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月之天下唯双》浮**梦

75、第七十四章 国师慕天

　　黄昏时候，天飘起了小雪，黑白无常还未归来，左秦带着两个褐色布衫打扮佩刀的人到了梨花舍。
　　无尘并不多说，左秦也很识相地闭嘴不提一个字。辞别沁心和青瑶，已经提前做好了安排，无尘便安心离开了。
　　戴着斗笠的无尘恰好遮住了脸，也正好遮挡不算大的雪。
　　离开梨花舍后，无尘才问道，“你都安排好了？倾云公子愿意见我？”
　　“卑职并未告诉国师，宁王殿下今夜会见他。”左秦走在无尘身旁低腰回话。
　　“国师是个什么样的人？”无尘问。
　　“神秘莫测。”左秦只用了四个字，不再有。
　　无尘记得沁心也是这样形容倾云公子的，神秘莫测，说明这个人为人缜密，深不可测。“他武功如何？”无尘问。
　　“国师一直是皇上的谋士，所以谋略过人。卑职只知晓国师应该会武功，但深浅，卑职就不知了。”
　　无尘沉思了片刻，果然是深不可测。“他是不是一直有病在身？”
　　左秦略有思虑才道，“卑职从未听说。只是国师疏于与人交往，到底是不是有病在身，卑职不知。”
　　“江湖传言，倾云公子是一直抱病在身。”无尘提点道，“莫非这些也是皇上的安排？”
　　“这些卑职确实不知。”左秦解释道，“国师的来去连皇上都无法掌控，据说他和皇上的关系也很奇特。卑职不过曲曲六品侍卫，一直在大内从未离开皇宫，此次跟随王爷是第一次。所以……对于江湖事并不很知情。”
　　无尘轻笑了一声，“如果你当真什么事都不知道，皇上会派你出来？”
　　“卑职不敢欺瞒。”左秦似乎惊了一下，忙跪下道，“卑职所言句句属实。皇上安排卑职等出宫的条件就是不谙江湖规矩，这样……不容易被怀疑。”
　　“被怀疑？”无尘又是一笑，“你出宫的目的应该不是我。你口中说你们，应该不是说你和你身后这两个人就是全部。你们到底多少人，恐怕你不便说，而你们自然还有别的任务在身，我想你也是不便对我言明，对么？”
　　“请宁王殿下恕罪。”左秦磕头道。其余两名侍卫也跟着跪下。
　　无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只是江湖人，不需要你们宫中的大礼。何况……你无罪，何须恕罪，就算要恕罪，也不是我来恕。”无尘道，“你是皇上的人，不是我的人。”依旧是轻笑淡然，无尘继续往前走。“还有，这是沙雪镇，别叫我宁王殿下。”
　　左秦和两个侍卫起身，许久才反应过来，同时回到，“是。”
　　到了沙雪镇大街，左秦突然停下道，“王……公子，上马车吧。”
　　“上马车？”无尘有些暗暗吃惊的模样，“很远吗？”
　　“不远。但这是国师的规矩。”左秦解释道，“上车后车厢会关闭，时辰到了后，就会有人来赶马车，而马车里的人就会被带到国师的落脚处。”
　　无尘沉思了片刻，道，“好吧！劳烦你扶我上车。”
　　“是。”左秦扶无尘上了马车，接着和另外两个侍卫也上了车，碰的关了车门，四个人默然无语地坐在车内，车内一片黑暗，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是对于无尘而言，只是没变。
　　过了好一会儿，雪已经大起来了，车外才突然传来哐当接着喀嚓一声，无尘听得明白，是落锁的
　　声音。紧接着，马车就缓缓地跑起来，越来越急，起初还觉得是缓慢地行着，像是漫步般悠闲，渐渐的就只听得咯吱咯吱的马车摇晃摩擦的声音。
　　大概半个时辰不到，马车放慢了脚程，最终停下。喀嚓接着哐当的声音后，车外安静了。
　　左秦道，“我们到了。”
　　“要下车了？”无尘问。
　　“不，还不能下车。”左秦说话的同时，伸手挡在无尘身前。
　　嗤嗤的摩擦声之后，无尘能感觉到几个人被抬了起来，又过了一阵子，才被放下，根据声音来判断是接触了实木。到了！无尘心底认为。
　　哗啦哗啦的声音之后，车外传来碰的一声，车厢被打开，一股幽幽的香味飘来，伴随着脂粉香。
　　一个女子的声音清脆的响起，“左大人，我家公子问你是否已经活够了？”
　　“我……”左秦正打算说话辩解。
　　无尘突然一掌将马车打裂开，唰唰的声音传来，冷箭从三面袭来。
　　几道白袖挥舞，箭被无尘打开，只有三支被无尘单手握住。
　　无尘面向感觉到的唯一没有箭矢的方向，“倾云公子，许久不见，你的待客之道可真让人大开眼界。”无尘手一挥，三支箭往唯一空着的一面飞去。
　　“公子小心……”婢女大叫道。
　　啪啪的两声，箭自然是不可能伤到了那人。无尘凭声音只能认定对方的身法极其飘逸，起落几乎没有声音。
　　“哼！”啪啦几声，箭矢被丢在了地上。
　　对面传来的是粗重的男子的声音，无尘有些奇怪，按理倾云公子的声音不该是这样才对，在无尘想象中，倾云公子的声音绝对不该这般忿怼和粗哑。
　　隔着芦苇帘子有一抹白影状似无意地坐在地上，身前帘外是一个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色中的黑影，黑影弃箭后转身隐入黑暗，根本没看帘子后的人一眼。
　　婢女似乎确定了帘子内的人安全无疑，这才转身怒斥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公子无礼。”
　　无尘泰然以对，“阁下送的礼，在下不过还礼罢了。”
　　啪啪几声是拍掌的声音，帘内的人并未说话，只是挥了挥手，婢女忿忿地走到帘子后。
　　“我家公子敢问宁王，深夜到访有何重要事，非得宁王亲自出面？”
　　“在下是负责带话来的。”无尘不卑不亢，对于对方连声音都不出，让一个婢女说话的贬低行为，无尘心中有些不满，但还不至于发怒。
　　“我家公子说，在下和宁王并不熟。”婢女的语气也是不卑不亢。“宁王的话，在下岂能信？”
　　无尘听到了细微的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猜测她是写出字让婢女念。不过这婢女的语气语调倒是掌握得很好。
　　“在下记得以前和倾云公子蛮熟的。”无尘淡笑。“倾云公子莫非忘了？”
　　片刻沉默之后，无尘听到写字的声音，接着婢女才道，“我家公子说，不知公子说的是哪桩？这儿只有国师慕天，未曾有倾云公子。而且……江湖传言，倾云公子认识的是秋水宫的凤如卿，那人已经不在人世。而阎罗和宁王，慕天都都不熟。”
　　无尘心知对方知道自己失忆，倒也不是恨奇怪，唇角还是和煦，“多见几次自然熟了。”
　　无尘的意思很明显，以后还得见，这绝对不是唯一一次。
　　“我家公子说，宁王殿下如今好胆识，也好一张乖张的嘴。”
　　“多谢夸奖。”无尘真心觉得自己能如此脸皮厚是向冷墨轩学的，所谓近墨者黑，完全在此被印证。以前和人说话这种事多由冷墨轩出口，现在冷墨轩不在，无尘只得自己出口。
　　“我家公子命所有人退下。”婢女突然对周遭斥声道。“公子要与宁王殿下单独商谈。”
　　“是，公子。”其余婢女稀疏退下。
　　左秦看向无尘，无尘挥了下手，左秦道，“卑职告退。”带着两个侍卫也离开了，周遭安静得只听见雪花落在地面的声音。
　　许久婢女在此开口，“我家公子说，宁王殿下一路辛苦，不如先喝杯水酒。”
　　“多谢。”无尘话刚落，就听到咻的一声，有东西被掷来的声音，无尘一个退步才来得及伸手接下，酒杯平稳，未落一滴，无尘眼眸微合，闪过一丝寒芒，赞叹道，“好功力。”无尘一饮而尽，果然烈酒。手一回，酒杯被掷回，帘后一双白如雪得手接住了杯子，放下，悄然无声。
　　“我家公子说，宁王殿下也不妨多让，何况宁王殿下目不能视，是我占了便宜才是。”婢女的脚步声靠近，伸手要扶无尘，无尘本能的避开，婢女微微有些怨言，但还是按捺道，“我家公子说宁王殿下不方便，所以由奴婢扶你道那边坐下！公子说，总不能让宁王殿下一直站着，这有违待客之道。”
　　“不必，我可以自己走。”无尘也觉得奇怪，之前觉得自己不喜欢女人靠近，但这件事被永月打破，她是特别的，他认为，但后来和沁心、青瑶的接触也自然，但这个婢女，他拒绝丝毫接触。
　　婢女有些为难，帘子内突然传来声音，婢女走了过去，之后道，“我家公子说，上前十步，向右一步。”
　　无尘走到指定的位置，婢女拿来蒲垫垫在地上，“宁王殿下请。”
　　无尘坐下，从沙沙的声音和人的呼吸声来分析，可以感觉那个人离自己不远，最多五步。而且感觉左右都有火炉，所以很温暖。
　　“在下听闻倾云公子并不会武功。”无尘坐的位置能闻得浓烈的诱人酒香，甚至给人一种灼烧的感觉，显然这是一种烈性的酒，完全不似梨花雪，应该就是之前他喝的那种酒。
　　婢女又道，“我家公子说，江湖也传言，宁王殿下才是真命天子。”
　　无尘眉头微微挑了一下，怎么会有这种传言。“江湖传言不可信。”
　　婢女道，“我家公子说，既然如此，公子还有何话说？”
　　“哈哈……”无尘笑出声，“倾云公子不愧是倾云公子。”
　　一阵沉默，这才响起沙沙的声音，接着婢女就出声道，“我家公子说，宁王殿下可知，空穴来风，必是有因有果。”
　　“什么是因？什么是果？”无尘笑问。
　　“我家公子说，伴君如伴虎是因，宁王殿下的帝王血脉是因，而……这果，宁王殿下心里清楚便好。”
　　无尘沉默了良久，嘴角缓缓勾笑，“倾云公子是国师，为何对在下说这番话。”
　　许久的沉默，婢女才开口，“我家公子说……不想看到你……死在别人手上。”婢女说话的语气有些动摇，似乎是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