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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事不由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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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呼啸,卷起漫天飞扬的白雪,天地之间充满了凄凉萧杀之气,泛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萧瑟寒意,好像随时都会风云变幻……
段笠竹与贺紫夜对立而站,一动不动的对峙,任由狂风吹乱了他们的衣摆、凌乱了他们的发丝,他们就像两个无所顾忌的斗士,周身皆泛起嗜血的冷冽,那一触即发的厮杀盘旋在空中,仿佛在等待临界的燃点,等待彻底的爆发。
贺紫夜缓缓的举起手中的玉笛,指向段笠竹的面门,眼神射出狠烈的精光,一副毫不留情的决绝。
而段笠竹也将右手置于腰间的软剑之上,一瞬不瞬的盯着贺紫夜,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这沉默却又窒息的气氛,让茶儿心惊肉跳,那还来不及收起的眼泪,就这样挂在苍白无措的脸颊上,紧张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回旋。
公子,你万万不能受伤啊!茶儿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因为她根本无力阻止这即将爆发的争斗。
茶儿彻底的惶然了,她不知道自己贸然的通风报信,对于段笠竹来说是帮助还是坑害,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到底会给段笠竹带来怎样的灾难,心中缠绕着悔恨,蔓延着纠结。
就在茶儿还沉浸在焦急纷扰的情绪之中时,贺紫夜却一个飞身,如疾风骤雨般朝段笠竹刺去,惊的茶儿一瞬间瞪大了双瞳。
贺紫夜那迅雷之势,一副非要置段笠竹于死地般的决心,让那玉笛都带着呼啸的凌厉和杀气。
段笠竹看着那向他刺来的玉笛,一个提气朝半空飞去,而贺紫夜因为一击落空,眼神中杀意更旺,也瞬间提气,向段笠竹的方向追去。
这二人在半空中周旋交手,变成两道诡异的天象,茶儿只能尽其所能的昂头,想要看的真切,而镇上的居民,也一副看热闹般的驻足观望,这镇子竟然因为两人的争斗,而变得热络起来。
而在空中的两人,俨然无暇顾及别人的种种,争锋相对的招招狠厉,段笠竹腰间的软剑,灵活危险的犹如一条蟒蛇,毫不犹豫的朝贺紫夜刺去,仿佛想要将他吞入腹中慢慢溶解为一堆白骨,而贺紫夜的玉笛与那软剑碰撞摩擦而出的声响,仿佛一道响彻云霄的嘶吼,让人忍不住心神摇动,而下面观望的人差点也被这气势所伤。
而那原本在半空之中缠斗的两人,却突然落于旁边的一栋矮小建筑的屋脊之上,疾步如风的又厮斗在一起,那彼此的气势俨然猛虎出笼一般。
因段笠竹本身伤势未愈,在贺紫夜的凌厉攻势之下,有些节节败退的迹象,步伐稍显吃力的躲避贺紫夜一波强过一波的攻击,而就在躲闪贺紫夜劈来的一掌时,却来不及躲避那随掌而来的玉笛,就这样硬生生的接下了那泛着嗜血搏命一般的兵器。
一个踉跄,段笠竹单漆跪地,覆上受伤的胸口。
而那眼睛时刻不离段笠竹的茶儿,在看到段笠竹负伤之际,一个飞身便落于段笠竹的面前,一副展开保护的姿态。
“茶儿,你退下!”段笠竹气息略显不稳,大口呼着冷气,那两道浓密的粗眉紧紧的纠结。
“公子,你不要紧吧!”茶儿一脸防备的看着贺紫夜,用余光忧心的询问段笠竹。
“我让你退下!”段笠竹眼神中的寒气仿佛比这雪山之巅更甚,对着茶儿大声呵斥。
“公子……”茶儿明显被这暴呵镇住,慌乱的回身望着暴怒的段笠竹,那眼神里划过深深的受伤。
“退下!”简单的两个字,没有任何温度,段笠竹让自己强撑起身体,那挺拔的身姿仿佛屹立不倒的勇士。
茶儿哀默的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让自己眼泪决堤,一个纵身,便跳下了屋脊,心碎般的朝客栈内奔去。
这一刻,多留一秒,都是痛……
望着茶儿离去的背影,段笠竹眼中深邃的如幽暗的万丈深渊,但随即又紧紧的盯着贺紫夜,严阵以待的等待继续的搏杀。
“你为什么要骗我?”贺紫夜并没有继续出招,而是冷冷的询问。
“我骗你什么?”段笠竹眼中划过不安,但却仍然一脸镇定。
“她并没有死,不是吗?”贺紫夜那如野兽般的眼神,半眯着眼睛,定定的望着段笠竹。
“她死了!”段笠竹还是一副不容置啄的语气。
贺紫夜突然轻笑出声,仿佛在嘲弄段笠竹的自作聪明,那眼神中有毫无掩饰的鄙夷。
他恨,如果段笠竹能对他授予实话,也许也不会将他陷入两难境地,其实他这次是背着那人,偷偷跑到艅艎雪山,原本想寻得莫离,将她藏在安全的地方,但因为段笠竹的从中作梗和那人的眼线众多,让他的计划不得不胎死腹中,没有人知道,他冒着怎样的风险……
这两个伟岸出众的男子就这样安静却又危险的对峙,他们皆为同一个女子倾心,虽然他们的本意相同,但那小心翼翼想要护她周全的心意,却让他们无法相信彼此,而注定要演变成一些无法轻易消除的误会,而横生出更多左右事态发展的枝节。
“不要再打了!”
就在两个人又要大动干戈的时候,一个如天籁般熟悉的声音响起,那声音让原本一身萧杀的两人,顿时怔忡原地,木然的朝声音寻去,瞬间目瞪口呆。
在那皑皑白气之中,只见那徐徐而来的身影坐骑于一只猛兽的背上,那画面不甚真切犹如一幅仙人降临凡间的迷幻画卷,让镇上的居民误以为又是神物降临,慌忙的跪于地上,不敢轻易抬头窥探,空气中都飘忽着莫名的敬畏。
那如迷幻般的身影,在段笠竹的所在之处缓慢的停驻,而段笠竹看清来者,突然感到莫名的窒息袭来,那窒息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那眼神中流露的悲戚,与那来者互相缠绕,仿佛天地之间仅剩他们二人。
“为什么不听话?”段笠竹轻轻的开口,眼神如水波般的望着来者,那声音里有惊喜、有气恼、有不舍、有无可奈何。
“想问问你,为什么丢下我?”声音里泛起幽怨与苦楚,那一身素装在冷风中发出霍霍的声响,沉闷的犹如她那无法纾解的忧郁。
“为什么带她来?”段笠竹无法不被这哀怨刺痛。
“因为她有与你相同的执着……”
段笠竹笑了,笑的如沐春风一般,这世间还有谁,能让他这般无所顾忌的开怀?答案呼之欲出,那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原本应该在艅艎雪山安然避世的莫离小姐。
而就在这两人一兽的互动中,一个声响转移了他们的注意,那依旧立于屋脊之上的贺紫夜,在真切看清来者的面容时,那手中原本泛着嗜血光泽的玉笛,竟然毫无知觉的从手中滑落。
他俨然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他今天的心情有一种从阿鼻地狱到西方极乐般的极端变化,当段笠竹说她已经毒发身亡,他心里泛着滔天般的痛苦,但又在看到锦笺上那莫离的画像,和一行道出莫离没死的言语,又让他心中泛起无边的狂喜!
虽然他心知,他只能是一个在角落里默默注视莫离的影子,看着她悲喜,看着她欢愉……
“你为什么要打我的段大哥?”莫离一经声响的侵扰,看清了眼前那个差点出手再伤段笠竹的男子。
“因为他骗我!”这样毫无感情的质疑,让贺紫夜心中苦涩无比,喉结都忍不住上下打颤。
而在对上莫离那抬起的小脸时,竟让贺紫夜猛然心惊,步伐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那莫离脸上的蝴蝶印记,刺痛了他的双眼,凌迟了他已然混沌的心头。
“他骗你,自然有他的原因,可你怎能随便出手伤人?”莫离口气依旧咄咄逼人。
“他骗我,你死了!我寻你寻的好苦!”贺紫夜的眼神流露出委屈和悲切,那丝丝银发也泛着凄入心肺的苍白,在毫无预警的看到安然无恙的莫离之时,他已然不能控制自己本不该流露过多的情绪。
当他知道她大喜之日惨死洞房,他的心也仿佛被一剑刺穿,汩汩的流着痛苦的血液,他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发展的太快,快到连他自己都淬不及防,可是感情又岂是收放自如的玩物,可就在他还没来得及想要争取的时候,他的多情却已然凝结成霜……
直到得知她不过是假死,他那冰冷的胸膛才渐渐恢复暖意,但却转瞬又掉进她失去记忆的漩涡中饱尝苦楚。
我就在你面前,可是你眼里,却一直没有,我的存在……我有多想再一次轻唤她的名字,但有些过往已不复见……
莫离看着他脸上百转千回的情绪,被他脸上的某种感情扰乱了心绪,他那一头银丝,仿佛撩拨一般轻轻的触碰她的心底,有一丝熟悉从心底升起,但又转瞬消失,快的让莫离都来不及进一步追寻和探究。
“我,可曾认识你?”莫离轻轻的询问,恍惚的打量。
而她的询问却让段笠竹的心头沾染一丝紧张。
“你已经忘了我,就不用在勉强想起,看到你安好,我已然放心。”贺紫夜突然一副轻巧的回答,脸上也是一副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对待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般,无谓的寒暄。
而眼前之人,却被他的一反常态,又扰的疑窦重生。
而有些人事,如今的贺紫夜已然失去坦诚相告的能力。
而这一刻也只有他能感觉到,那个让他熟悉非常的气息,就在他们的身边回旋,仿佛伺机而动的猛兽,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而有些命定的结局,不是谁的多愁善感或自作聪明,就能从中得到剥离与逃脱。
因为你们早已变成,那棋局里不可或缺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