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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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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盛町出现了针对中学生的袭击事件。
如果有仔细计算就不难发现,这类事件在日本不归纳于偶发类别,值得注意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是在“并盛中学”这个范围。走在附近的街道,可以听到周围的居民议论着学生斗殴愈演愈烈。
这是一些麻烦事即将发生的预兆,彭格列十代目候选的生活绝不会风平浪静。赫瑟尔看着电脑里收集来的被袭击人的资料,百般无聊地敲击键盘,嘀嗒有序的声响没有起到辅助的作用。
彭格列的家务事,她的任务就是旁观记录,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掉证明这位候选人也不过如此。
相关的资讯中出现了“黑曜”,她搜索了关键词。映入眼帘的学生校服和“骸”的衣服一模一样。
她的注意力被全数抓住,看来事情变得简单许多。
傍晚时分。
赫瑟尔路过并盛中学,附近站着许多带着红色臂章的大背头,并盛风纪委员面临空前的危机。
这也难怪,据说并盛的风纪队是附近有名的地头蛇组织,这一带都是他们的地盘,现在有这样显眼的挑衅事件,颜面无光不说,难以咽下这口气是他们更在意的。不知道风纪委员长会是什么样的人,肯定一副恨得牙痒痒的表情。
想着想着,眼神不经意地扫来扫去,就在第二次朝向街角的时候发现那里多了一个披着黑色校服、穿着白色衬衫的黑发男生盯着自己。
他的眼神非常尖锐无理,赤裸裸的直视,简直是审视异邦人的眼神。但与之不符的是没有挑衅的味道,纯粹的打量。
漂亮的东方人。赫瑟尔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即使接收到他那不善的眼神。
多看了他一眼,她继续步伐的迈进。
天色越来越暗,夕阳逐渐在钢筋水泥造就的森林里,赫瑟尔已经走到了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肮脏的道路上空无一人,完全不似有人经过的模样。缓下沉,终于剩下的最后一丝光线也不再继续挣扎。
自从新路建好后这一带就没有车辆通过,似是被舍弃了。前方不远就是已成废墟的黑曜乐园。
日本的BBS真的是一个搜集信息的好地方,从部分看似是黑曜学生的留言中咬文嚼字,赫瑟尔决定到“黑曜乐园”看一看。恰巧路上偶然间看到有学生穿着同样绿色的校服,她尾随其后,等到太阳落山才进入。
直觉告诉她这和自己有着微妙的关联,不管结果对与否也只有试试看才知道。
矮长的铁门上着锁,光线从各个角度照射都看不出大锁被破坏的痕迹。她咬住手电筒踏着矮墙角的岩石攀住墙的边缘攀爬,艰难地通过第一道关卡。
顺着公共楼梯的方向深入,地上已经长上一层薄薄的野草,夜中的树木也是七歪八扭地生长着,勾出骇人的轮廓。
这种地方会有人在么。
她一边想,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打印来的黑曜乐园的地图,朝标着“卡拉OK”的矮建筑走去。那里的玻璃肮脏不堪,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些什么。是很久没使用的缘故,没有关牢的门框有些被锈住,她又不敢把它拉坏,只有在基本范围内小心地摇晃它。
咣当——咣当——
经过一番晃动之后,遭到锈蚀的部分一下子断掉,“匡”一声,门终于被拉开。手电筒四下照光,赫瑟尔依次来到其他的几个开着的房间,都是一片黑暗,被光照到的桌椅展示出它们身上积累的厚厚的灰尘。
粗略地扫视一遍,顺着原路走出卡拉OK,赫瑟尔叼着手电筒在地图上画上大叉。
黑曜乐园被废弃有段时日,一部分设施被藏在浑厚的泥土下,一部分区域已经被杂乱生长的植物遮挡无法通行,排除所有不利因素,筛选后还适合通行的地方有卡拉OK、保龄球馆、电影院、剧场。
“还有三处。”
为什么会有黑曜的学生选择来这,或许是有什么宝藏也说不定。
她在心里给自己开了个小玩笑,走上一处高起的土坡,做出眺望的姿势看着不远处黑压压的矮建筑,活动脚踝,脚下的泥土有些松动——这个方位应该是植物园,不知怎么被掩埋,变成一个小土丘。
天空分外清澈,与这死一般的静寂毫不相衬。赫瑟尔吞咽口水,习惯性摩挲下手臂的绷带,捏紧了地图朝距离最近的小型电影院馆望去。电影院就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披挂一身锈迹,夜色笼罩中屹立不倒,仿佛什么都动摇不了他的坚定。
一个十几岁的女生在深夜时分晃荡在一片废墟里,一头波斯卷发遮挡造出的阴影,若有旁人看来分外像恐怖片的拍摄现场。
“喂,你是谁?在那里做什么!”一个声音从身侧响起,充满敌意的口气使她下意识倒退一步。岂料后脚没踩稳,还来不及发出声音清寒的风就从耳旁呼啸而过,一时天旋地转,蓝黑的天空移至自己脚下,繁星北斗充斥眼前。
接着肩周处一阵钝响,可能撞上类似岩石的东西。调整身姿,摸上肩膀,撞到的地方轻微肿胀。头顶上的那个黑影还在呼喊着什么,她拿着手电筒向上望去,高处的那个人影跃然而下。
跳入白色光线的是个素昧平生的男孩子,他的指甲异常尖锐,脸颊有着暗色的斑点,左脸颊上还有一个图章画的狮子头像。他紧皱着眉头,毛茸茸的桔色脑袋上下移动,目光失距,像是在闻她身上的味道,犀利的眼睛眨了眨,瞳孔放大,之中映照出自己没有血色的脸。
然后男孩子的眼神忽然聚焦,张大的嘴巴露出两颗对称尖锐的牙齿,如同凶残的野兽,可他的表情奇怪地扭曲,十分搞怪。
“你……你…………”
男孩子夸张地叫道,向后倒退一步。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小土坡上有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犬,你在和谁说话?”
赫瑟尔换上没有受伤的手拿住手电筒向上方晃晃,又对准了男孩子动物般的脸:“我们见过?”
“呃……谁会认识你啊蠢女人!快点滚啦!”男孩转身快步离开,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土坡上的人影也一并消失。
“……”
会不会这次她可以知道长久来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赫瑟尔稍做休息,朝着男孩子消失的方向走去,一同融合入寒色。
直觉没有错,前方一定有着什么,既然身陷洞窟摸到了伸向出口的缰绳,没有理由就此止步。
——能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当初是不是把你留在身边更好。也罢,这种愚蠢的假设不符合我的性格,你有这个能力承受,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好了。
赫瑟尔估摸男孩子行走的方向来到保龄球馆,这个从外部看没有一块完整玻璃窗的三层建筑。
踏进大门。
她有种错觉,这一地的碎片残渣仿佛和脑海中的某些场景搅混在一起,那在梦中重复了无数遍的走廊现身于真实。赫瑟尔呆呆地走上二楼,痴呆地望向走廊尽头,红色滴血的长廊与这清冷的水泥空间混为一体。她踩着沙石,不经意望向天花板,点缀斑驳血迹的圆形顶灯怔住她的脚步。
甩了甩脑袋,顶灯上的血迹消失了,周围只有阴暗的气息。
不要瞎想,这样对心脏不好。
滴答——
什么声音?
不,那只是错觉。不要瞎想,不要瞎想。
如此这般反复几次,赫瑟尔反而没有勇气进那些没有门的房间一探究竟,手电筒的光芒忽亮忽暗,让她更加不能平静。她小心翼翼地走着,尽量不让自己发出脚步声,就这样抱着不安的心理走上三楼,总算看见有一处房间透出微弱的亮光。
她走了进去。
一个人都没有。
空旷腐败的房间尽头是一个高台,上面只放着一只残旧的长沙发,座位上垫着旧幕布——是从后面脏脏的幕台上扯下的。地板有着微弱的倾斜,看来这应该是一个迷你型的剧场。
“啊!你这个女人!”
喊叫声在房间内回荡,赫瑟尔又见到刚才像大型犬一样的男孩,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失礼地指向她,狰狞的表情配上这举动看起来非常滑稽,却为这空间带来了生气,让赫瑟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快滚!这是我们的地盘!”
在大型犬男孩之后进来的是一个戴着眼镜顶着白色帽子的男孩子,他推了推眼镜呆滞地看着赫瑟尔。还有一人站在门边阴影中,连走廊外的月光都照射不到的死角。
头发刺刺的大型犬懊恼地走到门外,从这个角度能瞅见刺猬头男孩正手舞足蹈地对阴影处的人解释什么,诸如“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找到这里”的话。顶着白色帽子的眼镜男孩,猫着背朝自己缓慢走来。
“……”
眼镜少年干燥灰暗的眼睛无神地望向她,好像那里有他想知道的问题的解答。他没有如期望中的那样开口,插在口袋里的双手从中掏出两个红色的溜溜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