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袅袅炊烟起》颜少

9、薄雾轻雨天

　　晨间早起的习惯，已经记录在生物钟上，天微微亮时，祁七便醒了，侧耳倾听了一会，没有平日里家禽的鸣叫声，也没有河畔洗衣村妇的嬉笑声，此时的四周，一片寂静。
　　祁七翻了个身平躺，余光瞄到身边的男人正侧着身面对着他熟睡，面容恬静而安详。
　　怎么又睡在一张床上了呢？祁七眉头微蹙，想起昨晚两人很晚才回家，回家后匆忙烧了热水，洗洗就上床睡了，估计当时太累，也没去在意是不是在一个床，躺下便酣然入梦了。
　　看来自己是越来越习惯任非的存在了，祁七在心里无奈地做下结论。
　　躺着左右也睡不着，祁七索性翻身下了床，掀开竹帘出去，才发现天空灰蒙蒙一片，细稠的小雨交织成一片厚重的雾气，让所有的景物皆变得朦胧不清。
　　祁七抬眼一看，院子里木架上，还放着几个晒药材的竹筐，在雾气的笼罩下，竹筐已经变得湿润不堪，祁七连忙走过去把竹筐抱起来放到没雨的地方，又忙去抱另外一个，来回几趟，才把淋湿的药材安放好，心疼地想着，这些可都是任非花精力去采来的，没想到却被一场小雨给糟蹋了，也不知道晾干后还能不能用。
　　没过多久，任非也跟着起了，掀帘而出，看了一眼天色，撇了撇嘴，随即又看到伙房里正冒出缕缕炊烟，往下撇的嘴角立时又勾了上来，脚步一挪，翩翩然往伙房走去了。
　　走进伙房时，祁七正往灶里塞柴火，看到任非进来，便说道：“我看到这里有些大米，便取了点熬粥。”
　　任非点点头，看到另外一口锅正在烧着热水，便出去取了脸盆布巾，等他把脸盆放好，祁七便利索地往盆里舀热水。
　　“橱柜里有腊肉，要不要拿些出来吃？”任非蹲在门口边洗脸边问祁七。
　　“配点腌菜就好。”祁七起身看了看锅里的粥，觉得差不多了，又蹲下去把火灭了，找来一个大瓷碗，盛满粥后，便放到小桌子上放凉。
　　因为下雨的缘故，院子里的地面已经湿透了，任非洗完脸，索性将一盆子水往地上泼去，回头冲着祁七笑答：“七七，你不止贤惠，还很勤俭，往后谁娶了你谁有福呀！”
　　祁七摆着筷子，听到任非的调侃，动了动嘴说道：“我不入赘的。”天底下是个男人都会娶入，哪有嫁出之说？除非是去当上门女婿入了赘。
　　“哎呀，如对方是合我意之人，我倒不介意入赘呢。”任神医表示无压力。
　　祁七瞄了他一眼，说道：“吃饭。”
　　于是任神医被迫结束掉让他兴致高昂的话题，乖乖端着碗吃饭，夹了块咸菜塞进嘴里，任神医有点纠结地想到：自己怎么就有点惧内呢？！
　　如果祁七知道他此时内心的想法，肯定会一脸严肃地说道：八字还没一撇呢！
　　早饭后，任非便带祁七出门，此时外面已从蒙蒙细雨变成淅沥小雨，两人一人一把油纸伞，踩着泥泞的小道，不紧不慢地走着，祁七看着任非被雨淋到的一边肩膀，心想明明一把伞都不够他用，刚才出门还死活闹着要两人共用一把伞，这人都不知该怎么说他好了！
　　虽然天下着雨，可小镇上的集市还是挺热闹的，大多都是披着蓑衣上镇里赶集的农户，祁七跟在任非身边，随他来到一处卖牲口的地方，小镇不似大州府，虽说是卖牲口的大商户，可前前后后看了一下，也才几头牛，两匹马，和几头驴。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买牛，于是任非拉着祁七，围着几头牛仔细地瞧着。
　　“你相中哪头？”任非低声在祁七耳边问着。
　　祁七看来看去，就觉得只有一头样子比较壮实而已，便指着那头牛说道：“这头不错。”
　　任非挑眉，感慨地说道：“七七果然喜欢壮实的啊。”
　　“壮实点不是更能干活？”祁七不知道他在感慨些什么，只是就事论事。
　　任非摇摇头，“七七，许多事物是不能光看表面的，有道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中看的东西不一定能中用呀。”
　　“难道这头牛有瑕疵？”祁七好奇地看向任非。
　　任非指了指那头壮实的牛脚说道，“看到没，它那脚蹄是伤过的，定不能长时间负重活，把它买回去只能养着等宰来吃了。”
　　祁七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那你看中哪头？”
　　“那头瘦的。”任非指了指那头看起来病怏怏的水牛说道：“这头虽说患了点小病，但并无大碍，而且……”任非冲祁七眨了眨眼，示意他把耳朵靠近点，他要说悄悄话。
　　看他卖关子的神气样，祁七真的不想理他，怎耐好奇心被吊了上来，只能附耳过去，便听到任非在他耳边悄悄说道：“这是头母牛，而且应该是怀上了。”
　　祁七瞪大眼睛，有点不相信，要是这头牛怀上小牛的话，商户怎么会不知道？！不过若他们把这牛买回去，不就是买一赠一赚大了？！
　　“就买它了！”祁七点头说道。
　　任非看着他呆呆的表情，心潮瞬间澎湃了一下，趁祁七还靠着他很近，任非不禁伸出舌头，轻轻地在他的耳垂上舔了一下，然后吧唧着嘴巴美滋滋想到：味道好极了！
　　不过他这一轻薄的举动，惹来的是祁七的白眼相向。
　　任非讪讪一笑，连忙招来商户商讨价格，经过一番唇枪舌战的讨价还价，任非用很低的价格把这头看似病怏怏的水牛买了下来。
　　买了牛，两个又转场去买车，等把牛车捣鼓好了，任非又拉着祁七到处转悠，这样买一点，那样买一些，一趟下来，牛车上便放置了不少的东西。
　　雨一直在下，断断续续的，时急时缓，虽然有带着油纸伞，可买东西搬上搬下的，两人回到家，都是一身的湿淋淋。
　　春末的雨水还有点冷，湿衣服粘在身上，一阵风吹来，能让人瑟瑟发抖。
　　祁七本是帮着任非搬东西，却很快就被任非赶进了屋里，“你先去把衣服换了，这点东西我一会就搬完。”
　　任非不容置疑的态度让祁七没想去反驳，转身便进了屋子找衣服换上，还没等他换好，任非也跟着进了屋，边拿着布巾擦脸，边使唤着祁七帮他找衣服。
　　等两人一身干爽坐下来喘口气时，已经时近中午了，因为祁七挂念祁母，所以中午两人也只是随便做点粥应付肚子，然后便将之前打包好的东西一样样地往牛车上放。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忘记拿没？”看着栓好的牛车，祁七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任非用力地将最后一条麻绳绑好，说道：“暂时没想起来，不过路程也不算远，真要忘了东西，到时回来拿便是。”
　　此时雨水倒是收敛了一些，任非拿了两件蓑衣把车上的货物裹好，左右看了看觉得天衣无缝之后，才去锁了门。
　　祁七站在一旁安静地等他，只见锁好门的那人轻快地跳上马车，拍怕身边的位置说道：“七七，快上来吧，别误了我入赘的时辰！”
　　祁七满脸黑线地坐上车，因为车上摆着东西的缘故，祁七只能挨在任非身边坐着，这倒给了任非名正言顺吃他豆腐的机会。
　　“这风还真冷呢，七七你坐近点吧。”
　　“又下雨了，七七快挨着我，这蓑衣都不够大！”
　　“七七你做啥綳着脸呀，笑一个嘛，你笑起来很好看呐。”
　　“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怎么样？”
　　“……”
　　“闭嘴。”祁七忍无可忍地轻喝了一声。
　　任非果真闭嘴了，可正经没一会，又听他说道：“七七，你累了就靠我肩膀上休息一会吧。”
　　祁七撇开脸看向他处，心想这人还真没完没了……
　　牛车慢慢地往前赶着，车轮滚过泥泞的路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祁七偏着头看向远处，朦胧的雨雾中，青草地里积着浅浅的水滩，还有竹蜻蜓在田间飞过，雨水滴在小溪上，漾出大大小小的水花，偶尔有几条小鱼跃出水面，“咚”的一声，一闪而过。
　　此情此景，就如同一张铺展在天地间的水墨画，清幽而淡雅。
　　祁七专注地看着风景，而任非则专注地看着他，在任非眼里，祁七亦是这美景中不可缺少的存在，美好的，安详的，让人无限向往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