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襟》弑我

20、第二十章 耳光

　　这里是一个蔓延着无边黑暗的地方，如被撒上厚重的墨。
　　莫千翩看不清前方的路，视线被粘稠的雾气迷朦，心中有一种如被窒息的哽咽。她好想大声叫喊，试图用声音穿透这触目所及的暗潮，可是，喉间却无法发出半点声响，黑发在黑暗中纠结不清，漆黑漫入身躯，模糊了那张原本精致的脸庞。
　　“翩翩，你让爹爹太失望了”
　　“小尼姑，把我的命还来”
　　“翩翩，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对你情深意重”
　　“莫千翩，落爱的是我”
　　“难道圣旨你也敢违抗”
　　悲痛的、绝望的、诡异的、炫耀的、恫吓的，如一张上面插满利刺的网，紧紧的擭住莫千翩本就疼痛不已的心，她试图蹲下身体，猛烈的用手敲打头颅，来抵御这痛彻心扉的纠缠，她仿佛能听到自己紧咬牙关时，那咯咯作响的摩擦。
　　“求你们，放过我吧！”那微弱的声响，就如同掷入浩瀚大海的一粒微尘，单薄的连片刻停留的机会都没有，转瞬又淹没在种种刺耳的声响里。
　　“翩翩，醒醒……”望着莫千翩满脸泪水和挥舞的一双葇夷，欧楚落的心落进了漫无边际的雪地，任何一种温暖，都无法治愈他现在冷至心肺的无力。
　　用力的将莫千翩揽进怀里，任由她在自己的怀抱中挣扎，他心里默默的倾诉，纵使我不能停止你的悲戚，那可否卑微的请你在我的怀里疗伤。
　　血光之灾，这四个字在从茶楼回来的莫千翩身上，投射烙刻了让她感到惊恐的印记。
　　这几日连番面对的生死，让她原本稚嫩的心不堪重负，仿佛一颗脆弱孤立的珊瑚，仍由海浪无情的敲击，一下接着一下，直到能够把她摧毁为止……
　　没人计算这个拥抱的长度，仿佛缠绵的连渐渐微亮的天空都无法阻止，欧楚落就这样静静的抱着，静静的俯看怀中的莫千翩，渐渐安稳的脆弱娇颜。
　　直到斜斜的阳光，从缝隙里偷偷窥视，他们那也许早已被命运注定的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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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云山庄内院，秋千架旁。
　　这个悬挂于那参天古树枝节上的秋千，是在之前还未发生如今种种之事时，欧楚落为莫千翩搭建起来的。今日天朗气清，舞蝶鸢的花瓣飘漫在空中，然后便散乱在庭院中央。
　　花开花败，终有其命定的因果……
　　“翩翩，你坐在秋千上，我摇你可好。”欧楚落轻轻的询问
　　“嗯。”莫千翩淡淡回应，任凭他将自己拦腰抱起，轻放在秋千之上，那秋千上有欧楚落细心准备的锦垫，绣着繁复生动的纹路。
　　莫千翩那摇曳的纱袖，在摇摆中随清风共舞，发丝也耐不住寂寞般的想要与之攀附，就像无忧的仙子般透着空灵与别致。
　　欧楚落的心情也随那摇摆的虚幻，变的轻灵起来，他久违了莫千翩脸上那一抹惬意与平静。
　　在舞蝶鸢纷纷扬扬散乱的花瓣之中，他们是世间最美妙的爱情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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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这几日怎不见贺紫夜。”莫千翩淡淡的问道，她心头总是缭绕着一缕银丝，那忧郁的光芒让她无法轻易挥之散去。
　　“为何要提起别人？”尤其是别的男人，一股萧瑟涌上心头。
　　其实欧楚落也无法解释，为何贺紫夜像突然消失一般，连知会一声都不曾。
　　他也无法尽诉千翩垂危之时，贺紫夜得知他要娶她的决定时，面露的错愕与伤心。
　　他更无法说，他为了一己私情，伤害他们多年的兄弟之情，只为将莫千翩揽入怀中，却不曾顾及贺紫夜那尚在萌芽的情愫。
　　爱情，有时只能强占、霸占更是独占，谁又该如何计较输赢。
　　“落，你怎么不说话？”见欧楚落陷入沉思，莫千翩侧过娇颜定定的看着他，一双浓密的睫毛轻轻的眨着，却在看到欧楚落一副浓眉紧蹙时，在脸上打下阴郁的光影。
　　“没什么，我也只是在你受伤那晚见过他。”一提到受伤那晚，两人都瞬间沉默，好不容易稍微营造的轻缓气氛，瞬间又被击破。而莫千翩的沉默，也如一副重锤一样，一下接着一下的敲击欧楚落的心，让他深深的有一种零敲碎受之感。
　　“落，贺紫夜为什么会白了发？”
　　“段大哥不见了，连他也不见了。”见欧楚落沉默不语，莫千翩想要打破僵局，那幽幽的话语出口，却让欧楚落的心更加暗沉。
　　无边的沉默蔓延。
　　“对不起。”一个带着心碎般妥协的声音响起。
　　“翩翩，对不起”。欧楚落半眯着眼睛，轻轻的高昂起头，他眼底有温热的气息在翻腾，他突然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莫千翩。
　　“如果，那天为你死的人是我，今日你会不会好过一点？”欧楚落压抑着情绪，紧紧的抿着双唇，那浓密的眉毛挤压成仿佛一座山，眼睛深深的盯着莫千翩的俏颜。
　　“……”莫千翩被他突来的问话，呆愣于当下。
　　“因为我对你一往情深，是不是由我来为你死，更让你觉得心安理得？”欧楚落的情绪如脱缰的野马，他实在无法去忍受，那个往日活泼生动的莫千翩变成现在这副了无生趣的样子，原本爱应该像花蕾般沁出芬芳，可是今时今日的一句爱，却像一副千斤重担，压在痛苦不堪的心头。
　　“如果，能换回你往日的样子，我现在为你去死可好？”那声音里充满着浓的化不开的哀伤。
　　有一种痛，不是单纯的痛在自己身上，而是看着深爱的人经历着不幸，仿佛想背负着她的痛苦，而让自己越发疼痛的扣人心魂，一切所感也都在拿捏之间失了分寸。
　　眼泪在莫千翩的脸颊上静静的流淌，这一刻她仿佛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只是看着欧楚落那纠结痛苦的表情悲戚不已。
　　“我们是不是注定回不去？”欧楚落的声音仿佛一个失了心魂的人，那么的空洞与失真。
　　“对不起，我只是忘不了。”莫千翩的声音颤抖，双眼充满涟涟的泪水。
　　“我忘不了，段大哥将生命渡给我时那深沉悲凉的眼神”。
　　“我忘不了，那晚我在书房听到武叔叔说是顾妈下毒害我”。
　　“我忘不了，当我换不择路的跑进林子，那与我契合的忧伤笛音。”
　　“我忘不了，一个陌生人的锦笺上对我写着血光之灾的预言。”
　　“我脑子里充斥着太多的忘不了，这些忘不了叠加在一起，足以让我失去一半的心力，你可理解我？你可深知我心中那些思扰？”莫千翩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已然泣不成声。
　　看着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心上之人，欧楚落的喉结上下涌动，仿佛刻意压制着自己那溃不成军的情绪。
　　轻轻的拍着莫千翩的背脊，欧楚落的心也凌乱不堪，沮丧在心底回旋。
　　“为什么，我总是无法好好的保护你？”
　　就在两人尽诉己心的时候，殊不知另一个灾难也在他们感知无法触及的地方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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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京国郊外
　　“你们在走半个时辰，差不多就到了梦京国城抵，我的使命已完，先行告辞。”一个女声在一顶简单却又不失华贵的轿内响起。
　　“虽然我不知你目的何在，但是今日相助，他日老夫必定有所回报。”另一个声音充满不怒而威的沉稳与庄严。
　　“道谢就免了，我只是不想他被人欺骗而已。”女子喃喃低语。
　　“我看你们要抓紧时间，因为梦京国城门会在黄昏关闭，城门一关，想要进出便只能等到隔天，就此告辞。”话音一落，女子便飞出轿门而去。
　　而轿内的男子，则一脸风雨欲来之势。
　　一时间，马蹄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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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边，已经渐渐平复的二人，互相依靠在彼此肩头，静静的坐在轻轻摇摆的秋千之上，享受得来不易的静谧。
　　在欧楚落无法阻止莫千翩肝肠寸断的抽泣之后，一个深吻让他彻底干扰了莫千翩悲凉的思绪，吻得缱绻、吻得投入、吻得仿佛抛下了事世的烦忧，心底只剩深深眷恋的彼此。
　　恍惚中，又回到了最开始相伴的时刻，如梦境一般。
　　“翩翩，嫁给我可好？”欧楚落心里流动着丝丝雀跃，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开莫千翩的手。
　　“……”莫千翩却在震惊与惶恐间，忘了该如何回应。
　　她纵然万般欣喜欧楚落想要娶她为妻的念头，可是她还有种种为了结之事，让她不知从何说起、从何做起。
　　“你，不愿？”欧楚落看着莫千翩沉默不语，心中即将被烈焰燃烧的只剩下灰烬。
　　“我……”莫千翩的为难纠结在眉心。
　　叩叩叩……
　　就在莫千翩万般为难之时，前院的大门被急促的敲响。
　　“我…我…我先去开门。”仿佛一瞬间得到救赎，莫千翩慌乱的跳下秋千，朝前院跑去。
　　欧楚落望着莫千翩那深藏不安的背影，眼神如暗沉的湖底，阴郁的透不出一丝光亮。
　　自从顾妈死后，这个宅子便少了帮衬与人气，而武叔叔又时常在外，让这里越发的清冷，他真后悔，为什么不多请几个下人，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竟然让莫千翩以开门的借口来回避。
　　而匆忙跑到前院的莫千翩，慢慢的放缓脚步，一边平复心绪，一遍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罗裙，大门近在眼前。
　　用力的拉开大门，莫千翩抬头看清来者，猛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瞬时泛起错愕和惊惧，仿佛忘记了呼吸。
　　而来者却毫不犹豫的一个巴掌，甩在了莫千翩娇嫩的脸上。
　　那一触即发的风雨回旋在整个落云山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