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一笑嫣然(44)》春风晓

46、见面

　　“唉。”身后一声低低的叹息。

　　我被鬼抱了起来。我闭紧双眼，嘴里不住的求饶。相传遇到鬼不能和鬼对视，这样很容易被吸走魂魄。沙沙的脚步声，鬼不是都飘着走吗，怎么会有声音。不一会儿我被丢到马背上，大头朝下挂着，鬼也用交通工具？睁眼，昏暗的月光下是一人一马长长的影子，有影子，难道不是鬼？

　　“你就天天咒爷死是吧，爷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声音冷冷的，在这中元之夜显得格外阴森。

　　那人飞身上马，一把提起我使我倒坐在马背上，准确的说是我与他面对面坐在他怀里，两腿不自主的环上他腰际，姿势尴尬地要命。他捏起我下巴，抬眼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熟悉是因为前几天才看了一晚上这张脸，陌生是因为在我和他有限的接触中，少有如此不满和愤怒的神情。□□的马似乎感觉到主人的心情不好，不住的打着响鼻，呼呼的喷气。

　　我故作镇静的迎着他的目光，打算来个死不认帐。

　　“这位爷，您认错人了，民女是好人家的女子，不认得您，您就放了民女吧。”我放软了声音，腻腻的，我就不信腻不死你。

　　虽然近在咫尺，但月光太过昏暗，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变化。他冷哼一声，道：“这位小姐不是本地人吧，好一口漂亮的京片子。”没办法吴侬软语虽好听，可我学不会。

　　“民女本是京城人氏，自幼在京城长大，来扬州也没几年。”

　　“是不是才两年那。嗯？”

　　“不是，有四五年了。”

　　“张笑！你这个女人太狂妄了！你当爷是傻子！这些年还没有哪个女人像你这样对爷。”说完他两腿夹紧马肚，一手挥鞭一手抖缰绳，驱马狂奔。马跑得飞快，我只能紧紧地抱住他不让自己掉下马去。到了客栈，他甩镫离鞍，抱住我直奔住处。进到院里十三迎向他。

　　“四哥……”

　　不待十三说话，他大吼一声，“滚！”踢门进了卧房，又顺脚把门踢上。

　　我被他“咣当”抛到床上，疼得我“哎呦！”叫出声。

　　我从床上爬起来，捶打摔疼的后背和屁股。他阴沉着脸坐在桌前的凳子上，油灯微弱的闪烁跳跃，映衬着他寒若冰霜的脸，寒星般的眼睛死死的盯住我，阴森的怕人，果然中元之夜是阴气最盛的夜晚。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我能听见手指骨在嘎巴作响。看来四贝勒真的很生气，想到以前的挨打经历，浑身直冒冷汗。

　　“啪”的一声他一掌拍在桌上，不知是他掌功太厉害，还是有阴风刮过，本就不太亮的油灯“噗”的灭了。屋里漆黑一团，我连坐在不远处的他都看不见了，看不到他阴沉的脸，心里没来由的一阵轻松。

　　“老老实实的说你是怎么到这儿的？”他声音不大，显然在努力克制愤怒。

　　“奴婢是借上香的机会走的，一路也没遇到什么麻烦，就顺利出京了，然后一路南下到了这里。”

　　我蹭到床边，找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坐好。

　　“你刚才不是说不认识本贝勒吗？”

　　“奴婢适才是想蒙混过关，一时糊涂，欺骗了贝勒爷，不过您火眼金睛一眼就识破奴婢的小伎俩，所以奴婢不敢再骗您。”及时承认错误或许我能得到宽大处理。

　　“哼！”他冷哼一声，气势逼人，令我毛骨悚然。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跪倒在地，拼命挤出两滴眼泪，满含悲怯感情的说：“贝勒爷，奴婢自知出逃是重罪，奴婢不求您能了解奴婢的心思，奴婢只求您看在奴婢伺候过您的份上，放奴婢一条生路。”

　　“难道在四贝勒府的生活就是让你死吗？其她人都能好好的过日子，为什么就你过不下去！张笑你不觉得你要得太多了吗？”

　　“奴婢本就是自私贪婪之人，不值得贝勒爷垂爱。”

　　“你岂止是自私贪婪，还狂妄自大，耍弄爷，亏得爷当初以为你虽不甚喜爷，好歹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能对爷有个三分情意，哪料连这三分情意也是装出来骗爷的。”

　　“奴婢有罪。”

　　“哼，你承认得到痛快，你以为爷真能放过你！”

　　“奴婢自知有罪，但奴婢还要斗胆请求四贝勒放过奴婢。”

　　“说！孩子呢？”

　　“奴婢出逃本就没想着再回去，怕孩子生下来跟我受苦，就把孩子流掉了。”

　　这样的局面我早就想过了，我不能跟他走，巧巧更不能跟他走，如此一说断了他的念想最省事不过。

　　“啪！”一巴掌打到我脸都上，“贱人！你够狠！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得杀死！”

　　“奴婢知道贝勒爷有的是女人给您生孩子，多她不多，少她不少，但是奴婢带着她还如何嫁人？”我不怕死的继续刺激他。而他却突然没了反应，半天没有下文。我跪在地上也不敢起来。

　　“哼”许久之后他冷哼一声，“爷原以为你不似府里那些女人带着不同的目的进到府里，看你安静端柔毫不矫揉造作的样子爷当初还心动不已，以为今生还能有个不为爷的皇子身份而和爷在一起的女人是件不错的事情。”他语调平缓的叙述，只是言辞间有一丝淡淡的哀伤，“爷想讨好你，爷把你接回园子里，你说不喜欢爷，爷也没有逼你。爷想，只要爷好好待你，你又有了孩子，总有一天你会喜欢爷的，你说你不愿回府，爷怕你在府里受气，也顺着你。没想到，你不愿回府存得竟是这份心思。”

　　“奴婢自知辜负了贝勒爷的心意，可事到如今奴婢不想回头，奴婢也听十三爷说了，福晋找不到奴婢没办法惊动了顺天府尹，事情闹得大了，最后只好说奴婢遇害，还给张家发了丧贴。奴婢对不起您也对不起福晋，既然说我死了，您就真当我死了吧。”

　　“死了，哼，爷真想现在就让你去死。”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却听得我毛孔大开寒气直冲心里，我真怕他情绪失控再杀了我，那我就真是清穿史上最悲哀的清穿女了。

　　良久，他才继续说；“滚！你这就滚！别让爷再看到你！”

　　没想到他真的放过我，我赶紧站起身，顾不上膝盖的疼痛，急忙跑了出去。回到房里，插上门，惊魂未定，心依旧跳得厉害。

　　四贝勒放过了我，可为什么我却高兴不起来，从始至终，我都在躲避他，却也在无形之中伤害了他的骄傲。

　　雍正历史上争议最多的帝王，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他都给人一种亦正亦邪的感觉。其实他也只是一个渴望真情，内心有点儿脆弱的男人。我口口声声说是他的崇拜者，可是真到关键时刻我叶公好龙的本性就暴露无遗，其实我真的是个很自私的人，不肯冒一丝风险。

　　一早，我下楼，见十三坐在大堂，见到我，十三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我们能否楼上说几句？”十三道。

　　“好。”

　　返回楼上我的房间，十三在桌旁的老位置坐下，我给他倒了杯茶，也坐下。

　　“你找我有事？”我问十三。

　　“呵呵，昨晚是四哥使的调虎离山计，四哥发现你就把我给支开了。你没事吧？你们回来时他的样子真是吓着我了，长这么大，四哥还是头一回冲我发火，叫我滚，吓死我了！”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咳，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没事了，四贝勒对我死心了，他说不想再看到我了。”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以后你就放心了。”

　　“可是……十三听他这么说为什么我心里有点儿不舒服，我是不是很对不起四贝勒？”

　　“我也不知道，四哥应该是喜欢你的，如果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应该是有些难受吧？你也别想太多，今早四哥出门时看起来好像没什么，还跟我说昨晚不该冲我发”火。

　　“那我就放心了。”

　　“你是怎么和四哥说的，四哥竟放过你，我还以为他会杀了你呢？”

　　“没说什么，可能他也觉得我不值得他喜欢吧。”

　　“也好，事情总要有个了断，老是躲躲藏藏的也不是事儿。那巧巧……”

　　“我跟他说出逃时把孩子打掉了，十三你别和四贝勒说，如果没有巧巧，我就活不下去了。”

　　“唉！你呀！看你是个顶聪明的人，闹了半天还是一盘烂帐。我还有事先出去了。”十三无奈地摇摇头踱步出了房门。

　　生活恢复了平静，我不在躲躲藏藏，日子却变得无聊起来，想想我也挺贱的，没事儿时找事儿，事儿找到头上又怕事儿，我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过了两日，高无庸来见我，说钦差行辕收拾好了，四贝勒说搬到那边住方便些，让我把帐结了，听到这话我一愣神儿，毛笔掉到账本上弄了漆黑一团。

　　走了，终于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