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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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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择洋没敢去医院给净子赔罪,穆野晟也没把汪择洋怎么着,由着他跟自己手下一群弟兄胡混,闲了,也跟着逗弄逗弄小孩,日子倒也过得轻快不少。
盛夏已过,秋已立,七夕也离得不远了。历年来,汪择洋的生日没人上心过,他自己倒一点也不含糊。
提前一个星期请了假,汪择洋一个人逛了一间又一间蛋糕店,瞧了一种又一种的花式;直到傍晚才匆匆赶往他住的小区,这日是星期五。
这晚风格外的凉,透着一股湿气。
“有雨下了。”汪择洋嘀咕一声,趴栏杆上仰头看天。星星稀少,城区方向的天却被灯光照亮。
楼下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汪择洋耳尖动了动。很快声响没了,接着是一声压抑的尖叫,那是人被捂着嘴,咬破喉咙的尖叫。汪择洋蓦然爬上栏杆——坏事了,死人了。
是白影,那次逃出缪南街后,再混不下去了;只得哪黑往哪钻,巷子、厕所、林子……饿急,连小区都敢来了。汪择洋操了一句,空气里飘荡着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汪择洋往阳台外一跃,吊着了樟树的枝,然后迅速的攀着树枝往下爬。屋里正闹腾的几人被惊动了,齐康招呼了他二弟一声,和老四下了楼。
汪择洋倒趴在枝干上,与一个站着的白影对了眼。那个东西比上次两个高了、粗壮了许多,正抓着一条腿在啃,鲜血喷了他一脸。那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的腿。另一个小白影正趴女孩身上嚼肉。
汪择洋下了树,大白影盯着他,既贪婪又凶残的目光。汪择洋笑,跨前一步说:“哥们,不分点儿么?”
大白影动作一滞,显然听得懂人话。“哈!”大白影张开血口朝汪择洋咆哮,却发不出声,没舌头的。对峙片刻,大白影忽然急躁了,用力朝汪择洋咆哮,浑身颤抖不已。汪择洋无动于衷,大白影朝汪择洋扔出他手中的腿,转身拖着小白影夺路而逃。
“跑啥?我是喜欢吃肉,但还不至于吃你两的肉。”汪择洋追。
睡梦中的人们被惊醒,有的翻身继续睡,有的开了灯,有的骂了娘,还有一家人的哀嚎声穿破黑夜。
两白影被汪择洋冲散,大白影朝东北角的围墙处跑去,跳上围墙却不肯离去,看着小白影的方向发出骨骼相撞的“咯噔”声;等人们出了楼,才忍痛似地逃了。小白影被汪择洋追了两圈又回到原点,冲进了四栋,跑进了地下室。黑暗才是归宿。
汪择洋追了下去。黑长廊中白影无处可逃,转了两圈后,没命地撞着一扇门。“砰”地一声,白影摔了进去,汪择洋跟了进去。白影撞破玻璃窗户,逃了。
汪择洋笑,逃命的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他也不想再追,便打量起四周。
这是个纯白空间,屋内所陈放的家具、墙壁全是白色,干净整齐,古怪而又神秘,挨着桌子还有一扇门。汪择洋推开了门。又是白色,除了一副黑白照——结婚照,穆野晟的结婚照。
这间半地下室不是汪择洋该来的地方,已经有人警告过他。可那会他偏偏没想起来,就算想起来了,他也舍不得离开。他看照片看痴了,照片上的男人是和他记忆相近的穆野晟,他那双眼如果再多点温柔,少点幸福,那便是让汪择洋充满执念的、完整的穆野晟。
手触到了那双眼。无数个夜里他曾默念,他愿意用一切换回这样的温柔。
初来这城市,汪择洋为了摆脱缪南街,是用刀在身上开过口的。那晚汪择洋笑着回了住处,想着以后少了不少麻烦,可以安心的守着那个人了,却不想那晚偷窥到的是照片上的女人朝穆野晟举了枪。他的高兴劲还没缓下去,心却先寒了,因为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穆野晟最终绝望地跪在地,血泊里躺着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妻子。
汪择洋心口发酸,手指用了力。
‘嘎吱’那副照片突然弹开,那双眼是机关,照片后是密码箱,密码箱内藏着薄薄的几张纸可以要人命。汪择洋惊得退后几步,第一次有了做贼的心虚,尽管他不是故意的。
汪择洋忙要上去关,但来不及了。身后已经有人惊呼,齐康震惊的呆在了门口,他二弟先一步进去擒住了人。
汪择洋张口想解释,却不合时宜想起一个词——人赃并获,他说不出话了。
齐康双腿灌了水泥,跟不上他们的脚步。他是真心拿汪择洋当弟弟,他是真心待汪择洋的,竟没想到他也是心坏了鬼胎。
在他们试着接受汪择洋的时候,他们被背叛了,被欺骗了。
当夜,穆野晟震怒,汪择洋夜闯密室,探得穆家秘密的消息不胫而走。
汪择洋已经被吊在地下室三天了,那是真正的地下室,漆黑潮湿,满屋子酸臭味;通风的窗户开的又高又小,入口处有几级台阶。
齐康来看过汪择洋一次,沉默了几秒,走了。
穆野晟一直没有来。
汪择洋没有解释,怎样解释?说一切只是巧合,他做贼做多了,所以和保险柜亲近了,碰下它就开了?这是个笑话。
他也没想过逃,误会永远是误会,他要留下来等着澄清的那一天。
汪择洋想得开,心也定了;闲来无事,就天天和白胖他们‘厮混’。白胖为了偷葡萄的事,掉了好几次茅坑,喂了好几次大鹰呢。
汪择洋正‘咯咯’地笑着,地下室的门开了,他闭起眼,眼睛还不能适应光亮。
穆野晟眯着眼看汪择洋。汪择洋说了一句:“大叔,我不是故意的。”
穆野晟不言语,汪择洋低着头将脚上的铁链荡地‘叮当’作响。
猛地掐住汪择洋的脖子,穆野晟从嗓音里吼出声:“拿到东西,你高兴了?”对上穆野晟阴狠的眼,汪择洋说:“我没拿,顶多是看了不该看的。”
穆野晟一巴掌扇过去,问:“满意了?”
汪择洋啐了口血,说:“没有,我不高兴,也不满意。”
又是一巴掌。
汪择洋甩甩头,说:“叔,你劲还真大。”音变了调。
随手拿了旁边刑具里的鞭子,穆野晟大力的抽大着汪择洋,抽得空气都在发抖。齐康动了动唇,转身,用力甩门,走了。那门摇晃了几下,坏掉了。
汪择洋看着最后一个钉子掉落,做了个‘碰’的嘴型,那门果然倒地。
鞭子也应声而落,穆野晟猝然轻柔地抚上了汪择洋的脸,一遍又一遍地说:“你是满意了,是高兴了!”那模样,那话语分明不像是在和汪择洋说话。
汪择洋也梗着脖子,重复着三个字:“我没有。”
就在汪择洋以为穆野晟会真这么掐死他的时候,穆野晟竟松了手,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汪择洋昂了昂脖子,剧烈的喘息着,良久没见穆野晟再有动作,低头一看,刚好瞧见他额上暴露出来的青筋,被冷汗打湿的发丝反射着光亮,微微颤抖的身体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大、大叔”汪择洋结巴了,叫了两句没见有反应,慌了,扯着嗓子喊人。
穆野晟被人扶起来时,那模样看似清醒不少。汪择洋偏着头,抿着嘴,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晚上,汪择洋被拖进了穆野晟的房间,丢在地上。
野晟正坐在沙发上看一份文件,没抬头也没抬眼。
瞄了眼活生生的大叔后,汪择洋将房间扫了个遍,发现没有可以抢来吃的东西后,踉踉跄跄地走进洗手间,然后猛灌自来水,又自顾自的上了个厕所,倒在马桶边呼呼大睡。
穆野晟忙完工作,看到小孩这副模样,百感交集。思绪不听叫唤地往记忆深处飘荡时,穆野晟甚至能感觉到恐惧,慌慌张张拎着汪择洋的后颈往装满水的浴缸里摁。
小孩连扑棱两下的动作都没有,这次,穆野晟真被吓到了,赶紧提起汪择洋。汪择洋扭过头,睁开眼,朝大叔笑。
厌嫌地推开汪择洋,穆野晟长吐口气。
“大叔,我饿了,我出去找吃的了。”
穆野晟没搭话。
汪择洋打开浴室的门,穆野晟说:“桌上有粥,喝完洗澡。”音调很冷,事还没完。
洗完澡,小孩僵着身子趴床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穆野晟正在他身后细细地给他抹着药。“大叔实在是太诡异了。”小孩打了个寒颤想着。
“疼吗?”
汪择洋说:“疼。”
穆野晟手下用力,又问:“疼吗?”
“疼。”
穆野晟的手顺着汪择洋样的脊背,沿着一路的伤,捏住汪择洋的腰慢慢摩挲,他忽然勾起嘴角,道:“疼?”
“不,大叔,我真没有。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放手”汪择洋浑身又疼又没劲,腰侧又是他的弱点,便只能扭着身子往旁边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