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零落庄生

14、另一个故事（4）

　　下了班，徐胜娇就堵在了门口，王俊峰看着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徐胜娇梨花带雨的哭着，她长得很娇小看上去也很可爱，哭起来就更加惹人怜惜。她摆出一副无怨无悔的表情只是看着王俊峰不停地哭泣。
　　王俊峰没有办法只好陪着她，看着她一点点的靠近自己的怀里，越陷越深。
　　徐胜娇说，“没有你我活不了，你如果不负责任我就不活了，活着也没意思。”
　　王俊峰就陪着她坐在硕大的广场上。
　　王俊峰的脑子里却全都是那天施啸杰说的话，“没想到她还是处，原谅她的背叛吧。”如果没有上过床，怎么可能知道他从没有碰过她呢？又为什么说原谅，背叛的是什么？那天拿着很大的玩偶回家的辛凡婷为什么不解释？难道说那一天，她就做了错事？将手里的可乐瓶捏扁，王俊峰心里还是觉得痛恨，徐胜娇缠着她说着话，却一句也听不下去。
　　王俊峰突然问徐胜娇，“你喜欢我什么，你为什么这样紧追不舍？”
　　徐胜娇看着他就开始哭，“因为我为你失了身，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我可以放弃我的一切，我会为你扫平前面的路，不让你受苦。我们是前世注定的你知道吗？”

　　每一天徐胜娇都缠着他，各种各样的借口，后来威胁他：我会告诉辛凡婷。
　　王俊峰脱不了身，即便是这样，他仍然惧怕失去辛凡婷。可是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因为徐胜娇的纠缠，他每天都很晚才回家，回到家，辛凡婷都会在等，很明显的等了很久，她说，“我去热菜。”王俊峰很累的看着她的背影说：“不要热了，我吃过了。”她就很平静的说：“好，我倒掉。”他知道她生气了，她真的生气的时候会不再说话，如果她还对你发火，那说明她是真的还很在乎你。
　　后来辛凡婷不再等，早早的上床，可是每次回去他都知道她根本就没有睡着。可是王俊峰竟然不想再解释，不想再问为什么，不想再回过身给她一个拥抱，让她温暖。
　　家里的垃圾桶里开始堆积胃药的盒子，她有的时候会捂着胃不说话。
　　王俊峰看着都不在有反应，他想他可能不爱她了吧，可能根本就不会再爱她了。
　　因为他怕看到辛凡婷，早上很早的就想离开。
　　每天的生活终于开始变得疲惫不堪，他突然就觉得累了，放弃吧，为什么还要这样支撑呢？
　　为了能帮辛凡婷还掉最后欠的钱，王俊峰从徐胜娇那里要了四万。
　　最后的四万块，一起打在了她同学的卡上。应该是这么多吧，多了就当是利息吧。
　　那钱还过之后，王俊峰觉得似乎松了口气，觉得这么长时间跟新凡婷出了还债，似乎什么都不剩了，似乎还了钱，他连一点点责任都没有了。
　　之后，王俊峰彻夜不归。

　　在酒吧宿醉之后，头很疼，天微微的亮了，醒过来，徐胜娇趴在他胸膛，甜蜜的睡着。
　　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拉开包房的窗帘，可以看到光线从地平线下穿射人间，在地平线就要升起的太阳似乎还在很努力的升起来。
　　那会辛凡婷很喜欢阳光，她说很温暖，就像躺在他的怀里，希望有机会可以去看海上日出。桌子上的便利贴上排满了明年的旅程，甚至想好了什么时候结婚，王俊峰嘲笑她害怕嫁不出去，还说，自己不会娶她的，没事做梦去吧。
　　不回家之后，辛凡婷一次一次的打电话询问，从开始的半天一次变成一天一次，最后是一周一次，然后彻底的不打电话了。他只是说，很忙。
　　他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一开始是害怕徐胜娇把那晚的事告诉辛凡婷，而不得已，只能陪着徐胜娇鬼混，后来，徐胜娇不管告不告诉辛凡婷，他都不想再回去了。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毕业之后这么久为了她愿意付出这么多，她明明就是爱着自己的，而现在他怎么突然就不爱她了？
　　为什么他害怕失去她，害怕她说分手，害怕她会投入施啸杰的怀抱，却还是一步一步走向分手的边缘？
　　为什么自己因为宠爱她而愿意为她支撑所有的一切，却在最后放弃了他所有的坚持？

　　如果没有我，谁来在你的噩梦惊醒后温柔的安慰你？
　　如果没有我，谁来在你很无奈的伪装自己的一切伤悲时告诉你想哭就哭吧？
　　如果没有我，谁来看穿你的坚强呵护你的柔弱？

　　王俊峰突然很想辛凡婷，很想很想，抓耳挠腮的掏不到，觉得骨子都在想她。
　　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有那么久没有见到她了，好久好久。

　　开了门，辛凡婷果真没有睡着，窗帘没有拉，她呆坐在床上像一座雕像。王俊峰仔细的看了之后才发现辛凡婷又瘦了很多，当时因为妹妹的事情就已经瘦了一圈了，好长时间脸上都没有肉。而现在又瘦回去了，侧脸在微弱的阳光下显得分外憔悴。
　　钥匙的声音很轻，她没有听到，王俊峰走近了，她似乎发现了脚步声，转过脸来看着他，这个对望的时间好长，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之后王俊峰清楚的看见了她脸上的惊喜，她好像很开心，小心翼翼的叫了声：“俊峰？”然后又努力的靠近床边一些，“我梦到你回来了，你看真准啊。”之后努力的笑了笑，很牵强的笑容，看得王俊峰想直接跳下楼摔死算了。
　　辛凡婷挣扎着从床上站起来，太瘦了，支撑不住身体的手一弯，直直的倒在了床上然后很平静的问：“为什么？”这句话太突然，话语里有冰冷的东西像刀一样迎面打过来，王俊峰很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迈出去的脚停在了原地，他本来是想去接住她的，他本来是想去紧紧地搂住她告诉她，我不会再离开，我再也不鬼混了，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去另一个城市努力生活，只要你肯原谅我的出轨--可是这句“为什么”打碎了王俊峰想要做的所有的事情，打断了王俊峰所有想要说的话。
　　辛凡婷仰面看着天天花板，太阳仍迟迟不肯出来，屋里还是很黑，王俊峰看不清她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愣了很半天才说了一句，“很忙。”
　　辛凡婷猛地坐起来看着他，仰天大笑，“王俊峰，是想说分手吗？不要憋在心里，你可以说出来。”
　　王俊峰想都没想就说，“好。”
　　那声音好平静，平静的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平静的像是如此的理所应该，平静的就像是那个到现在还不曾从地平线出现的太阳。
　　等了许久的分手终于如愿而至，比预想的还要容易，辛凡婷没有哭闹，没有争吵，没有电视上的女子的嚎啕和质问，她只是笑，拿走，搬掉或是扔了一切东西。
　　王俊峰在窗口看到辛凡婷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地面上的东西很久，看了一会突然蹲下来，擦了擦什么东西，太小了，那么远看的不太清楚，最后被她一股脑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包括所有的衣服和鞋。

　　王俊峰知道，辛凡婷的母亲家的亲戚都在L市，父亲在D市。她一定不会去看父亲，因为断绝关系四年了。母亲死了，唯一过年可以接过来的妹妹死了。
　　她连去的地方都没有。
　　王俊峰一直没有离开租的房子，他就坐在地板上看了窗外一天，徐胜娇的电话不停的打着，他索性就关了机。一直到晚上，他看见了辛凡婷踉踉跄跄的从天山华庭的大门口走进来，站在楼下仰面看着他们住的楼层。似乎看得太久了脖子很酸，她就坐在了地上，任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满是惊异。
　　紧接着，王俊峰就看到了远处的施啸杰，他也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看着辛凡婷。
　　王俊峰就开始笑，笑的前仰后合，笑的肚子都开始疼，都笑趴在地上，好像这是这世界上在好笑不过的事情了。最后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不再动弹，眼泪从眼睛里汹涌而出。
　　辛凡婷，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流泪。

　　不是有首歌叫舍不得吗？
　　你听见有人唱着，舍不得······

　　第一次你陪我坐着
　　我的手心是空空的
　　我知道那些简讯声你努力藏著
　　还怕我难过
　　不追问到底为什么
　　是我最后的温柔
　　想笑着附和说分开是好的
　　但我们却怎么一起哭了
　　我舍不得
　　可是时间回不去了
　　爱你很值得
　　只是该停了
　　没有我你要好好的
　　最后一次抱紧你了
　　我们错过的
　　错了就错了
　　不用担心我
　　我不爱你了
　　至少你记忆里的我是微笑的
　　亲爱的有你牵著我的那些日子
　　真的好快乐
　　..我..走..了..

　　我舍不得，只是回不去了；我舍不得，可是怎样错过的，不知道为什么也还是错过了；我舍不得，只是没有用了；我舍不得，就算是舍不得，还是要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