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零落庄生

12、另一个故事（2）

　　夏天的KTV人来人往，穿的妩媚的女孩子，短的不到膝的短裙、热裤，露着细长的大腿，诱惑的在眼前绕着；穿的很拽的男孩子，嘻哈的大外套，低低的扣着帽子，仰起头是白皙的皮肤，笑的灿烂而又迷人。
　　里面的歌舞升平，里面的灯火辉煌，里面的惊声尖叫，里面的乱的让人心烦的声音。
　　即便隔了这么远，还是听得这样清楚。
　　上面大大的写着Seven Club，一圈一圈循环着的霓虹灯，闪烁着，似乎穿过了几个世纪，依旧那样的耀眼。
　　王俊峰一直坐在外面等。
　　他一开始是等在万盛车库的出口，看着一群人开着玩笑互相拥挤着推让着上了车，看到辛凡婷很理所当然的坐在施啸杰的副驾驶上。
　　后来就到了Seven Club。
　　他知道这样真的很卑鄙，他不相信她，不放心她，这样的害怕，这样的恐慌。
　　可是凡婷：我不是圣人，我会犯错，我会看见你对着别人微笑而吃醋，我会看见你对着我生气而难过，我什么都不要，只是想你不要离开，想你所有的笑容、开心和阳光只对着我，只能对着我，只可以对着我。
　　打通电话，是嘈杂的声音，像是一下子被扔进了漆黑的森林，你看不到眼前的路，你看不到回去的路，你看不到未来的路，心就像是突然下坠的石头一样，一头沉在了谷底，甚至没有激起任何水花。
　　王俊峰看着辛凡婷开心的走出来投入怀抱对他说：“俊峰，我今天升职了哦！”

　　所以我每天下班后看着你和他的喜怒哀乐，都不再是为了我；我每天看着你为他的事情东奔西走，不再是为了我；我每天看着你和他出出入入，不再是和我······
　　你本来是我的不是吗？
　　你说，施啸杰偷窥了你的隐私，你说，是施啸杰逼你的，你说，是施啸杰夺取了你的妹妹。
　　可是为什么你还那样的开心，为什么你不恨他？

　　那时候已经是深秋了，冬天的脚步越来越近，大片大片的树叶从树上掉落，层层铺在地面上。踩在上面有清脆的响声，刺啦啦的。
　　那天辛凡婷嘱咐说，“俊峰你带便当到我们公司吧，要两份。”“哦，好的啊，你想吃点什么啊？”“随便咯，你记得啊，一定是两份。还有啊，记得穿得好看点，我要把你介绍给公司的人认识哦，我要他们知道我有多幸福。”
　　这样的话听在心里是甜的，王俊峰暗暗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没有自信，太小气了。
　　这样的想法让他难免自责，这么长时间都疑神疑鬼的。
　　王俊峰是很开心的带着便当去辛凡婷的公司的。
　　中午的时候，人很多。那是第一次进辛凡婷公司的门。进去了，王俊峰觉得并不适应。虽然辛凡婷很大方的领着他去食堂吃饭，他欣然的想接受这样的安排，可是所有的人都在看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听不见说什么，可是王俊峰这样的不安。
　　吃过饭，跟凡婷道了别，就坐电梯里下去了。
　　中途的时候上来了两个女孩子，很年轻，她们用余光瞥了一眼王俊峰，发现不是本公司员工，就大肆的说起来：“你听说过辛凡婷没有？”“当然了，就是勾引老板的那个女人嘛，谁不认识她啊。”“听说今天老公来找她的，是老公诶，还那么不要脸的还坐在食堂里吃饭呢，好像说她老公非常生气，要打辛凡婷的。你不知道，今天老板真的是非常的伤心，还朝emily姐发脾气的。”“是吗，诶呀呀，老板估计是真的受伤了啊，估计是被骗了啊，都不知道辛凡婷是这号人，有老公了还勾引我们家老板啸杰。”“你别恶心了，还你们家的呢，我们大家的好吧！”哈哈的笑声，淹没了两个人之后的谈话，什么都不再那么清晰，王俊峰的脑子嗡嗡的响着，要炸了一样的疼起来。电梯到了一楼了，两个女孩子还不忘记回头看他一眼。

　　王俊峰忘记了怎样出的电梯门，又是怎样出的万盛公司的门。只是阳光这样的刺眼，眼睛都要被刺瞎了。冷风从脖子一直灌倒脊背，贴着胸口的凉。对面是某家大型商场的液晶电视，一直放着重复的广告，一遍一遍的，听见那个声音说着，“我很妙恋你哟······”直到王俊峰进了租的房子的门，似乎还可以清晰地听见。
　　屋里还是原有的摆设，什么都没有变，不管别人说了什么，辛凡婷回不回来，他们都那样摆放着，动都不动一下。床头放着两个人的照片，相片上辛凡婷笑靥如花，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笑的纯美而又天真。

　　尤记得大一才去报道的时候，王俊峰来得很早。送匆匆忙忙要走的亲戚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在同时在校门口打电话的辛凡婷，扎着长长的马尾，简单的笑着，眼底的幸福带动着每一个路过的人，笑的声音很大，自己犹然不觉，听她问着，“妈，最近睡眠怎么样啊？有没有干咳啊？”王俊峰听着都觉得多么孝顺的孩子啊，想着，辛凡婷突然转向他，浅浅的笑了一下，露出两个酒窝，尽是羞涩，一览无遗，可是她并没有看见他，只是仰着头打着电话傻傻的笑着从他的身边走过。
　　辛凡婷一直都以为是在路上认识的他，其实不是的，问路的时候他是故意的，他故意的问着对面走过来的她。
　　然后王俊峰一直遇见辛凡婷，那些都不是巧合，是他故意的。
　　王俊峰喜欢安静的女孩子，喜欢女孩子羞涩的笑容，喜欢女孩子的含蓄和不张扬。
　　因为被伤害过，不愿意在碰触太过成熟的人，因为被伤害过，不愿意再被伤害。
　　那时候的孩子，仍是懵懂的年纪，所以就这样对于邻班的女孩的追求而放松了所有的防备。那时候以为这样子的喜欢会地久天长，可是女孩的离开让王俊峰痛苦了很久，
　　当时女孩说：“你什么都好，就是不会浪漫，不解风情。”
　　一句话让王俊峰彻底的长大。
　　他想要天长地久的爱情，可以陪伴终身的恋人。
　　所以王俊峰是如此的相信他和辛凡婷两个人的日久生情，一定会是一辈子的事情。
　　可是，是谁先背叛了谁？

　　凡婷下班的时候,一脸的平静，又带着一脸的欣喜，之后是一脸的愁容。
　　打电话给她深圳的同学，问她钱可不可以晚点还，那边嗯嗯的跟她扯着。
　　挂了电话，辛凡婷从后面缓缓的抱住他，低声的说着，“俊峰，累吗？我们以后会离开这里的对吗？俊峰，你要等我。”
　　眼泪从王俊峰的眼里一滴一滴坠下来。
　　所有的怨气，所有纠缠许久的疑惑，所有那些重复在耳边回荡的声音，难听的语气和所有想发的火气突然间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温暖的怀抱，安慰着王俊峰脆弱敏感的神经：“凡婷，我的凡婷，我不会离开，这世上还会有谁这样的爱你？”

　　之后的一个月，王俊峰不停的参与着辛凡婷公司所有的活动和聚会，不管是什么样的庆功宴，什么样的会餐，辛凡婷都不停的带他出现。
　　而辛凡婷可能做梦都不曾想到，这样，施啸杰跟王俊峰也不停得在见面。

　　王俊峰第一次在KTV见到施啸杰是在KTV的门口。
　　因为KTV里太吵了又闷的难受，王俊峰忍不住出来透透气，正好看见了施啸杰拉风的兰博基尼跑车停在马路对面，车很新，应该是新买的，可是车头的保险被撞掉了，斜斜的搭在地面上，车窗开着，施啸杰的胳膊搭在车窗上，手上一根尚未点着的香烟，地面上有几根熄灭的烟头。
　　王俊峰猜想施啸杰在那里呆了很久了，跟他当初等在门口时的情形一样。
　　施啸杰从车上走下来，踢了踢坏掉的保险杠，然后蹲下看着车默不作声。站起来扔掉手里的烟，发了狠心似地向马路这边走过来。
　　然后就看见了也看着他的王俊峰。
　　两个人都发起愣来。
　　施啸杰眼里，王俊峰应该是第三次看见他，王俊峰眼里施啸杰也应该是第三次看见他。可是两个人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微笑着打着招呼：“来陪你女朋友啊？”施啸杰问着，“是啊，里面太闷了，喘不过气来。”王俊峰发现自己竟然做不到从容。
　　施啸杰指了指坏掉的跑车，炫耀似地抱怨着，“不小心撞到栏杆了，打电话叫人来修了，就停在那边休息了会。”王俊峰并没有看那辆跑车，眼神冰冷的凌厉，“太晚了，我该带凡婷回家了。”
　　转过身是握紧的拳头，王俊峰害怕多呆一秒，自己就会一拳打过去。
　　因为他知道施啸杰其实是在等辛凡婷，他还在炫耀他的富有。

　　之后王俊峰已经忘记了多少次面对面的碰到施啸杰了。
　　施啸杰从不避讳，很大方的站在王俊峰的面前，很清楚的告诉他：“我来看看凡婷。”
　　那语气，那声音，那表情都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仿佛这不过是和吃饭走路一样，再平常不过的了。
　　王俊峰不知道该怎样反驳，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改变施啸杰这种霸道的语气，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告诉他施啸杰，辛凡婷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那天辛凡婷回来的时候并没料到他会那么早下班等她。她的手里捧着一个很大的玩偶，玩偶的脖子上有个一看就很名贵的吊坠，璀璨的银色上面镶着很晃眼的一粒剔透的钻石，王俊峰看得时候，那钻石似乎都晃了一下眼睛，让他忍不住伸手去挡那突然刺过来的光芒。辛凡婷看见王俊峰后一下子很慌乱，“俊峰，你都回来了啊，还以为你上夜班呢。”把玩偶扔在地上，换掉鞋又把玩偶捡起来，扯掉脖子上的那个吊坠塞进口袋里，终于回过头看着他了。王俊峰在等，在等她怎样解释给他听。
　　王俊峰没想到的是，辛凡婷低着头没有说话，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半晌，都愣愣的看着地面。
　　靠近了是她头上淡淡的发香，真的很不忍心她这样为难，王俊峰终于搂她入怀，她在她的怀里软软的靠着，声音低低的传过来，“俊峰，我会很快离开万盛的，我们不用等下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