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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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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整个顾家最大的事情,就是马上到来的县试,府试和院试,但这不代表中了举人后的七位就可以歇一歇了。
特别是七人中唯一落在三十名之外的那位,更是生活的水深火热,但是难得族里堂兄弟那么给力辅导,还有顾景昭亲自指导,正主也只能这样又痛又快乐的埋头苦读。
屠氏和袁氏在宴席过后就回了府城,那里苏乔专门收拾了屋子出来,比原来在书院那边更加方便,屠氏开店也方便。
于是最近这一整日一整日的,整个家里只有苏乔最闲,但是很快她也忙了起来。
苏乔要做什么呢?
她要熟悉另外六个一起赶考的举人的家人们。
因为前不久族里就决定了众人出行的标配。
除了族里派出的两个德高望重有见识的长辈之外,另外各家举人家都出一个兄弟跟随,族里再出四个壮小伙,至于举人家还有谁要跟着去就自行安排,不过族里严禁年老体弱跟着一起。
毕竟在这个时代进行长途奔波真的是一件很幸苦的事情,搞不好就可能直接把小命给搞丢了。
年轻力壮的扛得住,年老体弱的真的是非常危险的。
所以才会把生离和死别并排安放在一起。
苏乔来到这个世界十七年,走过最远的距离就是从府城到梧桐村,就这一天的路程苏乔也晕车晕到怀疑人生,未来要去京都,说实话苏乔还有些怂。
但这个时代能出远门实在太不容易了,这一次如果错过了以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而且放顾景昭这么个水灵灵的一个独自出去那么久她才不放心。
于是苏乔开始了囤药行动。
当然还有很多可以提神防晕的东西,比如薄荷油,酸到怀疑人生的酸梅之类的都备了不少。
“奶奶,十九爷的新夫人和小十五爷的新夫人来了。”莺歌见苏乔一秒扶额抿了抿嘴忍住笑容,见苏乔摆手立刻出去,“奴婢已经将两位请进堂屋了。”
苏乔叹口气披上厚厚的外套,从温暖的炕上挪下来,狠狠哆嗦了一下才出门。
这倒春寒的天气,出门做客的到底在想什么呢?是表示亲近?还是故意上门折腾人?
宽敞堂屋里挂着厚厚的帘子,燃着炭盆也烧着炕,但是因为地方大,所以完全没有边上厢房里暖和,苏乔搓了搓手扬起笑脸走了进去:“我正闲着,你们来说说话正好。”
面上笑眯眯,心里qaq的苏乔走进去就看见两个正在喝热茶的年轻小姑娘。
没错就是小姑娘。
这是最近一个月里新进门的两个顾家小媳妇,大的那个是顾景昭同辈,排行十九的顾景明的新婚妻子姜氏,今年刚十六岁。
另外一个小的是顾景昭的晚辈,秀字辈中排行第十五的顾秀椿的新婚妻子卢氏,十五岁。
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十六岁嫁人的苏乔啧啧了两声。
苏乔也是最近才从顾景昭那里知道了顾家的一些事情,沉寂百年的家族让之前脑洞飞天的苏乔一下子心安不少,但随着这一次顾家发力,顾家也出现了不少的问题。
对比整个府城周围对于顾家的瞩目,新来的新媳妇们觉得自己和村子里的村姑们格格不入,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但是这个小问题却是和苏乔息息相关的。
苏乔其实很想直接告诉这两位,这村子里的村姑说不定比你们眼界更广,更明白事理。
但是想来十几岁觉得自己低嫁的姑娘们是不会相信这种事情的。
事实上苏乔嫁过来之前也不会相信这种事情。
苏乔觉得与其由她说明,还不如让她们自己打脸来的好,毕竟很多事情痛了才会记得,十几岁嘛……经受一些不痛不痒的社会毒打也算丰富人生经历对不?
苏乔承认自己有些坏心眼,但是她真的挺不待见娇纵自以为是的大小姐的。
当然如果不来折腾她,那她也无所谓,但是三天两头跑来把她从炕上拖下来听她们抱怨村子里怎么穷怎么不方便,就真的让人很暴躁啊!
为此苏乔私下里跟顾景昭吐糟,这是结亲呢还是结仇呢?
顾景昭笑了笑:才十几岁,年纪还小,慢慢教就好了。
那笑容意味深长。
苏乔:我怀疑你在影射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至于说为什么这两个新媳妇儿会缠上苏乔,这不是比起这两位家境富裕,娘家颇有地位的大小姐,苏乔这位伯府出来的大小姐明显更加尊贵。
她们觉得自己都受不了了,这位大小姐肯定是更加难受才对,所以她们是来寻找同盟的。
苏乔:谢谢,不约!
尽管心里有无数吐糟,但面上,苏乔还是带着非常和善的笑容。
“十七嫂【十七婶婶】。”两个小姑娘不管怎么说,礼仪还是很不错的,甚至苏乔有理由相信,为了保持她们自身的优越感,她们如今对自己礼仪的要求可能比待在闺中更加的严格。
“自家人不要那么客气,都坐,炕上暖和不必下来。”苏乔笑着上前拦住了要行礼的两人,然后自己也扶着莺歌的手上了炕,“今儿个比起昨日要暖和一些,不过依然寒意深重,你们俩出来可有穿戴暖和?”
“多谢嫂嫂挂心,我披了狐裘出来。”姜氏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顺手指了指已经挂在边上熏炉上正在烘的狐裘。
苏乔刚才倒是没有注意,这一看才发现姜氏的狐裘披风整体都是火红色的,皮毛色泽非常统一,这样一件火红色的狐裘光是看着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狐裘厚实也难得。”这个时代出了城镇几乎就是荒野,到处都是野生动物,所以也没有什么保护动物一说,甚至很多地方每年都要举行围猎,除了和一般宴会一样的娱乐交际作用之外,很大程度上也是要保证野生动物不泛滥,以免对普通人的出行和人生安全造成妨碍。
“这是母亲费了不少力气才攒齐的皮子。”姜氏说得风轻云淡,但得到苏乔一句难得眼中不免得意,“弟媳这里还有其他皮子,嫂嫂要是有喜欢弟媳便送与嫂嫂,就怕嫂嫂嫌弃粗鄙。”
“你这样想着我,我自然是高兴的,但,这是伯母为你准备的,你还是自己留着,莫要辜负伯母的一番爱女之心。”苏乔立刻摆手。
姜氏家里是近两代才从大商贾转成读书人家的,现在名下依旧有不少买卖,其中最大头的就是皮毛生意。
大启和大周不一样,不禁止商户考科举,这让很大一部分原本依附世家贵族的大商人有了掌握权力的方法,很大程度上遏制了官商勾结。
姜氏的家族生意做得很大,姜家子嗣读书也有不少,只是可能是基因问题,姜家的读书人多是秀才就到顶了,反而在理财买卖方面都有非常优秀的天赋。
姜家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光对着自己娃挥鞭子不行,得往外头看,自己不行咱可以投资外头嘛,不要把自己框的太死。
最后姜家通过族中读书的子弟,知道了有顾家这么一个很会读书的家族,这才有了姜顾两家的婚姻。
姜家的是买卖人,胆子颇大,一出手就是金贵的嫡支嫡女,本来他们看好的人选是顾景昭,但慢了一步顾景昭已经娶了伯府的大小姐。
姜家再是胆子大也不会去戳伯府的霉头,于是退而求其次看中了同辈中唯一适龄还有功名的顾景明。
小十五顾秀椿的妻子卢氏家里基本和姜家类似,只不过卢家要比姜家更远一些,做的也是水上运输的生意。
而且和姜氏之前不认识顾景明不同,卢氏是在外祖家做客,去庙里上香的时候自己看中顾秀椿,然后让人打听的。
另外这一次去往京都考会试的除了这两个,还有的四人的年纪全部及冠了,不过顾景昭辈分最大,顾景明第二。
下一辈都是秀字辈,其中最大的是排行第六的顾秀林,接着是排行第八的顾秀松,第九的顾秀柏,第十二的顾秀杉,以及排行十五的顾秀椿。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后苏乔就把话题引到会试上去,毕竟大家都没有去过京都,对于京都来说她们都是乡巴佬。
苏乔情愿听她们对京都的向往和憧憬,也不想听她们对于梧桐村的鄙薄。
再说了平日里,村里的妇人们确实看不出什么,但是到了大场合就不一样了。
今年族里有五十个少年要考秀才,按照顾家人这读书的劲头,结果肯定不会太差,顾家必定更加瞩目,那时候就是让小媳妇们见识一下这些村姑素质的时候了。
苏乔在心里暗暗期待着。
到了晚上苏乔坐在梳妆台前拆头发,顾景昭在一旁看着,也让自己松快一下。
夫妻俩将自己白天的事情捡一些说一说,这时苏乔突然想起白天她和两个新媳妇说的关于京都的事情,就开口问顾景昭:“相公,族里有人知道京都是个什么样的么?”
“……”顾景昭一愣沉吟了一下,“乔乔想的周到,是为夫疏忽大意了。”
“……嗯?”苏乔一只手还在头发上,闻言一脸茫然的看过来。
“乔乔先歇下吧,为夫有事出去一下。”顾景昭站起来帮着苏乔拔出她捏在手里的发钗,低头在她脸颊边蹭了蹭才披了衣服出房门。
苏乔眨了眨眼:发生了什么?
等到顾景昭回来苏乔早已经呼呼大睡,一直到第二天起来才听说族里突然决定遣人率先前往京都。
一来是给后续举人们上京都探路,二来就是先去打听住房之类的问题,并且看情况置办一些产业。
毕竟顾家要崛起肯定是要通过科举的,那么就绕不过要去京都,与其之后一群人摸索着过去,不如先让人探熟了路,到时候拖家带口的也不会慌乱。
苏乔:难道昨晚上她相公出去就是因为这个?这是因为从她话里得到的提醒?!
不过这些都不需要苏乔关心了,因为四月初六到了,她得和顾景昭一起回伯府参加苏珍的婚宴。
苏珍的未婚夫程知谦所在程家虽然没有顾家内里这么夸张,但是也是周边远近闻名的耕读世家,家里除了程知谦这个新举人之外,上头有一个在县里做县丞的伯父,家里下面也还有三个秀才,族里读书的人更是不少。
整个程家读书人的体量没有顾家那么大,但是因为没有遭受过顾家那样毁灭性的打击,所以大启一统之后发力比较早,便是没有到京都那边做官的族人,但是宋都这一块已经经营的很不错。
如今和顾家类似,程知谦也是程家前往京都开拓的打头人,和伯府结了亲更是便利多多,更别说还和如今名声大噪的顾家搭上了亲。
和当初顾家对顾景昭婚事的不满不同,程家对婚事那是满意的不得了,另外程家到底出了举人和县丞,婚事又是族里大力支持的,所以不光新年的时候下的聘礼很是客观,就是婚礼都要热闹好些。
苏乔倒是没啥感觉,她和苏珍虽然长得极像,但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人,再说她现在日子过得很是不错,所以尽管耳边有那么一些细碎言语,她都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顾景昭却看在眼里,回想自己之前的婚事,到底还是太急切了,委屈了他的乔乔。
于是参加完婚礼回来后的苏乔,被顾景昭着实温柔得疼爱了几天。
苏乔:……其实大可不必,只想好好歇歇。
从伯府回来后没过多久,顾家的大事件来了。
今年的县试正式开始了,四月十二——十五县试,四月二十二——二十五府试,五月初六——初八院试,五月十六放榜。
整个梧桐村顾家都动了起来。
县试是三天三场,考的都是经义,主要考核学生对经义的熟练度,大半都是填空题,然后就是解释出处之类的,不算很难,但也不简单,关键就是看你书背的熟不熟,文意了不了解。
县试的题目大多数都比较主流,只有少数几道比较偏,为的也不过是拉开名次距离。
之后的府试同样是考经义,但是相对题目就要深的多,量也多,而且还要加入自己的理解,相当于从照本宣科的背诵过渡到阅读理解,同时还可能会出现诗词或者算学题目。
并且府试是淘汰制的,考三场,每场都会把不合格的人淘汰,最后三场都合格的才能被成为童生,同时也有了参加院试的资格。
院试如果也能榜上有名那就是秀才了。
但院试和前面的县试府试相比,就完全是两回事了。
除了最基本的经义题,还有各种应用文,律法上的案件卷宗理解判定,农事上的基本农产水利问题,甚至还会出现军务粮草兵器统筹。
最重要的是,院试有策论,一般策论为两篇,一篇是对于经义圣人言论的理解,题目都是书上的,另外一篇则是实时策论,通常题目都是国家目前出现的情况。
大多普通人家的读书人都会折在院试上,因为院试上考的内容已经有一大半不属于书本内容了,特别是后面的时事策论,没点见识可能连题目啥意思,说的是啥都看不懂。
当然这种问题在顾家是不存在的。
但是当顾家学子拿到题目时还是毛发直竖。
“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
整个考场里都是抽冷气的声音,这种题目谁出的?特么是不是魔鬼?是不是疯了?
还有人不信揉了揉眼睛,然而题目没有变,依然是那么十个字。
这么尖锐的问题怕是只有那些狂生才敢说出口,但是如今却被当作了题目送到了所有人手里。
等到院试结束,每个出来的学子都像是大病了一场,但更多的人是觉得自己要完了。
这个题目不管你站在哪一方都要得罪死另外一方,在这个寒门快速崛起,世家虽衰败但依然坚*挺的时代,你要么站一边,要么里外不是人。
这一届院试只有一个字: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