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是全村的希望》穆幕

15、第十五章-修

　　半下午被顾景昭抱着，一直睡到黄昏时分，这会儿喝了粥之后倒是睡不着了，正好莺歌在倒腾她这回才带过来的细软，她便在一旁看着，然后按照自己的喜好添置替换一些摆设。

　　有莺歌忙前忙后苏乔才发现自己之前想的太过天真，在顾家短短两三天确实让她有了可以不需要人的错觉，但是一遇到事情她一个人是怎么也忙不过来的，更别说很多家事她是会做，但是会做和愿意做，能做好完全是两回事情。

　　就像她此刻脚下踩的砖地，在乡下应该已经非常好了，但是和伯府里的石板铺地又是两回事，她两辈子都不曾试过怎么把这种砖地整得干干净净，甚至砖缝里也是一目了然。

　　同样的还有这有花鸟花纹的窗子，怎么才能把每条细缝清理的一尘不染？

　　恐怕她花上整整一天时间也清理不干净一间屋子。

　　另外苏乔本身也对家务并不算勤勉，也不想一天到晚被家务捆绑。

　　上一辈子做家务有那么多机器帮助，也没有人愿意被绑在家里，更别说这个全部靠人力的时代。

　　而偏偏苏乔还挺爱干净，并不是什么乱室佳人。

　　“奶奶，爷这里还有一些书，奴婢没有擅自碰，奶奶看怎么放才好？”莺歌指着放在南墙边书案边的藤箱。

　　“你放着，我来归置。”这个藤箱里的书都是顾景昭日常看得最多，所以这次回来才带着一起过来。

　　苏乔打开藤箱的绑绳，回忆了一下在府城时顾景昭自己的摆书习惯，然后发现这书本来就是分好的，她只要搬出来就行了。

　　“……奶奶。”苏乔抬头就见陈婆子偷偷摸摸躲在窗边，要不是她自己出声，等到苏乔自己抬头看到怕是要吓一跳。

　　“你——”莺歌就在边上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就指了过去，就差打过去了，要死了，这个老婆子一点规矩都没有，也不怕吓到她家姑娘。

　　苏乔抬起手制止了莺歌，低声问道：“何事？”

　　“奶奶，富贵刚正好在后院给骡子刷毛，听到屋子里起了争执，还有人动了手……刚太太让奴婢煮了鸡蛋……”陈婆子回答的很小声，她也是犹豫了一下子才决定告诉苏乔的，也是觉得苏乔是个很好的主家，换个人陈婆子还真不敢来通风报信。

　　苏乔点了点头让莺歌数了一串铜板给陈婆子，这在才思考陈婆子说的事情。

　　“奶奶，您说这会是什么事儿，怎么还动手了呢？”莺歌眉头全都皱在了一起。

　　主人家风尘仆仆刚回家，族人全部堵过来就很没有规矩了，结果还在人家家里动手，简直了！

　　“你继续收拾。”苏乔整了整衣服和头发，还没有踏出房门就看到坐北朝南的堂屋里灯火通明，黑压压站着不少人，隐隐还有人声传来，堂屋大门口还有两个年轻的男子守着。

　　苏乔站在门槛内没有再跨出去，微微皱眉……这种场景怎么有种非法集会的即视感？！

　　【反清复明】四个字突兀的在苏乔的脑海里亮起。

　　苏乔没忍住自己抽了抽嘴角，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就冒出这四个字来：“看来下午的晕车还没有完全好。”不然怎么会想到这种事情上去？

　　虽然觉得自己是瞎想，但是苏乔这会儿和刚才不一样，忍不住对于堂屋的动静格外关注了两分，没过多久堂屋里站着的人就动了，陆陆续续年轻的搀扶着年纪大的，很有规矩的走了出来，然后一直出了院子的大门。

　　苏乔手指抠着门框：这个顾家一点不像是普通的农村宗族……

　　等到人全部走了，顾景昭长身玉立的身影才出现在堂屋门口，和那些走过去目不斜视的族人不同，顾景昭第一眼就看到房门边晃过的身影，只是不知道是莺歌还是苏乔，正好屠氏捧着剥好的鸡蛋过来把人推进去。

　　“快滚滚，媳妇都醒了，等会儿看你怎么说？”这么大一个巴掌印，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掉的。

　　屠氏说到这里有些无奈的看着顾景昭：“何必去惹他。”

　　“母亲冤枉儿子了，儿子何时去惹他。”顾景昭微微一笑，自己拿鸡蛋滚着脸颊，眉目沉静完全没有刚才的凌厉和冷然，“当初要不是他哪里来今日的我。”

　　早年顾景昭父亲活着的时候，他们这一房在整个顾家都算得上富裕的，那一年南蛮叛乱，朝廷征兵，他们家花了不少钱才免去了兵役，结果六叔公联合几个族老，硬是逼着他的父亲给其他读书的堂兄弟花钱免兵役。

　　在顾家，读书是第一要务，他的父亲却偏偏好武，拿了族里留下来没人要的练体之法，结果就欠了族里。

　　没钱又不愿意送会读书的子弟去当兵，就逼迫他父亲。

　　若不是如此，他父亲也不会因为被掏空家底频繁进山，更不可能就这样一去不回。

　　当然也不会让他下定决心要比谁都更会读书。

　　他理解当初族里的想法，但不代表他能原谅，特别是之后毫无悔改，害怕他报复暗地里欺压他们一家孤儿寡妇的六叔公。

　　他靠自己爬上去后，可从来没有想过让六叔公他们那一房顺着他搭好的梯子向上爬。

　　顾景昭换了个鸡蛋又滚了滚，不觉的疼了就罢手了。

　　“要不再滚一会儿？”屠氏看着依然挺明显的巴掌印，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不了，很晚了，母亲也早些休息，现在家里有了仆佣，你也好好歇一歇。”屠氏一直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顾景昭有心要帮忙也没有那个时间，小时候就是扫扫地看看妹妹，之后兰儿大了能帮上忙了他就到镇上读书，难得回家想要做些什么家里都拦着，要不是他说当锻炼身体，他现在不会比他的那些同窗好多少。

　　“好，好，我知道了。”屠氏点头，还好一早就打发兰儿出去了，不然小丫头又要担心了。

　　顾景昭回房间的时候苏乔已经洗漱好了，正坐在炕上翻着话本子，莺歌则在一边就着灯光纳鞋底，见顾景昭进来立刻下炕，端着针线篮子对着他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苏乔也放下手里的话本子抬头，然后就是一愣，立刻翻身从炕上下来，倒是顾景昭疾步过来扶住了苏乔：“别下来，入夜了更冷了。”

　　“怎么回事儿？”苏乔被顾景昭扶着，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微微一转让他有着红手印的左脸对着烛光，“这是谁打的？”

　　原来说是动手，是有人打顾景昭么？

　　苏乔一边说两条眉毛都竖了起来。

　　哪个憨比敢打她的男人？还是打脸！

　　苏乔真的很暴躁，不是说她多喜欢多爱顾景昭，舍不得他伤到！

　　这是一种自己所有物被别人破坏的愤怒，更别说苏乔是真的喜欢顾景昭的脸，什么脑残敢对她的男神脸下手，看不把他手剁了！！

　　“别担心，不疼。”顾景昭见苏乔这么生气，脸上的笑容立刻大了一些，低头就要凑过去亲热一下，结果被苏乔推开，只见她瞪着双眼，目露凶光，俨然一副母大虫的样子：“这是疼不疼的问题么？”

　　“乔乔？”顾景昭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立刻安抚道，“真的不疼的，不过一族里老翁，无甚力气。”

　　“……族老？”苏乔稍稍缓了一点愤怒，然后有些疑惑得道，“他有病？”

　　既然是叫族老，那么就不是嫡亲的长辈了，先不说该不该动手，就算要动手又哪里轮得到他？而他偏偏动手了，这不是有病么！

　　“噗——”顾景昭没忍住低笑了起来，然后点头，“乔乔怎么知道的？”

　　“真的有病？！”苏乔微微瞪大眼，“……老年痴呆还是癫痫？那怎么不在家呆着？他们家里不好好照料么？就让他到别人家发疯？那他还会不会跑来家里打你？”老年痴呆这个病大部分是没有啥危险的，毕竟老人家上了年纪没啥破坏力了，但不排除个别的。

　　而且这事儿吧，你一个年轻人被打了一个耳光，计较吧不太好，不计较吧……真憋屈！

　　“应该不会了。”顾景昭抱着苏乔拍了拍，“我去洗漱。”

　　“嗯。”苏乔点了点头，因为烧着炕所以一直有热水，旁边有冷水，自己兑一下就能洗脸洗脚了，她就躺在炕上看着顾景昭自己洗脸洗脚，然后摸着下巴，琢磨着刚才的对话有点不对劲儿啊。

　　之前她看见的堂屋的那个场景，虽然没怎么看清楚，但怎么都不像是一个有病的老人能出席的场合，更别说那么多人在，还能看着顾景昭被打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顾景昭把炕头上的话本子放好，转头看苏乔一张脸皱在一起，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笑着问道。

　　“……我想……我有药！”伯府养女儿可不会允许女儿身上出现疤痕之类的瑕疵，所以除了调理身体的各种汤水之外，还有各种美白养肤的滋养膏药，当然那些除疤消肿的药也不会少。

　　作为涂抹擦伤红肿之类的常用药，苏乔直接就在炕上的炕柜里翻出了一个浅绿色的琉璃盒子，打开后能闻到一股凉凉的薄荷味道。

　　“我滚过鸡蛋了，明日应该就能消了。”顾景昭一个大男人，对在脸上涂抹东西还是有些抗拒的，特别这个药做的跟胭脂似的。

　　“相公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或者是询问？”苏乔伸出食指挖了一块绿色的膏体，乌黑的双眼看着顾景昭。

　　“……”顾景昭看了一眼苏乔的手指，抿了抿嘴把自己的脸凑了过去，然后闭上了眼睛。

　　苏乔：上个药而已，至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