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念成殇》鬼眠尘世

4、正文 第三章

　　第三章
　　还未走到那酒肆，就听见里面传来洪亮的叫好声。我猜约说书先生在讲着江湖那些英雄豪杰的丰功伟绩吧，毕竟书上都是这么写的。许是好奇那先生会说些什么，便加快了步子走向酒肆。
　　一进门，我一边竖起耳朵听先生所言一边急急寻找沈樾落座之处。哪知一不小心，碰上了茶小二的托盘，悲哀……一壶沏好的茶就那么倾洒了出来，那诱人的香气也随之倾泻出来，我那可怜的糖葫芦也飞身躺在了地上。
　　霎时，周围抽气声四起。
　　我不由凝鼻一嗅——极品铁观音，完了！完了！点这茶的客人岂不是要将我给凌迟处死。一想着我那未被风吹雨淋的肉就要离开那瘦弱不堪的骨头，心，顿时碎了一地。哎，就连那惹人的泪也跑来凑了个热闹，不知不觉中已流向了我那连吃个樱桃都闲堵得慌的小嘴，咸，这是第一感觉。
　　蓦地，一个低沉而又有磁性，戏谑而又有怜惜的声音打断了我略有些扯远的思绪：“敢问小姑娘，你可是为了我这壶被你糟蹋了的铁观音而流泪？”
　　我从思绪中走出，寻着声音的方向，用充满愧疚的双眸望向那声音的主人。
　　南方有公子，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那墨如锦缎发丝安静的垂在素净的衣襟前，给予我微微的冷意。
　　那双狭长而又惑人的蓝色重瞳微微上翘，仿佛是在像我示威？！
　　那挺立高耸的鼻梁正对着我，仿佛是在对我说：小丫头，连我的茶都敢碰？
　　那薄如蝉翼的唇轻轻张开点缝隙，似是余音袅袅的提醒我：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顿时，我的那鸟胆就彻底给吓破了。
　　尽管眼前是位美公子。
　　我那不争气眼泪啊，掉的更是凶猛。抽噎间，鬼使神差般口齿不清的回着那清隽公子的话：“我不素故意的，我可以、可以赔钱给你的。”话闭，我便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嚎啕大哭起来。
　　那美公子似是被我的行为给愣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幸好，救星来了。
　　“这位公子，缱儿无意中碰翻了你的茶，还望你见谅，要赔多少银子公子只管开口便是。”沈樾不疾不徐的对着美公子说。
　　“呵呵，不想毁了一壶好茶竟让在下见着了江南第一剑，无怪乎，祸福相依啊！”美公子，亦是不慌不忙的回应。
　　这一答，周围就热开了锅。
　　“江南第一剑沈樾？！到咱们这个小地方来了？”路人甲惊叹状。
　　“哇，以前总是听着传闻今日总算一睹沈大侠的风采，无怪江湖女子皆为之沉醉。”路人甲花痴状。
　　“沈大侠还是如此大度，爱护小辈不愧是当今武林典范啊！”路人乙做崇拜状。
　　一时之间，酒肆之中无不对沈樾大加赞赏，惊叹连连。
　　而猫在一旁的我，发现那美公子似乎没什么恶意，也渐渐停止哭泣，重新抬起头，聊表歉意的望着那美公子。
　　这一望，便痴了。
　　世间竟有如此美丽之人，时至今日我才真正明白书中“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究竟是何意味。初见沈樾时略有惊叹，而今却是真痴了……
　　美公子见我这一望便是天长地久，阵阵发痴就调笑道：“不知在下身上有何物，竟让姑娘久久不愿松眼？”
　　我一时语塞，红透了双颊，吱吱呜呜道：“你，你，你很美，比沈大侠还美！”话闭，我满面通红活像锅里熟煮的虾子。
　　忽而他倾身而下，那祸国殃民的脸渐渐放大，只离我一指的距离了，他还不死心的继续往前倾，我抖活着那小腰继续向后靠。一时间，你来我往，很是惊心动魄。但，凡事也总是有个极限的，我那小腰再也弯不下去了，我只得闭上双眼认命的往后摔了下去。
　　忽而，一双触感修长手拖住我的腰，向前一压，我便撞进了一个温暖而又馨香的怀抱。
　　真的好暖。好似春日里和煦的风。
　　真的好香。好似芙蕖淡雅清香。
　　真的让人好生的陶醉。好似被包围在那一片微风吹拂莲海。
　　真的就想这么一直靠着，一直靠到地老天，至死方休。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无限延伸的思绪。“敢问姑娘还打算靠着在下多久？”
　　我打了一个机灵，迅速从他怀中立起，很是不好意的朝他笑笑，做害羞状一小步一小步地移向了沈大侠的身后。
　　沈樾见我此状，一种复杂的表情在脸上闪现，也只是那一瞬，便消失了。而那个表情却被那美公子尽收眼底。
　　见沈樾不说话，美公子便言：“沈大侠，这壶茶在下并不十分在意。不知今日沈大侠是否赏光，光临寒舍？”
　　沈樾双眉一拧，平静地答道：“这位公子，敝人此行秀和镇并非游玩，待下次，必前去贵府拜访。”
　　我一听霎是失望。
　　“哦？那只好下次再邀沈大侠一聚了。”美公子故作叹息。
　　“呵呵，我们下次一定来的！”我抢在沈樾之前开心的答道。
　　沈樾不言，只是微微点一点头。
　　“好，那在下就恭候沈大侠和姑娘大驾光临。”美公子微微拱手欠身，暧昧地瞧了我一眼。
　　话闭，沈樾也拱了拱手睨了一眼那美公子潇洒地转身而去。我也追着沈樾的脚步掠过人群走向门口。脚刚要迈出门，我便收了回来。酝酿了一下感情，轻轻转过头去，带着如沐春风似的微笑，甜美而又稚嫩的嗓音，问：“还未请教公子叫什么姓名呢？”
　　许是，被我这一回身给吓住了，美公子一时竟未反应过来，良久，才歉意地一笑：“颜远兮。”
　　多年之后，我才知道，早在那一个恰似回眸一笑的瞬间，我便已掉入一个无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