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并列爱》来多狐狸

6、灰-03

　　——06——

　　罗马尼奥提议给赫瑟尔举行一个小的生日会，迪诺的眼睛立刻亮了。

　　“BOSS，赫伊里先生说赫瑟尔的‘生日’快到了，她从来没有过过生日，借此机会拉近关系如何。”

　　他转动手上的钢笔，有些莫名的兴奋，像个父母为孩子准备圣诞礼物时那种充满担忧的心境。

　　她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仔细想想他完全不了解赫瑟尔的喜好，她只有在吃美食的时候看得出零星半点的兴奋表情。不对，还有和里包恩对话的时候。可是总不能送食物……

　　赫瑟尔不喜欢群聚，细数一下能参加的客人只有他、罗马尼奥、里包恩、赫伊里先生和四个与她关系尚且算好的加百罗涅人。他有怀疑过赫瑟尔是自愿在自己身上挂“瑕疵品”的牌子的，她想成为玩具店里最不受欢迎的商品，孤零零地躺在墙角，巴不得灰尘布满全身，到让顾客看都不愿看一眼的那种程度。

　　何必如此。

　　迪诺和罗马里奥他们试着多次向她传达自己的想法，都败在那无形的防护罩上。

　　希望别人轻视自己很快乐么，分明是那么痛苦的一种方式她看起来乐在其中，这小鬼出乎意料地有自虐倾向呐。

　　到了赫伊里先生所说的生日这天，几个人聚在旧书店。关了灯，只有蛋糕上的火苗在跳动。等到木门吱嘎地打开，迪诺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脚步声渐进，开始只有鞋头进入烛光色的范围，渐渐地她整个人都被昏黄的光芒罩住。她一脸不知所谓的表情，想要从他们的脸上找到蛛丝马迹。“生日快乐，赫尔。”迪诺笑着说。

　　“……生日？”赫瑟尔不为所动。

　　气氛有些尴尬，但是在场没有人介意。在赫伊里先生的帮助下赫瑟尔总算没有离开，她坐在桌子边，吹掉了蜡烛上的火苗。接下来就是吃饭和交换礼物。赫伊里先生送的是一把十字架形状的改装枪；黑手党送的是她感兴趣的书籍；罗马尼奥的礼物是新的西装和发带。

　　我说你送这个干什么罗马尼奥……迪诺私下询问。

　　送其他的衣服她会收么。

　　也是。

　　他们还以加百罗涅所有人的名义送了她一部手机。聪明如她知道这只是个幌子，但还是欣然接受了。愿意祝福自己的只有在场的九个人。迪诺猜测她会这样思考的时候不免感到一阵酸楚。

　　黑手党难以欢迎一个一无是处、性格孤僻的小孩，这根本是个累赘。

　　“接下来是我的。”迪诺抿着嘴唇拉高嘴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礼盒。

　　“BOSS，这是什么？”有人好奇地发问。小女孩拿着盒子，抬起的手指想要推开盒盖。

　　“嘛，等我们走了以后再打开吧。”

　　卖个关子，这个礼物他只想让赫瑟尔自己看到。

　　小小的生日宴会没有高潮迭起，也没有音乐晚会，只是几个成年人谈天谈地，主角并未开口多说什么。只是这样就足够了，能够让她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有人关爱着她就够了。

　　她可以不明白，因为她总有一天会明白。她可以不谅解，因为她总有一天会谅解。她可以不感兴趣，她不能拒绝。

　　想要保护她。

　　保护这个孩子。

　　迪诺越来越无法弄清自己的这个念头是从何而生，只知道必须这样去做，不间断地，不带犹豫地。

　　里包恩的礼物很神秘，是走之前交给她的。迪诺甚至不知道赫瑟尔是否露出喜悦的表情，只是忽然觉得她垂下头的侧身变得鲜活起来，捧着礼物的双手还有些颤抖。

　　“话说BOSS，你究竟送了她什么？”

　　离开旧书店后罗马尼奥问道。

　　“只是个小玩意儿。”

　　英俊的金发青年双手插袋，与部下并肩走在被路灯指引的道路上。他耸了耸肩，散发与黑手党不符的柔和气场。

　　他送的是一枚雕刻着镂空欧石楠花朵的不锈钢戒指，对现在的她来说有些大了，上面穿着一根银链，可以当项链用。这是在一家精品店偶尔发现的，觉得这个造型很适合她就买下了。

　　对她会戴着不抱希望，能够好好保存就令人很高兴了。

　　她如他所想的没有戴着那条项链，迪诺·加百罗涅却略微察觉到不同。

　　生日后，叛逆的小妹妹没有再像从前那样投来蔑视的眼神，多了一份坚定不移的东西。他也略微掌握赫瑟尔的喜好，这一点恐怕赫瑟尔本人都没有察觉，还多亏罗马尼奥的提点他才发现。

　　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有更严重的问题在等待着他。

　　这个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任何秘密只要有第二个人知道，它就不再是秘密，暴露在空气中也只是时间早晚。

　　单方面地封锁消息还是有弊端的，迪诺从收集得来的文件看出有不少小家族都在窥探艾斯托拉涅欧的“唯一遗产”，一帮亡命徒，连命都不要。大意了，他轻视了赫瑟尔原身份的诱惑度，恐怕之后还会有人找上她。与加百罗涅同盟许久的巴哈家族最近也有些活动。据说巴哈的黑手党开始无规律地在各个地区收买线人，并且购入了一处庞大的边郊地产。在商业上也蠢蠢欲动，不知意图为何……

　　还有一大堆事没有解决，赫瑟尔的报告鹤立鸡群，立刻就跳入迪诺眼帘。

　　部下们对赫瑟尔的存在还是抱有芥蒂的心理。外界对她的身份又穷追不舍……带着一个连倒计时都看不见的炸弹，处理不好，加百罗涅明天就可能被毁灭，这不是在说笑。

　　在这个节骨眼上，里包恩就要走了。

　　彭格列九代目选出的候选人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就在日本，里包恩奉命担任他的家庭教师。最大特征是和自己一样废柴。

　　迪诺黑线。

　　走之前的临别，里包恩的一番话迫使正在批阅文件的他愣了一愣。随后柔软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眼前的文字都已经不入他的眼。“里包恩，连你也开始这样说。”迪诺疲惫的声音闷闷地从身体里传出。

　　“这件事我早就想说，只是还不到时候。如今你知道内情的部下也都提出同样的要求，不能再等。”

　　现在就到时候了么，什么不能再等。

　　他的确收到了部下们不止一次的建议要将赫瑟尔归入到加百罗涅档案的提议，都被迪诺否决了。他们中绝大多数不知道内情，难道里包恩也想蒙混过关？

　　“……”他取下眼镜揉捏鼻梁，“你说过只要监视她不让她恢复记忆就可以，既然你想要她的能力，为什么不安排到彭格列。”

　　“条件允许的话我也想亲自接收，但这样黑手党世界的平衡就被打破了。而且由你来监视她我也比较放心。”

　　里包恩的口气有些惋惜，这让迪诺有些恼怒。

　　“她存在的意义只是一个武器吗？”

　　“难道不是？”

　　一瞬间，他忍无可忍地拍案而起，身后的部下见势想要劝阻。“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的是你，忘记她的立场，教给她毫无意义的事物。这个家伙在实验中已经失去了人类大部分的情感，不用顾及那么多她也会做好你安排的一切。把你那多余的同情心收起来，不必要的情感还是省省吧。”

　　里包恩像变了个人似的，口中吐露的都是冰冷无情的字眼。“……不愧是你，已经什么都安排好了啊。”

　　“武器不需要感情。”

　　“里包恩，即使是你，我也不允许这样侮辱她。”坚毅的眼划出一个冷峻的眼神。

　　里包恩冷哼：“侮辱？只是道出事实，是做着无聊的英雄梦的你看不清。身为首领就要让部下心服口服，在这件事上你完全做不到。”

　　不能说出口的缘由，同时又要将她留下，他的确难以自圆其说。“在赫尔的事情上或许我无法做到让每一个部下都能接受，可是我并没有做多余的事！我相信我的决策是正确的，即使有人反对我也不会收回这个决定！”

　　里包恩板着脸与迪诺对视片刻，忽然噗地笑了出来。

　　“你变了很多。”

　　“咦？”

　　“不要忘记这份决心，能保护她的只有你了。”

　　“呃？啊。”

　　老师跳下桌子，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他是……在试探？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迪诺无奈地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傻笑。他意识到这是身为自己家庭教师的里包恩最后一次对自己的教导，里面包含的意义只有他最清楚。

　　谢谢你，里包恩。

　　时间回到当下，他在日本，对赫瑟尔的回忆仅止于此。

　　部下们又回到了办公室，看见首领的表情缓和不少，甚至还隐藏着笑意，变脸如变天，他们都摸不着头脑。

　　“刚才真是抱歉，我们开始吧，关于上次提到的那份协议的附加条件，我认为……”

　　“嗯？调剂过来了？”罗马尼奥好奇地询问专心致志工作的首领，忽然精神抖擞，犹如吃了强心剂。

　　“啊，是啊。”

　　罗马尼奥了然于心地继续手头的事。

　　在最后，他想起了在前往日本的飞机上。

　　那一班是小客机，单独航班，整个飞机舱被加百罗涅给包下了。赫瑟尔特地挑了最后排靠近左窗口的位置，与迪诺的右窗口位置相差十万八千里。

　　罗马尼奥依旧过来不冷不热地鼓励自己一番，如果此时再听到里包恩的嘲讽，他绝对会被鬼上身。偶尔望一眼，那孩子专心致志地看书，纹丝不动。他使劲回忆小时候的自己是不是也这么难以管教。

　　算准时间，为了倒时差而选择闭眼假寐的迪诺，隐约感觉身上的毛毯被人向上提了提，随后掖到了肩膀的位置，还顺势飘来一缕清淡的欧石楠香。他猜到那是谁，半信半疑的，不知是否该开口道谢——这是第一次受到她这样的“优厚”待遇，迪诺胸口一热，内心感慨得泪如雨下，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

　　而就在他内心斗争不已的片刻，穿插在部下们的交谈声中那细弱蚊蝇的嘤咛飘入他的耳朵，迫使他僵直在那大气都不敢出。

　　‘迪诺先生……’

　　啊啊主动说话了，这在醒着的时候绝对是罕见的情况。而且还叫自己迪诺先生？

　　‘这种时候居然睡得着。’

　　居然还是成句的话！迪诺一点开眼的念头都没有了，好奇的心理占上风。机会难得，想听听她还会对自己说什么。

　　‘有时是个笨蛋。’

　　……喂，这是里包恩式的吐槽吗。

　　‘里包恩先生一直说迪诺先生很无能，加百罗涅不要紧吗。’

　　还真是他啊！

　　迪诺差一点没忍住抽动嘴角的欲望。不过小丫头还有自言自语的习惯，这点想必家族中无人得知。

　　‘第一个……对我这么温柔的人。’

　　……咦。

　　‘为什么要这么做。’

　　……

　　‘不明白。’

　　…………

　　小女孩破天荒地连续出口几句话后不久，站在一边的气息渐渐远离。如果不是机舱内的光线被调暗，迪诺一定被人看到他微红的脸颊。

　　很庆幸，自己清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