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绝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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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无常带着无尘一阵起落，转眼到了一处水声脆响的地方。黑无常放开无尘道，“宗主，如果你要去找仙家后人，我想你最好先明白一些事情。鬼门和仙家都是四千年前开始存在的！”
“四千年前。”无尘不禁蹙眉，“和朔夜王有关？”
“创立仙家和鬼门的昙姬和第一任阎罗人原本是两夫妻。”黑无常看向从天而落的瀑布，“来历不明。两人生下一对双胞胎后决裂，各自带着一个孩子建立了鬼门和仙家。鬼门和仙家一直是同时守护朔夜王宝藏的存在，只是仙家在明，鬼门在暗！仙家定天下，鬼门安武林。基本上每一次改朝换代，和太平治世的形成，必然有仙家的参与，只在于明或者暗。一百二十年前，前朝皇帝不知从何听说了长生不老药和朔夜王的宝藏，利诱威逼昙姬不成，竟然动用大军利用昙姬生子后虚弱不能敌而灭了仙家一族。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听说仙家人的血就有长生不老的药效，所以还收集了那些仙家族人的血。”
“仙血就是这么来的？”不知为何，无尘突然有呕吐的感觉，强忍着不适，无尘问道，“师父是仙家后人，也就是仙家一族有人逃脱了。”大军屠杀，不知为何，无尘脑中闪过某个梦境，梦里那个血流成河的场景，还有那个啼哭的婴儿。那一场梦，此刻居然愈加清晰的出现在脑中鲜红，仿佛真实的一般。
黑无常面色阴沉，“我和白无常也不知道居然有人活了下来，而且是昙姬后人。前朝皇帝用了很多人试药，但是喝下仙血的人全部干枯而死，除了永月公主。如果我和白无常估计没错，她就是那个当时出生的婴儿，也就是师芸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应该是在那次血战之后被屠杀仙家人得将军收养。”
“关于永月公主是当初唯一一个喝下仙血却并未死，反而停止生长的传闻，我们一直很奇怪，在前朝覆灭时候本打算去查记载，但是皇宫内的藏书楼被一把火烧毁。而前不久，我们才看到一篇记载。是宗主你带回来的东西里夹着的一卷纸，上面留下的印章是温隽清。温隽清是当时负责仙血研究的名医温润的儿子，江湖人称画痴！温隽清年少时候体弱多病，温润研究仙血时候，他随其父居住在皇宫中，他应该是当时的见证人。如果那张纸真是他写下的，就必然有些关系。”
“温隽清是温润的儿子？”无尘想起了温隽清是温侯玉这个奇怪的地方。“那么他该是多少岁了？”
“一百多岁！可能比师芸姬还要年长几年！”
“不可能，我去年才见过，温隽清还是个少年模样！”无尘有点怀疑，但还是不敢相信。
“你说温隽清还是少年模样？”黑无常沉吟了片刻，“或许温润成功的找到了压制仙血药性的办法。”
“你的意思是说，温隽清已经活过了一百多岁，长生不老所以才一直保持着少年模样！”想到温隽清的模样，无尘觉得若是他那般的身体，多活下来反而是煎熬。
“应该是！”黑无常又道，“温隽清留下的话是这么写的：永月公主，生年不详，来历不详，原为定威将军之遗孤，成帝宠爱之，收为义女，封号永月，建永月宫供其居所。永月公主十六岁，有国师自谓天雪，言永月一日，国安一日，帝宠爱更甚。凡见永月公主真容者，皆谓之倾国不遇之绝色，然据闻，永月公主八岁后容貌不变，甚为怪异……永月公主独居广寒月宫，余年不出，性格孤傲，惟与国师有交，传言公主有预言祸福之异能……余年，偶有宫女接连猝死，凄惨诡异，疑为公主所为，自此，永月公主被禁永月宫，成帝三十年，永月公主被下令处死，永月宫三天三夜火势不灭，夜化为灰烬，永月公主自此消失无踪……”
“她不是定威将军的遗孤吗？怎么又是来历不详？”无尘不禁问道。
“定威将军的身份和家世我和白无常知道得很清楚，他无妻何来女儿？而且永月公主正是那次仙家被灭族之后被他带回的婴儿，他和婴儿是唯一从桃源镇回来的人。回到将军府当天，定威将军就疯癫自杀而亡，只留下了永月公主这个遗孤。而桃源镇一度消失无踪，后来就变成了现在的天绝镇。”
关于永月公主的梦，师父说是在她的梦里，那些事会有可能是真的，就是她的记忆吗？她真的就是永月公主，已经一百多岁。无尘不由得陷入沉思。一生起起落落，师父这一百多年过得极为苦痛。师父是永月公主，那个梦里的是真的！所以他和温隽清认识也是真。他们都是活了一百多年的人，所以他们有些话才让人不能理解。
黑无常继续道，“当初我和白无常原本只是试探她，才让她用仙家的婵娟心法渡命给你，她动用法力过度，才会瞬间回到她本来的年龄。本来她该在那时就衰老而死的。”
“衰老而死？”无尘怒瞪着黑无常，“你们居然为了试探就让她渡命给我！若是她死了，我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人！”
黑无常依旧一脸阴沉，但没有丝毫变化，也不见动怒，深沉得像是一团漆黑，“我和白无常已经猜到你恢复了记忆！而且从知道你和她之间再次相遇就大概明白，你们之间的联系怎么也无法断开！到底是你的执念太深，还是别的原因我们不知道，但是鬼门没有要强拆散你们的意思！但事到如今，我和白无常就算要做什么也是徒劳！”
无尘松了口气，冷嘲道，“她说得对，我从没失忆，只是我自己强迫自己忘了她忘了过去而已。她让我忘了我就忘了，但是遇见了，还是放不下她！是我执迷！”
“她自己选择了沉冤黄泉，同时动用大概是最后的法力将朝廷的军队全部吞噬。”黑无常道，“那时候你也看见了，她沉入另外黄泉，按道理，不管任何人都不可能再活着回来。她该死在了天绝镇，从此你成为仙家和鬼门的继承人，这样就是仙家和鬼门存在的目的达成的时机。但是你虽然继承了仙家之血成为了仙家后人，她却没有死。你和她同魂同命，你若死，她亦然，她若死，便是你失魂而疯，疯癫至死。当时你是疯了，为了不让你疯癫而死，我和白无常开了安魂药给你，这个药我们当初曾经给一个人用过，那个人就是轻云侯，对于鬼门，不能没有宗主，他不能死，所以他没死，却一直疯癫，后来不知所踪。”
“轻云侯到底是什么人？”轻云侯怎么又和鬼门有了瓜葛。“他怎么死的？”
“轻云侯就是玉燕国开国皇帝，慕容傲青！他原本是鬼门宗主，是四千年来唯一干涉了天下的鬼门人。他原本是最为随性的人，但对于大事轻重总能分得最清楚，所以我和黑白无常对他最为敬重，凡事都是以他的命令来决定，我们二老从不干涉。为了能推翻旧朝，他突然说想找一个人来帮忙，没想到他找到了前朝国师，也就是军师天雪公子，甚至他还动了心痴迷于天雪公子。鬼门其实本向来以宗主的命令是从，也没有那么多道德和禁忌纤指，对这件事我和白无常虽然有些异议，但在他坚持的前提下，倒没什么可反对。毕竟鬼门和仙家不同，不一定要直系血缘才能继承。过了鬼门这关，他还必须过天下这关。如同历史和民间传言，灭了前朝，他居功最大，也最得人心，是新朝皇帝的不二人选，要是成为皇帝，必然要立后。但在那之前，他就向我和白无常要了一种假死药，假死将皇位让给了自己的弟弟。所以虽然表面有人猜测是太上皇杀他夺位，实际是他不想做皇帝，而选择了一个男人而已！他假死这件事，连我和白无常都被骗过，他成了轻云侯，行走江湖，为朝廷处理一些不能正面出面处理的事情。那时候起，我和白无常渐渐发现他可能没死，但是上一任宗主的心思极为缜密，又有天雪公子那个神机妙算的人，我和白无常一直没能找到他们。直到，大概过了几年，江湖上突然流出传言，关于朔夜王的宝藏和长生不老药，而且仙家的藏宝图在轻云侯身上。”
“所以因为藏宝图，师父的幸福再一次被毁掉！她的爹娘、弟弟被杀，她被秋水宫收养，成了师芸姬。所以她变成了倾云公子，再次用朔夜王的宝藏这个诱饵将所有人吸引过来，她要向所有人复仇。一开始，你们就该知道她是这个目的，是吗？”无尘突然有些理解了。莫念说过，师芸姬最在乎家人，所以她要复仇，为她的家人复仇。她的家人……师红绡也是她的家人，所以她恨爹恨得发狂，甚至设计让他的儿女□□。原来师父是已经疯了吧！也许一次无所谓，但是重叠起来，加上百年孤寂，任何人都会疯掉。所以温隽清在君笉死后选择和琼花岛一起沉入海底。师父在失去师伯之后，是不是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一开始我和白无常是知道倾云公子的目的是复仇，但是我们倒是病没料到他真的是仙家后人，更不知道他居然是秋水宫师芸姬！”
“她的目的是要多少人死？”无尘不知道自己在问谁，似乎在问自己，似乎在问黑无常。或许是问师父。
黑无常冷着脸看着无尘，完全不为无尘的情绪所动摇分毫，“宗主，师芸姬第二次为你渡命之后，我们以为她已经身亡，却不想她居然还能以魂魄引诱了你入梦，诱使你回到天绝镇。之后你们之间发生什么我就不清楚了，但她的目的应该是想要以你的命复活自己。却不知为何，她其实根本没死，还在之前生下了你的孩子，而且是不该有的龙凤胎！她虽然又救了你，但在我和黑白无常的要求下和你断了所有牵绊，让你忘了你过去的身份，成为了无尘！我和黑白无常为你改道号无尘，你是知道意思的！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和白无常依旧不能控制你和她之间的干系。”
“这些事我知道。”无尘现在去想以前的事情，才发觉很多事情都能明白了！
“其实早在你没有喝药却安然无恙的时候，我和白无常就该发现师芸姬没死！到如今，见到你和师芸姬的女儿和传说中的羽衣天丝，我和白无常才明白：有可能师芸姬其实早已经死了一次，救她的是你们的孩子！如果你女儿是最初的阎罗，那么你的儿子或许是个没人可以动摇的大人物。能够往返黄泉生死的只有朔夜王。最初的阎罗留下的话，待吾归来，以告吾王君临天下，永夜封疆！我和白无常都弄错了一点，鬼门和仙家的血融合的结果不是你，而是你和师芸姬的孩子。天宫出现，仙境复生，桃源如初，天狗食月开始，便是朔夜王复活的时机了！就是这两天了吧！”
“黑长老你说什么？”无尘有些疑惑，“朔夜王复活？”
“四千年了，鬼门和仙家存在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天！”黑无常难得的叹了口气，“你的儿子据说就叫朔夜，看来他就是四千年前杀父弑母君临天下的朔夜王！”
“朔夜就是朔夜王？”无尘蹙眉，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死人复活？尤其还是四千年前的人。
“是！如果他是，一切就说通了！魔神再生，永夜封疆！宗主你看不见，所以不知道，已经很多天没天亮了，而且天上一直是圆月，如日正中！传说中，朔夜王统治的永夜国，永远没有白天，就算如今这样！”黑无常突然有些释然的笑道，“朔夜王的宝藏，其实一开始就只是个诱饵。所谓朔夜王的宝藏，不过是四千年的仇恨和怨念而已。鬼门和仙家都只是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无尘沉默了许久。
“你和师芸姬之间已经分不开！如果你想杀师芸姬，如今你几乎不能动武，你现在只能杀了你自己来杀她！”
“我不会杀她！永远不会！”无尘坚定的说道，“我可以死，她不能！如果你们希望利用我杀了她，别想！任何人都别想！”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宗主你要怎么做，我和白无常都不会干涉！我和白无常已经错过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你只要往前走，会有人来接你！抱歉宗主，仙家的地界，鬼门中人无法进入。”黑无常说完便不再说话。
“多谢黑长老！”说完无尘便没有犹豫的往前走。
走了没多远，突然一脚咚的一声，无尘反应不久就掉进了水中。
银铃声伴随着某种说不清的童声，“来了！来了……”无尘记得自己会泅水，但没办法动，全身似乎都是僵硬的，不能呼吸，好痛苦……难道是要这样死了吗？
“你想死吗？嘻嘻……”依旧是有些诡异的童声，像是笑闹那般。
不想……
“那就是想活，想活？想见谁吗？”
师父，念儿，朔夜……
“你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我只想见他们……
“去吧！嘻嘻……”童声最后说完，渐渐的远了，消失在耳边。
“爹……”
“咳咳……”无尘吐了一口水，喉咙痛得发烫，溺水的感觉实在难受。
“爹，你还好吧？”
“念儿。”无尘听出了声音，激动的抱住莫念，“我找到你了。”
“爹找我有什么事？”莫念看向另一边，眼睛突然暗淡下来。“爹……”
“爹怕死了，再也见不到念儿和朔夜，还有你们的娘。”无尘笑了笑。
莫念轻轻推开无尘，悲伤的说到，“爹如果再晚些，可能真的见不到娘了！”
“你说什么？”无尘问到。
“爹，跟我来！”莫念拉着无尘往风来的方向走去，地面似乎是石面！突然才发觉好像闻到了那种冷香，无尘记得那是师父身上才有的香，以为是靠近了，但莫念带着无尘走上了阶梯，一直走了许久，无尘几乎开始数阶梯，莫念才道，“娘，爹来了！”
那边没有回应，莫念拉着无尘往前走，靠近一个寒气逼人的地方，闻到浓烈的冷香。莫念拉着无尘的手往前放在冰冷的脸颊上，“娘在这里，爹！娘，爹来看我们了！”
“师父？”虽然师芸姬身上总是很冷，但是从没冷到如此地步。“师父！”无尘捧住两颊，完全忘了肩上的伤，很快肩上已经一片血红，无尘的手也一直不停的颤抖着却不自知。“师父——师父怎么了？”
“我说过你会后悔！爹！”
无尘颤抖着双手摸到师芸姬的鼻梁，之后到了鼻孔处，没有气息。无尘手颤了一下，握住师芸姬的双肩大叫道，“师父——师父，你醒醒！”
“爹你要是快那么一点，或许能和娘说上一句话！”莫念似笑非笑的说道。
无尘猛然将师芸姬抓起，抱紧在怀中，“师父，你开玩笑的，你没死！你开过一次玩笑了，不要再来一次了！你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现在就这样了？师父，你说句话，骗骗如卿，你还好好的！你知道如卿很傻很笨，会……没了师父，如卿什么也不能做！没了师父，如卿要怎么活？师父！”
“咳咳……”
“师父？”
“你……咳咳……”
“师父，你没死。你真的没死？”无尘捧着师芸姬的脸，贴上自己的额头，“师父……”
“你怎么来了？”师芸姬软软的说道，虚软的声音像是随时会断掉的琴弦。
无尘笑着，眼泪却不经意的落了下来。
“我说过，你是男子，不可以哭。”师芸姬喃喃道。
“师父，如卿好高兴！”
“回光返照罢了！”莫念似乎无意的说了一句，似有哽咽。“娘，爹来了，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什么回光返照！念儿，不许胡说八道！”无尘呵斥道。
师芸姬淡淡笑了笑，“念儿，帮我脱掉衣服！”
“好！”莫念想从无尘手中移走师芸姬。
无尘死死的扣住怀中缺少温暖的人，不愿意松手，即便是自己女儿。“不许动她！我不准！师父，你不准死！”
“我本来就多活了很久，只是要走的时候，来得太突然，还有好多事，我没做完！我怕来不及！如卿，放开我，让念儿帮我脱掉衣服。我有事要你帮我！”
“不要！”无尘别扭倔强的吼道，“不要！不要……”
“那你帮我脱掉衣服，我给你看样东西。”
“我根本看不见，看不到。所以不用！”无尘像是任性的孩子一般抱着师芸姬道，“师父要好好养病，师父不会死！别把什么事情交给如卿，你知道如卿很笨很无能，师父给我的我都做不好。没有师父，如卿什么也做不好！没有师父，如卿也活不下去，师父不能死！”
“念儿吓你的。”师芸姬有气无力的说道，“如卿，看看师父。乖！”
无尘顺着师芸姬温柔的声音睁开眼，看到师芸姬浅浅的苍白笑容和满头白发，美丽的眼中迷蒙着似乎找不到焦点，额头上的花朵纹身艳如鲜血，师父有皱纹了，是因为自己她才变老的！如果没有自己就好了，师父也不会这样！“我……我又看见了！师父，你……”忍不住眼泪从眼眶滚落成一条线，“师父。”
“帮我脱下衣服！”师芸姬颤了一下，咬着牙道，“听话，如卿！”
“好！”凤如卿强忍着眼泪，一只手解开师芸姬的衣衫放在一旁。
“我的背上，才是……真正的藏宝图！”师芸姬喘着气道。
“藏宝图不重要！”一把抓起衣服又裹住师芸姬，“师父，只要你活着！你告诉如卿，有什么办法才能让你活下来！”
“如卿……”
无尘突然对莫念吼道，“念儿，你有办法对不对？你和朔夜，到底谁有办法？朔夜不是朔夜王吗？你也不是普通人是吗？”
“我是朔夜王又能如何？”一个黑色身影突然出现在莫念身后，幽暗的双眸盯着无尘，身后现出冰棺中那个安然的小脸，“我依然用了四千年也无法让我的小心完完整整复活。失去了想要拿回，岂能那么容易？我愿意用天下所有人的命换她快快乐乐无忧无虑，我希望她还是我的小心，还是白头山那只笨兔子——可她不喜欢我杀人，所以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好好的。”
“我只要知道怎么能让师父活下去。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无尘几乎是哀求道，“你要我的命也好，只要师父活着。朔夜，她是你娘！”
“是你自己错过，怨不得命，怨不得天，更怨不了我这个神！自作孽，不可活！悔，也不当初！”朔夜说完蓦然消失。
“朔夜！”无尘想拉住朔夜，但扑了空，“朔夜，你出来！”
“你后悔了吗？爹！”莫念直视着无尘冷冷的问道，“我说过你会后悔！
“如卿！”师芸姬低低的叫道。“如卿……”
“师父。“无尘回过头见师芸姬倒在床上，才发觉自己刚刚一冲动松了手，忙回到床边抱起师芸姬，哭求道，“师父，我后悔了……你别死好不好？我求求你！师父……”
“你后悔了吗，爹？”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只要让师父活着，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无尘喃喃的念着，不断重复着，“我后悔了……只要师父活着，任何代价，我都愿意……都愿意！”
无尘陷入魔障，完全没注意到一双眼眸渐渐清明，冷冷的瞪着他。
“放开！”一声冷喝。
无尘诧然的盯着怀中的人，感觉怀中的人比之前有生气多了。“师父。”
“我不是你师父！”师芸姬一掌打开无尘，扯过衣服披上，片刻便穿好在身上。“莫念，出来！”
“娘，别打念儿。”莫念缩在一旁，蹲下身害怕的捂住脑袋。
“师父！”无尘叫道。
“我不是你的师父，你忘了吗？缘尽情绝！”师芸姬冷冷的盯着做小乌龟的莫念，“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我开个玩笑，吓吓爹而已！娘你别生气！我……我再也不敢了！”莫念一边说一边蹲着往一旁退。
“哈哈……”无尘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满脸的泪。
“爹，爹……”莫念吓到了，惶然的望向师芸姬，“娘，爹爹……爹是不是疯了。”
师芸姬盯着无尘，没有说话，无尘笑着趴倒在地，伸手抓住师芸姬的裙角，“师父，你还活着，如卿好开心！真的太好了！师父还活着！”
师芸姬一动没动的站着，盯着地上的无尘，没有出声。
“我以为爹疯了。”莫念长出了口气，自顾自的呢喃道，“明明我没推算出这个结果！不是我算错了！”
“你以为你搞了那么多小把戏，为娘一点都不知道吗？现在你居然敢玩到娘的身上来了！”师芸姬瞪着莫念。“朔夜居然也陪你。”
无尘站起身，望着师芸姬，“师父，谢谢你还活着！”
“……”师芸姬转过脸看向无尘，沉默了半晌，“我没那么容易死！阎罗大驾光临昙月梦境，有何贵干？”
啪啪的声音传来，白色的鸟儿飞向师芸姬，接着落在师芸姬肩头，咕咕的叫着。
师芸姬脸色微变，“我知道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师父？”无尘问到。不禁的看了眼白霜，白霜对他转了转眼珠子，咕咕了几句。
“和你无关！”师芸姬说完正欲拂袖而去。
无尘一把抓住师芸姬的手腕，“师父，如卿知道你不会原谅如卿！但是，如果有什么事，让如卿帮忙好吗？”
师芸姬冷笑了一声，扯开自己的手臂，“你来无非是来找我算账的！为了你的妹妹！！”
无尘才想起自己忘了这件事，不过师父这么说，是真的在她这儿？“师父抓蝶儿有什么用意？蝶儿已经是残废，师父还不放过吗？上一辈的恩怨，何苦牵连蝶儿！如果师父非要不放过爹，就对付我便好了！我比蝶儿听话，任你打我杀我，我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师芸姬脸部僵了片刻，冷笑道，“她腿断了和我无关，她死了也和我无关！你若死了，我只怕你拖累我而已！”说完师芸姬随手一挥，冰针飞来，无尘慌忙避开，这一瞬间，师芸姬飞身而去。
无尘想追去，莫念慌忙拉住无尘，劝道，“爹，你忘了你没武功了！追不上的！”
无尘也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我确实忘了！”
“我可不想再看到你吐血。”莫念看向无尘的肩头，突然怒道，“爹你受伤了？谁伤了你？”
“没什么大碍！”无尘勉强笑道。刚刚都不知道痛，现在发觉了才痛得难以克制，克制不住的颤抖。
“爹……”莫念抱着无尘哭了起来，“我不是有意捉弄你的！”
“乖，念儿！是爹才明白你的苦心！爹不想后悔！”无尘低头单手抱了抱莫念，“只有你、朔夜和你娘才是我的家。原谅爹！”或许自私，但这一刻无尘明白了，什么是家，什么是亲人，什么是发自肺腑不由自主的爱。
“娘说过不怪爹。娘不怪，念儿也不怪，爹永远是念儿的好爹爹！有爹在，念儿的家才完整！念儿才不会害怕！”
“以后爹再也不会让你害怕了！”此刻，无尘依旧不明白自己要如何去给乔玉蝶交代，作为哥哥，作为乔展的爹，他亏欠了，找不到自己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的一个逃避的理由，但是，这儿才是自己要的家。“爹不会再离开你们！我们一家人不会分开了！”只有和他们在一起，受伤也是心甘情愿，痛也是幸福的。为了这种幸福，要一辈子痛苦的背负自己的罪孽，也无所谓了！
“爹爹……”莫念抓着无尘的衣襟，“不要受伤，念儿会难过，娘也会！”
“好！爹以后会尽量不让自己受伤。”
“爹，我这里有药，水姑姑给的，你吃几颗吧！不苦的！”莫念从身上掏出个小包，倒出几颗五颜六色的东西。
说是药，无尘却只闻到香甜味，看去也觉得像是糖。
“爹，吃吧！”莫念将东西塞给无尘。
无尘笑笑，点点头，“好！爹吃。谢谢念儿！其余的先收着，爹待会儿再吃！”无尘吃了一颗，甜甜香香的，确实是糖。
“好！”莫念收好了糖果。
“念儿，师父真的抓了蝶儿和她的护卫吗？”
“没有啊！”莫念转过头，含了颗红色的糖，“娘抓他们有什么用啊？”
“真的不是师父？”无尘再问
“娘抓了一个和娘很像的男人哦！爹要不要看看？”莫念突然道，“来，爹，跟我来！”
无尘还想问，却被莫念拉着一下子撞进了石壁，转眼眼前变成了另外一幅光景。黄沙上一个男人匍匐在地，一身白衣已经沾满血污。脚上和腿上用红色的线帮着，末端在左右的树上。明明只是线而已，为什么感觉他挣不脱。
地上的人突然缓缓抬起头，披散的乱发遮住了脸，看了眼莫念，之后盯着凤如卿，突然恶狠狠的叫道，“凤如卿。为什么你总是不死？”几乎要扑上来，但后面的红线却割入了肉中，痛得男人痛叫着蜷曲起来。
“你是谁？”无尘虽然一直觉得凤如卿总是太犹豫不决，但他也从未和人结怨。“我和你之间有什么仇怨吗？”
“我只要杀了你！”那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似乎恨不得吞掉无尘，嚼碎骨头。
“你现在还能吗？”莫念冷笑道，“你既然敢背叛我娘，违背我娘的命令擅自行动，甚至设计我娘的人，就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你竟然还想杀我爹！你找死！”莫念手一挥，一根红线缠上男人的手臂，瞬间陷入血肉中。
“啊——”男人痛得叫了一声，鲜血顺着手臂滚落在黄沙中。
无尘没料到莫念会出手，看着红线，无尘似乎明白了什么，严厉呵斥道，“念儿，住手。快！”
莫念不甘不愿的收了红线，冷哼了一声。
“你到底是谁？”无尘问到。
“他好像叫随影。”莫念道。
“随影？”无尘立刻明白了，凤如卿记忆里有过一面之缘，他和倾云公子有那么点相似。“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会被师父这么对待？”
“我没错！”随影叫道，“错的是你，你该死！你根本就不该存在！”
“爹，你看不出来，他喜欢惨了娘吗？”莫念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不是为了娘，他怎么会自宫，男扮女装，只为了留在娘身边？不是为了娘，他为什么要扮成娘去杀你？可惜，我娘才不会对人妖有想法！你也不看看自己不男不女！”莫念句句刻薄，说得无尘都觉得她伤人。
“念儿，别说了！”无尘制止莫念。想着随影为师芸姬做的事情，无尘反而有点同情他。但是师父是不会让的！师父永远是自己的！“师父爱的人是我！”无尘说道。出口才发觉有点像是炫耀，是不是过分了？
“才不是！我从没想过玷污她！我尊敬她，爱她，因为她是最完美的！她是神！是你！”随影指着无尘骂道，“是你玷污了她！因为你，她才不再那么完美！只有杀了你，她才会回到原来的自己！都是你！
无尘愣了许久，几乎以为这个男人疯了。随影是男人？无尘居然有点好奇了！他当初扮演倾云公子，明明是女人！
“因为你她才会病得越来越重，因为你，我们的计划才会出错！因为你，她不再完美！你是她的污点，我当然要清除你！你不配得到她！”随影犹自辩解道。
“师父是人，不是神！”无尘道，“师父有心，就和我们一样！你觉得我是师父的污点，你有问过师父吗？她觉得我是污点，需要清除吗？我不配，你更加不配！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一下，幸好你没能杀了我！否则就是你亲手杀了师父！”想到这件事，无尘竟然也有些恨了，还好自己避开了，若是自己真的死了，师父也跟着自己命归黄泉，自己恐怕不能原谅自己，也不能原谅要杀自己的人。“你的自作主张差点就害死师父！”
“你胡说！”随影叫道。
“随影，我承认我害了师父很多，也配不上师父，但是我不认为我对师父的爱不如你。你爱的是师父的完美形象，我爱的师父她的人，她会爱会恨，甚至她恨我，她阴狠毒辣，杀人从不手软，甚至她有想过杀了我，她不完美，也不需要完美！她是她，这就够了！我知道我比你幸运，因为我是因为从小被她带大，所以我才能幸运的得到她的垂爱。师父是个很死心的人，她不会轻易爱上谁，爱上了谁，一生一世都不会变，不爱也永远不会爱上！你可以杀了我，或许师父不会怪你，但是师父爱的还是我。”
“住口！”随影叫道。
无尘没有理会，“你并不了解师父！她要成为神的原因只是她要报仇，她报仇只是因为她失去了她爱的爱她的人，那些人是她的幸福！其实她也只是想要幸福而已！她不过也是不想失去亲人，不想痛苦而已。师父和普通人没有差别，和我也没有！我们都只是想要幸福，不想孤寂难过而已！就连你也一样，只是你把你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师父完美，成了神，你就幸福快乐了吗？你的幸福快乐是为了什么？成为神的师父就一定幸福快乐吗？我以前不了解师父，你到现在还不了解！”
“你胡说八道！你住口！”随影像是说给自己听般的不断念叨着，“住嘴！……”
“以后，我尽我所有的让师父幸福快乐！她不需要成为神，也不需要完美！她依旧做她自己就好，其余的我来就可以了！但是她不喜欢的，我一定不会自作主张！师父从不相信任何人，如果你没有做出让师父痛恨的事情，即便你背叛她，她也不会在意，你伤她不可能，但是如果你做的事情伤到了某些她身边的人，师父一定会加倍报复！这点上我们任何人对她都没什么差别，即便她爱我，我肯定，但如果我伤了念儿或者水姑娘，师父也一定会对我报复！”
“……”莫念突然拉了拉无尘。
“怎么了，念儿？”
“把人带走！”师芸姬冷冷的声音突然传来。“念儿，收了天丝。”
无尘转身看到师芸姬和几个婢女站在那里，“师父，你什么时候来的？”
莫念收了红色的线，婢女才上前将随影拉起。
“公子——”随影对师芸姬叫道。
“你错在抓了琴徵和琴商！”师芸姬冷淡的说了一声，挥了下手，婢女将随影带走。
“你弄错了一点，只有你和倾云公子我不容许背叛！如果你背叛我，我会将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师芸姬拂袖离去。
“爹，看来你说的有错，娘对你很记恨！”莫念拉拉无尘的袖子，“我觉得娘很难原谅你之前和她决裂。爹，加油!”莫念说的是鼓励一般的话，用的却是无能为力的语气，仿佛已经定了无尘的死罪。
无尘几乎瞬间觉得自己完了！
“爹，快走！看热闹去！”莫念拉着无尘一拽，眼前一晃，无尘来不及想，人居然到了城墙上。
“果然很热闹呢！”莫念认真的道。
无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头脑稍稍适应了，乍见城大批兵马围困，风吹动着幡旗，哗哗的响着。
突然一个身影从城下走上前，，红衣白发，怀抱素琴。红衣？无尘第一次看到师芸姬穿白衣以外的衣服，而且是色泽艳丽的红。
“这是怎么回事？”无尘问莫念，“师父要做什么？”
师芸姬站在两方兵马的中间，“为了一个男人兴师动众，慕容于彦，我还真是太看得起你的忍耐力了！”
“竟敢直呼皇上的名讳，你该当何罪？”一个将领喝道。
“直呼他又如何？按辈分，他还得叫我声姑姑！”师芸姬冷笑道，“慕容于彦，你是想救走你爷爷，还是想杀了他？我给你个选择如何！”
师芸姬挥了挥手，两个人被从城墙上放下，一左一右。
“你的国师和慕容傲天。我觉得你可以选择两个都不要！太上皇对于你只是阻碍，而对于背叛你的人，你要慎重考虑下！”师芸姬淡淡笑道。
无尘看下去，认出了其中一人的随影，另一人一头白发，看起来是个老者，“念儿，另一个人是谁？”
莫念沉默了半晌，“娘的仇人。”
师父的仇人有谁？难道是爹？无尘吓了一跳，纵身一跃，跳下城墙……
“爹，你不会武啊！”莫念大叫道。
师芸姬听到莫念的叫声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孽障！”
作者有话说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绝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