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月之天下唯双》浮**梦

112、第一百一十一章 错错错

　　“圣光……”突然有人惊呼道。
　　“是圣光。”几人激动的附和道。
　　无尘被打扰，骤然停下，望向声音的方向，“几位仁兄，什么圣光？”
　　“我们沙雪镇有个传说。”马萨来到树下，望向月下幽幽飘忽的光华，“圣光现世，仙宫再临，封疆万里。”
　　“仙宫？”无尘骤然想起了见过的广寒月宫，想起那个飘浮在半空的莲花中的水晶宫殿。
　　一阵狂风突起，衣服摩擦得哗啦啦的响，桃花纷飞，桃树只有摇晃，沙沙的响。
　　无尘喉咙涌起一口腥热，一抹黑影突然显现在桃树下，冷冽的双眸像是俯视天下的王者的桀骜冰冷，黑衣黑发，如同要融入夜色，又似乎要散发出吞噬一切的黑暗，额前一颗琉璃珠散发着诡异的红色光芒。
　　风静，月冷，桃花轻摇，瓣瓣飘落，纷飞向沙漠方向。
　　“父亲大人。”
　　“朔夜。”无尘略有吃惊，硬生生将喉间的血腥压了下去，慈爱的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娘受伤了。”朔夜以淡然的语气道。
　　犹豫再三，无尘才问道，“伤得重嘛？”
　　“不重。”朔夜道，“但需要爹的血。”
　　“好。”无尘没多说什么。朔夜给了一个小瓶，无尘划破手，将血滴进瓶子，之后交给朔夜。
　　朔夜接过瓶子，“爹现在要去哪儿？”
　　无尘沉默了半晌，才发觉自己本来是想知道蝶儿他们有没有安全脱困，所以想要回天绝镇的，如今朔夜就在眼前，“我想知道蝶儿他们是不是安全离开了？”
　　“没有人能活着离开天绝阵。”朔夜幽暗的双眸定定的没有丝毫感情的看着无尘，仿佛至高无上的王者俯视着尘土。
　　“可是我出来了。”
　　“因为你本来就不是人。”朔夜淡淡的说道。
　　无尘被这句话惊得不轻，“我好好活着，怎么会不是人？”
　　“你是娘的半魂。”朔夜依旧是没有丝毫感情的说着，仿佛说着平常的事情，“你在六岁那年就死了。你是鬼，不是人。”
　　无尘心头倒是惊了一下，但脸上表情还很平静。倒是马萨等人吓得脸色都白了，直盯着无尘看，像是害怕无尘回变成厉鬼扑上去似地，又有些怀疑。
　　“说得确切些，你是半人半鬼。你以前不是人，现在也不是，将来也不会是。作为人活着的时间，只有你六岁之前。也所以，你才能出入一些本该没人能出入的地方，只因为你本来就不是人。譬如，娘的梦境和神志。”朔夜看向无尘，“因为娘，你才能活，因为你，娘才能撑到现在。但所以娘若是死了，你会失魂而疯。你若死了，娘会丧命而亡。”
　　无尘是知道自己能活着和师芸姬很大关系，但是没想到自己不是人这么古怪的说法。虽然无尘很想认为是朔夜胡说八道，但是，朔夜的话总是让人无法怀疑，从心底不自觉的信服。所以，无尘才发觉，朔夜有一种慑服力，一个不过十二岁的孩子，为何有这种魄力？朔夜？和莫念的名字没有丝毫关联，明明是双胞胎兄妹。
　　无尘突然盯着朔夜看，依旧是觉得朔夜不像孩子，反而像是个王者，而这一刻，看向朔夜那双冷然的眼，才觉得他一个黑夜般威慑众生的王。“朔夜，你为什么叫朔夜？你娘给你取的名字有没有什么含义？”无尘恍若无意的问道。
　　“朔夜本来就是我的名字。”朔夜瞥向无尘，“莫念的名字才是娘起的。”朔夜躬身一弯，“孩儿拜别父亲大人。”
　　“等等！”无尘叫住朔夜，“朔夜，我也去。”
　　朔夜回头看了眼无尘，点头，“孩儿明白了。父亲大人请。”
　　无尘举步要走，马萨突然出声道，“凤公子。”
　　“多谢马兄和几位仁兄的救命之恩以及多日的照料，无尘铭记于心，他日必当报答。在下有些急事，事关人命，不敢耽搁，请马大哥多担待。他日相逢，若有需要，无尘必然万死不辞。”
　　“那凤公子保重。”马萨没有多说什么，“再会。”
　　无尘说完，跟着朔夜离开了桃花镇。
　　无尘依旧看不见，依靠的是听着朔夜的脚步声才勉强能前行。不知道走了过久，但无尘确定不到一个时辰，朔夜停下脚步，无尘听到声音停下也跟着停下。
　　“到了。”朔夜道，“父亲大人。”
　　水晶莲花托着的宫殿隐隐显现在月光下，清冷而迷幻，一个白影飘然而来，如同一朵白莲缓缓绽放……
　　呼呼一阵风拂过，无尘登时闻到一股冷香，心头微微一悸，“师父。”
　　“你还愿意叫我师父？”蒙面白衣人眼中略有吃惊。
　　“你始终是我师父。”无论我承不承认。无尘淡淡的笑了笑，很是生疏，“听说师父受伤了，好些了吗？”
　　朔夜将瓷瓶递给白衣人。白衣人看了看瓶子，再看了看无尘，“你活着出来了。”
　　“蝶儿他们还在天绝阵，没有出来，是吗？”无尘问到。
　　“不知道。”白衣人转过身，“你此番返回，就是为了这件事。”
　　“是！”
　　“那么……随你。”嘲讽的一声冷笑，白衣人转身离去。
　　“父亲大人，朔夜告退。”朔夜也转身要离开。
　　无尘觉得眼睛有些灼烧般得疼痛，眼前渐渐有了光亮，模糊的看到一个白影离去，定定的望着，直到白影突然消失，无尘心底松了口气。
　　无尘看向前方，赫然见到天绝镇的城墙如曾见那般耸立在不远处，看来自己是回到天绝镇了。只是月光下多了一条蜿蜒如银得河流盘旋在城外。远远的，无尘看到三个拱门，不禁想起了当初和倾云公子来的那次。
　　无尘走到河边，见河水幽暗，似乎深不可测，水面宽不过两丈，无尘自信能飞过去，但是不知为何，却选择了一步踏入水中。
　　幽幽的童声吟唱飘进无尘耳中：“人无常，事无常，世道无常；生无常，死无常，浮生无常。”
　　“道无道，不可道，人间道，道道道。错无错，对亦错，生已错，错错错。”
　　无尘浑身虚软，莫名心惊的退后一步，回到岸边，摔倒在地，陡然冒出一身虚汗。停顿了片刻，无尘平息了内心的不安，纵身一跃想要飞过河岸，却突然发觉河岸越来越远。无尘落下，打算脚下点水再飞过去，却不想一沾水，河面红光大作，无尘只感觉整个人被红光包围，仿佛没了力气，就要落入水中。
　　哗啦一声，一根白练飞来，平铺在河面上，白光一闪，无尘落在了白练上……看向白练的来处，无尘见一个依靠在城墙上抱着琴，着月白色男装的赤足人，飘飘然仿佛欲飞仙而去，袅袅兮似要化烟而散。
　　无尘蹙了下眉头，迅步顺着白练走到河岸对面，白练在无尘离开的瞬间登时变红，接着沉入河中，不见了踪迹。
　　无尘抬头望向城墙上的人，乌发散落，遮住了那人半边脸，而其余部分因为月光投下的阴影而看不清晰，无尘叫道，“倾云公子。”
　　城墙上的人低下头，对无尘勾唇一笑，“凤如卿，好久不见。”
　　无尘咬咬牙，道，“师父。”简单的两个字真真像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无尘也不知道自己有多恨，这两个人自己珍爱和信任的人给予自己的一个个欺骗，自己傻傻的在骗局里陷落，至此万劫不复。
　　“我不是你师父。”那人淡淡一笑对上无尘惊愕不解的神情。
　　“那你是谁？”无尘问道。“倾云公子和师芸姬是一个人，你们真的骗得凤如卿好惨!过去的事情，我全部都记起了，包括被你们催眠让我忘记的部分，我也全部记得了。你还能骗我什么？师父！”
　　城墙上的人微微愣了半晌，接着回过神，淡淡一笑，“师芸姬是我的影子，我是师芸姬的幻象，分不清谁是谁。我和她是同一个人，也不是同一个人。”
　　无尘皱紧眉头，怒从口出，“当初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师父和你设计好的？你们是一个人，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来骗我？玩弄我够了吗？现在你还来做什么？要继续骗我，还是要我承认我的落败，在你和师父是一个人的圈套中，我爱上你们两个人，不能自拔，就是彻底的笑柄？你要我做什么？”
　　“计划之初，没有你，你是偶然和意外，也是打乱了我的棋局的人。凤如卿，记得吗？我说过，我爱过你，从来没有变过，我的过去一直在持续。你没输，你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让我和师芸姬落败。”
　　一根白练飞来，缠住了无尘的腰。
　　“你又要做什么？杀我吗？你和师父的爱不就是要我万劫不复吗？现在我已经成了乱lun的罪人，你们还想要怎样？”无尘冷冷的问道。“还要继续玩弄我才成吗？”
　　“我唯一的愿望是要你别恨我。记得我说过，让你不要娶乔姑娘。我说过我不说第二次，可我对你说了两次，我尽力了！”
　　“你尽力了？你为什么没告诉我真相，我和蝶儿是亲兄妹的事。”无尘冷冷的笑道，“你让我别恨你，你觉得我能不恨你和师父吗？能不恨吗？”
　　“我不能违背自己，不可以反抗自己的命运，但我说过的都是真的。”墙上的人手中一拉扯，无尘被拉到城墙上。“如果当初，你选择我，或许我会放弃，但是没有如果。师芸姬说得对，我和你从一开始就无缘，仇人和仇人，我能放下，你又能放下吗？”
　　无尘扭开脸不去看那张熟悉的脸，到底是怨恨还是爱恋，说不清，也没必要说清。是怕动摇，还是真的不敢面对，也分不清。那些话听在耳里似乎撞到了心上。
　　冰冷的手指覆上无尘的脸，“有时候，我真的嫉妒师芸姬，虽然我本来就是师芸姬的一部分，你爱她也是爱我，但我还是有些不甘愿。为什么当初落败的是我？我算尽机关，算计师芸姬，利用所有人，却算不到结果。”
　　“你还要胡言乱语些什么？”无尘有些厌恶的盯着那张脸。
　　“我爱你，凤如卿，永远不会过去。你是我的劫，所以我无法渡劫成神。”
　　无尘蹙眉不解，正要问却被冰冷的唇覆上，很温柔却很缠绵的浅吻，没有丝毫杂念。
　　无尘蹙眉望着近在咫尺的人，有些疑惑，心头乍然有些柔软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一个幻象而已。”那人微微笑着，“或者我是师芸姬软弱的人格，是她想要剥离的爱你的她。当她无法做到，却又想做某件事的时候，我就会代替她出现。”
　　“你到底为什么出现？”无尘问道，为那一抹绝美悲伤的微笑而心疼。
　　“为了帮你。”那人轻轻推开无尘，转过身，清风扶起那人的黑发和衣角，刹那间那人仿佛要羽化为仙，“我教你最后一次，九章神舞。你想救人，就必须靠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