抱歉的眼神,我摆摆手笑笑,想告诉她没关系的,示意她继续考试。

      等考完我就立马冲到厕所去,哎呀,憋死了,早上应该少喝点水。等我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小美,木子竟然连朱宝都没看到。反正中午不想吃饭,要不去商业街买玉米棒吧,可想想宿舍还有零食,先回宿舍吧,心里想着,也就往宿舍去了。

      我喜欢吃零嘴,非常喜欢吃零嘴,就是不好吃饭,吃零嘴这一点完全是遗传我老妈,这也是我非常惶恐的一点,我怕老娘身材的今天就是我身材的明天。在家里,俩个人总埋头在一块,比谁嗑的瓜子多,比谁的瓜子壳吐出来完整的多,比谁吃的草莓多,比谁拨的葡萄快,正常的饭食总是能逃则逃,为这个跟胖抗争不下百次,总被逼着多吃饭多吃青菜,有时候吃的饭米粒都要精确到个数。

      现在可好了,总算娃儿长大了,出来了,哈哈,没人管着了,在学校我都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但是我也觉不会让自己饿着肚子。

      在楼下还没等到上楼,就看到宿舍那几个丫头从楼道里出来,问他们干嘛呢。

      “吃饭去啊,你也没吃呢把,一起啊。”朱宝说。

      “我不去了,不想吃”。

      “不行不行,必须去,老不吃饭怎么行呢,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在考场上睡着。”小美对我特抱歉。

      “哎呀,小美,开嘛玩笑啊,不关你的事啊,这次我本来就没打算过啊,再说了,我不喜欢吃饭,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去了啊。”说完,我就要上楼。

      哪知道那几个丫头竟然一左一右再加上一个站在后面死命推着,转个身就把我给架走了。“死女人,一点都不惜玉,真粗鲁。”一边咒骂一边被她们给推走了。

      多年后的今天,我再想起来,要是那天我没碰到她们,要是我在厕所多待会,要是我坚决不去吃饭,要是我先去商业街买东西,这人生的际遇会不会有所不同,这一切会不会不发生,这样的命运会不会就此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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