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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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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择洋去了漠北。齐康数十日后才找到他,将消息传给了穆野晟。
漠北?穆野晟心口一滞,痛了。
去年汪择洋的生日,穆野晟答应过他陪他去的,但他失言了。
汪择洋等了他那么久,终还是独自去了漠北,原来,他不是没有他就走不了的。
汪择洋就像是用行动在对穆野晟说: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穆野晟捂着面,日子变得异常难熬,无论是白天黑夜。
缪南街的情况越来越糟,混乱的局面已快无法控制。
自从穆野晟得到苍家的玉后,苍家人无任何动作,缪南街却动荡起来。缪南街里的各类人群越来越浮躁不受管,各个帮派愈来愈不安分,各种势力纷争渐而浮出水面……这些穆野晟和缪南的几位老板还能镇压下来。
缪南街里每隔几年总会发生一次暴动。
在短短的几周内,缪南街迅速成了人间炼狱,人们疯了似地没日没夜地厮杀、干尽各种野兽行径。缪南街的暴动通常是以缪南血流成河,缪南老板的死亡为终结。
穆野晟做过两届的缪南老板,上次的祸乱导致缪南的另一位老板被肢解、钉在缪南街尾的一个破教堂里,肉块腐烂到快辨不出形状来才被发现。之后,楚逸顶了他的职位。
那会儿,楚逸在缪南的势力确实让穆野晟小小的惊讶了一回,不是因为大,而是因为他的势力藏得太深了。甚至在缪南街动乱前,有位老板压根不知有楚逸这号人。
缪南街的动乱总能为缪南更换新鲜的血液,老板们既是害怕又是期待它的到来。
无论状况是否失控,穆野晟一直泰然处之,只是这次,不该动到了小择身上,怎么着穆野晟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因为他而波及到身边重要的人。
无论这次幕后煽动者是谁,他会努力找出来,轻饶不了他们。
以往,缪南街大乱,缪南老板们管住自己的人,保住自己的势力,在全然没办法时才会稍加出手控制局面,等动乱结束再来收拾残局。
然而这次,缪南出乱穆野晟竟然插手,一面挽救混乱局面,一面又挑起缪南街内部动乱,结果是将缪南街搅得更乱。
楚逸大骂:“你疯了,不要命了吗!”
缪南老板们在大乱时期,通常都是众矢之的,他们藏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滥动人力、物力、财力、势力。
楚逸试图阻止穆野晟,却是枉然;想撒手不管,只求自保,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狠下心离去又回来。最终反反复复后,楚逸站在了穆野晟身旁,顺着他的意图,帮着他。
……
坐了火车,汪择洋在路上就花了十数天的时间,静静地看着远途的风景,不疾不徐,不想不做,一切都是默默的。
一下火车,汪择洋茫然不知所去,在车站坐了很久。天气很冷、很干燥,车站很脏,很吵,汪择洋缩着身子一直呆坐着,直到被齐康逮着了。
齐康带过来的人将小旅社都住满了。
对于他们的到来,汪择洋没有表现出惊讶,没有欣喜也没有不乐,日日在外闲步,后来遇上个人,两人臭味相投便称知己,汪择洋把他随身带的偷盗行当全赠给了那个叫陈贺的人,顺便将贼术传之。
两人没心没肺地瞎闹在一起,汪择洋又逮着人就让叫他“哥哥”,成天陪着陈贺到处摄影,齐康也处处顺着他、宠着他,小日子过得好不舒畅。
忽然有一日,汪择洋问起穆野晟以前的妻子,齐康愣了愣。杜玙死了已经有很多年了,没有人敢在穆野晟面前提起他来,慢慢地,也被他们遗忘了。
要说起来,两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当初杜屿不曾背叛穆野晟,他们该是多么幸福美满的一家,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汪择洋插足。
齐康拐弯抹角不想说杜屿什么,因为毕竟杜屿除了死前做过那么一件伤害他们的事,之前都是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大嫂,齐康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便不予评价。
“我前几天听到消息,好像穆老夫人醒了呢。”齐康说道。
汪择洋明白齐康转移话题,便也不愿再多问,莫名地笑笑,再无话。
在外过了近两个月,汪择洋没有一点想回去的样子。齐康也没任何表示,背地里打了几个电话给穆野晟,穆野晟语气平平,说:“嗯,随他。过些日子我有时间了,过去接你们。”挂了电话,穆野晟眼里透着无尽的疲惫。
过来两天,穆野晟没来,苍澜到了。欢天喜地跑去开门的齐康立在当场。
苍澜挤进门,当着各位下属的面,一手搂过齐康,给了个吻。回过神来的齐康恼羞成怒,一拳挥了出去。苍澜躲开了,不怕肉麻死众位兄弟,蹭着齐康连说了好几句“想死我了”。
汪择洋拍着桌子,爆笑如雷,差点掀了饭桌。
齐康气得直磨牙,脸黑一阵、红一阵,却又说不出半个字来,猛地转身,窜了出去,把门甩得“砰砰”作响。
上次,那王八羔子苍澜说什么弟弟出门,他心里不爽,让他陪他喝酒。
齐康去了,齐康喝得烂醉。第二天起来,发现他和苍澜躺在床上赤身相对,这是没什么,可重要的是齐康被奸了!
虽然醉了,但齐康也是酒罐子里打滚出来的,醉酒后发生的事他知道的清楚。他苍澜那就算不是预谋也是临时起意,绝对不可能是乱性。就算是和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乱/性,齐康也不可能和男人乱,这是齐康绝对肯定的事。
齐康火气很大,他好心安慰人,反倒被人算计。奈何当日没气力,错过了灭了苍澜的最佳时机,之后气消了些,机会也失去了。可这些都不能代表齐康就能轻易饶了苍澜。
千里迢迢来找齐康,苍澜也不容易,就是套穆野晟的话也为难,还是以“他是汪择洋的医生,”为借口才得到了他们的地址。
见了面,话没说几句,齐康拧着苍澜的衣领往外拖,门甩得砰砰作响。众位兄弟傻眼了。
苍澜的到来让日子轻快了不少,汪择洋又多了可以闹腾、调侃的对象,可日子再轻快也阻挡不了巨冷的天气。最终在几位兄弟的抱怨声中,他们离开了,出发回到南方。
汪择洋身上也冻伤了好些地方,因为有苍澜在,伤也只是小伤。
一路往南,天气暖和了。汪择洋反而副病怏怏的样子,闷闷的。齐康怕他生病,三天两头冷着脸,要苍澜给他检查。苍澜嫌他态度差,又是为了别人来找他,不乐意了,仰着下巴说:“凭什么?”
齐康拳头捏得“咯噔咯噔”响,一咬牙,嚷道:“爱看不看!老子不求你!”
苍澜也毛了,他打让他打了,骂让他骂了,热脸贴他冷屁股贴的也够久了,到这份上了还对他狠狠的!?
“停车,我要下去!”苍澜叫道。
车上几个兄弟一看苗头不对,立马分两派,一边劝苍澜,一边劝齐康。最终,苍澜还是下了车,上了另一辆小车。
汪择洋昏昏沉沉地睡了醒,醒了睡。下了高速,快进入城区时,汪择洋醒来了,吵着要去见穆野晟。
穆野晟此时正在缪南街,听说街区内的战争到了白热化阶段,齐康不敢带他进去。
兴许是因为生病的人更易烦躁或者更显得脆弱,汪择洋忽然闹了起来,不依不饶,非得去见大叔。众人实在是被汪择洋闹得不行。
有时候宠溺成了习惯,很容易迷失了方向,也就不管什么情况,能答应的齐康尽其可能的答应了。
和载着苍澜的车分开后,齐康他们将车开向了缪南街。
还未驶入缪南街,路上车辆甚少。灰蒙蒙的天,冷冷清清的道。
和三辆黑色小轿车擦肩而过后,齐康的手机响了,穆野晟的,让他们把车停下。
汪择洋跟着齐康下了车,刚经过的三辆小轿车又折了回来,停在他们面前。
穆野晟下了车,二话不说,一拳将齐康打翻在地。
齐康跟了穆野晟这么多年,穆野晟动弹他一个手指头次数都屈指可数。齐康摔在地上,深刻的体会到他错了,将小择带过来,或许不止是让汪择洋陷入了危险中。
“老板。”齐康悔。
穆野晟和汪择洋进了加长小轿车内,齐康也跟着进去了。车内还有三人,司机莫青卫(汪择洋的四弟),后座楚逸还有尹房山(之前的假穆砚)。
穆野晟进来后,尹房山坐到了前排。穆野晟、汪择洋和楚逸三人坐后排。
楚逸冷着眼,面色难看。缪南街彻底混乱了,他的人差不多全折了进去,好不容易才和穆野晟逃出来。本来,再怎么难过,能和穆野晟一起共患难,楚逸心里还是舒坦的。可现在,那个程咬金又半路杀了出来,能不让楚逸恨吗!
汪择洋靠在穆野晟怀里。穆野晟用下巴碰了碰汪择洋的额头,小孩有点烧。
汪择洋头很重,胃里翻腾着想吐,靠在穆野晟身上迷迷糊糊地睡着。
“小逸。坐到对面去。”穆野晟想让汪择洋躺在后座上,曲着脚坐着睡并不舒服。
“你!”楚逸憋气憋得满脸通红,死盯着两人。穆野晟淡淡地回视他,楚逸终究受不了地站起了身,头撞到了车顶,险些撞出泪来,坐在穆野晟与尹房山对面,几人成三角之势。
沉默的车厢内显得异常压抑,
穆野晟将汪择洋双腿放在后座上,解开上衣的扣子将他的上半身裹在衣服里,暖暖的贴在怀里,下巴靠着汪择洋的额头。
汪择洋梦里肚子里闹得难受,蒙蒙浓浓地勾着穆野晟的脖子,喃喃地唤了声大叔,仰起头,直起身子轻轻地在他唇瓣处落了个吻。
静悄悄的车内,流转的空气承载着不同的重量。
楚逸扭过头看着窗外,又转过来看着车内的人,反反复复,当心里的情绪涨到再也无法抑制的时候,他猛地对着莫青卫叫喊出了声:“莫青卫出城!”
莫青卫知道“出城”二字的含义,在a市外楚逸还有他的实力,怕楚逸已经被穆野晟逼至绝处
了,要破釜沉舟,将人直接拐走,再不放人了。
“小逸,你别闹。”穆野晟仍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叫着楚逸。
蓦然回过头来的楚逸双目通红,朝穆野晟吼道:“穆野晟,我爱你,我爱你!”
穆野晟楞了,汪择洋闭着眼皱了皱眉,许是因为有人吵了他的梦,车内的其余人被吓到了,不自觉的屏声息气。
“你知道,我爱你!”嘶喊过后的楚逸似乎冷静了些,声音也低了些,对穆野晟说道。只是他已经没办法思考,他为何突然会向穆野晟叫唤那几个字?是憋太久了,太累了,还是再也受不了穆野晟无视他的感情。他分不清了。
“嗯,我知道。”穆野晟错开了与楚逸的相交的视线。楚逸喜欢穆野晟几乎是缪南公开的秘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也应该知道,我不爱你,我们,没可能。”
永远都是那么决绝,永远都是,楚逸看不到半点希望,颓然倒下,仍不死心地争辩:“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他就可以?为什么?”
穆野晟用侧脸轻轻地磨蹭着汪择洋的脸,良久才道:“我已经分不出为什么了。小逸,已经没有为什么了。”
“你知不知道他是……”
“爷,真的要出城吗?”车已经驶到了岔路口,莫青卫出声打断了楚逸问道。
楚逸盯着穆野晟。穆野晟侧着脸,并不给他回应。
楚逸咬牙,吐出了一个“出”字,泪水争先恐后地挤到了眼眶里,楚逸硬生生的将泪往心里咽。颤抖着掏出□□,他已经无所顾忌了,他要汪择洋死,他一定要汪择洋死!可手却抖得几乎握不住枪。
“楚老板!”一直从后视镜内留意几人的齐康大喝一声,从副驾驶室蹭过身子,也用枪抵着楚逸,“冷静点!”
一直默然无声到可以忽视的尹房山像是被剑拔弩张气氛传染了,拔出尖刀顶住了齐康的下巴。和楚逸一样,他的手也止不住地抖动着,齐康下巴处已出现几条红道道。
穆野晟低头看着睡不安稳的汪择洋,嘴角微微上勾,一眨眼睁眼间,哀伤溢满,一丝不可察觉的绝望几欲挣断了魂魄 。
楚逸的枪掉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车内又恢复了沉默,不同的是,沉重的空气似乎比之前多了丝悲凉,少了分不安。
光秃的灯杆迅速从窗中退出,从缪南街出了a市,再往外行驶,要经过一条江,桥是才通车不久,不知为何,这日路上除了穆野晟他们,完全没有别的车辆。
车上了桥。汪择洋叫了声大叔,醒了,不知身处何方,看着穆野晟才慢慢清醒过来。
“小泽。还要睡会吗?”穆野晟问道。
汪择洋摇了摇头,看着窗外,天气渐渐暗了下来,似乎是有大雨了。他问:“我们去哪儿?”
穆野晟再次抬起头来,对楚逸说道:“小逸,别再闹了,掉头吧。”
楚逸不语,已经决定了,那就把事做到低、做绝吧。他已经回不了头了,他失了缪南,等待他的是什么他已经不想再考虑了,现在趁着他还能主宰自己手里的权力,赶紧带穆野晟离开,往后就
算多个汪择洋也没关系,就算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他也不在乎,有穆野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