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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五十二:杀机 ...

  •   遣了小厮去二姨奶奶那传话给宁儿过来帮忙做活,晴玥就独自出了惠心斋往外宅西偏门那边去。虽然是刚过正午,天上却不见一丝阳光,闷热得很。阴沉青黑的天空像一张洞张的大嘴,压抑得人喘气都要多用三分力。晴玥心里惴惴的,总觉得那小厮来的蹊跷,会不会是有人在设计自己?若是自己估量错了,那朱允炆竟也在魏国公府安插了人手?难怪从前自己有一点什么事情,他都能得了讯息。那如此说来,他也是知道了自己即将被嫁出去的事情了,那他特地而来,是要为自己安排一个出路吗?

      朱允炆是皇长孙,即使理由不充分,让魏国公放出府几个下人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自己再厚脸皮多要些银子,就直接带着娘、舅舅和宁儿远走高飞。再不管这些皇亲贵胄的劳什子,任凭他们打打杀杀、争来斗去。自己家里的四个人都不是游手好闲的,只要找个太平地,什么小营生过不下去日子?

      越想越靠谱,晴玥似乎都能看到接自己的马车停在门外了。可是,心里为什么有种隐隐失落?难道自己真的对朱允炆……

      晴玥不敢再往下想,只走得飞快,连后背的衣裳都被汗水浸透了。好在此刻正是午睡的时辰,宅子里少有人走动,也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自己。不一会就到了外宅的西小门,出了西小门还有个不大的四方隔院,那隔院外之外的门才是西偏门。

      方才还想着如何对守门的人言说,却见这一路居然没有小厮轮值,只有个老人家拿着笤帚一下一下,埋头扫着院子。晴玥忖度了一番,正要上前去搭话,冷不防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拽住,捂住嘴,扭到了墙根下。

      吓得差点就要叫出来,对方立刻把她掰转过身来,做出禁声的手势。

      “是你?!”晴玥惊呼,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惊恐地望向那扫地的老头。

      他却是头也不抬地专心扫地,把二人当空气。

      “不必怕。”来人道,“他会替我们把风的。”

      “这也是你们的人?”晴玥忍不住露出些鄙夷,有些不情愿地福了福身,“见过郡王。”

      “哟?看这幅表情,倒是有点失望的样子呢。”朱高燧玩味儿一笑,抖了抖裙幅,“我二哥有事,被娘娘留在府里了,来不了。”

      暗叹一口气,晴玥懒得多和朱高燧解释,“郡王偷鸡摸狗地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呢?”

      “大胆!”朱高燧抬手一记暴栗,“你这一句话,能即刻凌迟。”

      “啊?!”晴玥又气又怕,却也不肯服软,龇牙咧嘴地揉着头。

      “哈哈!”朱高燧爽朗一笑,“逗你玩的,就别郡王郡王的叫了,还是三爷听着习惯。”说着脸上的笑容又收了起来,“我此行是为正事,也没有多长时间与你多说。只来问你一句,你自己可有没有什么办法?”

      “办法?”晴玥这才想起来那传话的小厮所言,朱高燧此行是为了自己的婚事,“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等公爷回来了去求一求试试。若求不动,也只有认了。”

      “认了?”朱高燧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几乎又要赏晴玥几下,“你倒是想得够开呀!到底我二哥是遇到白眼狼了,居然还为你费尽心思。在你眼里,原来跟着我二哥还不如跟着个傻子?”
      那真不好说,晴玥在心中暗道。

      对方不吭声,像是默认。朱高燧努力压抑着甩袖而去的念头,他可不想办砸了事情回去被二哥收拾,“那你正经地给我一句准话,就说你拿定了主意,心甘情愿地要嫁给那傻子。我也好回去复命!到时候,定还会封一份大大的贺礼送到少奶奶您府里去呢!”

      “你?!”晴玥哑口无言,长长叹了一口气,“承蒙三爷看得起,如此关照我的出路,只是……我不过是夫人的一根肉中刺,夫人如此定是铁了心要把我弄出魏国公府,我又如何能与之抗衡?我只是担心自己走后,家里人是不是能够继续在魏国公府中平安度日。”说着晴玥的眼睛中浮现现出恳切,“若是三爷有办法,能不能帮我的娘亲和舅舅也寻个出路?”

      “那你自己呢?”朱高燧眯着眼望着晴玥,若有所思。

      “我自己?”晴玥苦笑一声,“若是拿我解了恨,或许日后家里还能得几年平安。若是我就此悖逆了夫人,恐怕只有更厉害的手段等着。所以,除非能护我一家周全,否则我是断不敢冒险的。”

      闻此言,朱高燧立刻朗声大笑起来,手指着晴玥直点头,“好一个深谋远虑的丫头,倒是不枉我二哥如此看得上你。原来绕了这么一大圈,是叫我们若是要保你,还需得把你们一家子都保下喽?!”

      “呃,大概是这么个意思,不过三爷总结得有些不太好听。”

      “好听不好的,我都明白了,只是这个事情……”

      “办不到?”

      “那倒不至于,但是也没那么容易办,不过”朱高燧神秘一笑,“有我二哥在,自然会费心替你好好筹谋筹谋。只是,要想把你们一家子都搬出来,恐怕不是等闲人开口办得到的。”

      燕、王、妃,晴玥心里不自觉浮出这个人。

      “不过,你倒是个重情义的。莫说你一个公府里的小丫鬟,就是大户家的女儿,若有这样的机会让我们燕王府抬举,恐怕早都上赶着来了。你倒是沉得住气,还一心挂牵着家里人。”朱高燧点评道,“很重情义!城府也深!”
      晴玥心中很无奈。

      “好了,快回去吧”朱高燧忽然声色紧张起来,扫地的老头觉察宅子里面似乎有什么动静,连打了两个手势。

      “噢,好,那我先回去了。”晴玥似乎也听到些嘈杂之声,心下不安,慌忙地行了礼就拔腿跑了。

      “你最近老实些,再不要惹祸。”朱高燧不放心追了一句,说完闪身出了公府。

      刚刚跑出去没几步,就险些被后面来的三个人撞到,晴玥吓了一跳,好在这几个人似乎不是冲着自己的。撞了人也不言语,脚下如飞只顾着往前跑,嘴巴里还念念叨叨。
      “这是哪儿发钱了?”晴玥嘟囔着揉了揉撞痛的肩膀,脚下的步伐却不敢含糊。小心为妙,还是早点回惠新斋妥当。正想着,又见几路人从不同的廊子、小路下钻出来,慌慌张张地往一个方向汇聚了去。一时间生了狐疑,晴玥上前拉住一个胖丫鬟,“这位姐姐慢一步,大家都是去干嘛呀?是不是哪里发赏钱了,跑得这样急?”

      “赏钱?”胖丫鬟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你做的哪一鼻子的美梦哟!”说着用力甩开晴玥的手,“出!大!事!了!”

      “大事?!”晴玥心里一慌,直念阿弥陀佛,且不要是自己院子里出了事才好,“莫不是?莫不是走水了?”

      “哪里是走水!是杀人,杀人呀!”

      “啊!?”听得心惊胆战,拉住对方追问,“怎么会杀人?谁这么大的胆子在魏国公府里的杀人?!”

      “哎呀!”胖丫鬟再次掰甩开晴玥,愤愤道,“不会自己去看呀!?惠心斋知道吗?大,小,姐的院子,不认识路就跟着大家一起,下了令的都叫去呢……哎呀,我不跟你说了,耽误我半天功夫。”

      胖丫头的声音越来越远,晴玥脑子已经懵了,腿也跟着软了下去……抚着胸口直大喘气,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忽然想起什么,不自主地嘶喊一声“宁儿”,顿时心如刀绞,脑子里尽是丧气的念头,再也顾不得许多,咧咧跄跄地直往惠心斋去。
      ***
      “公府里出了如此下作的事情,老爷又不在,可怎么得了啊!”

      “啧啧!二姨娘屋里头的那个,打成那样还没打怕,果然是生得贱骨头……”

      “这是要打死的,定是要打死的!”

      不绝于耳的议论如几百个鼓锤一般接连地敲着心头,晴玥莫名得觉得小腿发虚,口舌发燥,心中一阵阵的惊悸。一路小跑着往大小姐的惠心斋去,人头也越来越密集,如同赶集似的和自己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北方的乌云已厚厚地压了下来,整个魏国公府的上空都笼着青黑不祥的气息。

      “来人给我拉住他!这是要反了天!”

      一个中年女人的怒呵之声冲进耳里,众人一片唏嘘,惠心斋的大门已只有几步之遥,可门外早已被丫鬟、仆妇、小厮、老奴堵得水泄不通。

      “出什么事了?”晴玥一把抓过身边的小丫头,心脏跳得汹涌。

      “啊!”小丫鬟尖叫一声,如看到鬼一般甩开晴玥的手,躲开了。

      莫名一惊,却见旁边的人都随着尖叫望向了自己,那绝不是什么友善的眼神,惊恐?鄙夷?嘲笑?实在是分辨不明,还没理清这当中的缘由,院内又是一阵响动,又传来婆子的叫骂:“这是要反!这是要反啊!还不多来几个人,拿绳子捆了,嘴要堵死了!堵死了!”

      没空理会他人,晴玥随即奋力推开围堵的人群,不料众人见是她,竟自动让开了一条道,三步并作两步跌撞进门槛,眼前的一幕悚得晴玥浑身冰凉。

      三五个小厮合着两三个老奴,使足了劲扭制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竟还有些制伏不住的样子。男人的脖子四肢都被用力的向后掰扯,整个人被撑张如满弓,像要被顶举起来,他手里握着半截棍子,嘴里发出如狼般的低沉呜吼。一个小厮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将男人手里的棍子夺下来,可架不住对方的巨大气力,竟没有一点松动。一时没了法子,就上前去咬,男人痛得龇牙乱嚷却是绝不松手。

      晴玥看得双腿发抖,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就见另一个小厮几步上前抄起地上的半截棍子,毫不手软地照着男人的脑门拍了下去。哽在嗓子里的“不要”还未喊出,身后忽就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奉先!”

      熟悉的凄喊声,棍子落下的碎闷声,双双如利刃刺穿晴玥的耳膜,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天旋地转,两耳嗡鸣。润娘一把推开眼前的人,丝毫没注意到是自己的女儿,只跌撞着哭喊着扑倒在男人的脚下。此时那个男人如棉花包一样瘫软了下来,原本架着他的人也一时被吓怔住松开了手,刺目的鲜血滚冒而出,顺着散乱的花白头发啪嗒嗒的滴了一地。润娘已是要哭昏过去,男人蜷在地上抽搐着,却丝毫不松开手里的棍子,又像是挣扎着要起来。

      这是舅舅?!!晴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生逆反的父女!今日不除尽了,岂不是埋下大祸!”

      “不要啊!”润娘哭喊着爬到夫人脚下,不住的磕着头:“不要啊!不要啊!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拿性命做保,此事必有隐情,求夫人明察!切莫要冤枉了好人!”

      “娘!”晴玥大叫一声,疾步冲到润娘身边,跪倒在地:“您在做什么!出了什么事?!”咬牙忍住中烧的怒火和滚落的泪水,转而又匍匐到舅舅身边,掏出帕子按住他鲜血直冒的额头:“没有王法了吗?你们下这样杀人的狠手,”晴玥瞪着双目扫视一众小厮:“当真就不怕老爷和胡管家回来后,治你们的命吗!”

      一句狠话撂下,众人真有些面面相觑。这晴玥一家子的尴尬身份,大家心知肚明。

      “放肆!”夫人怒骂而立,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朝着晴玥砸了过去,不偏不倚碎在脚边,崩开的瓷片险些割到脸。“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润娘护女心切,慌忙上前拽住夫人的裙摆,不住的哀求。

      大夫人甩开润娘,怒不可遏直指着地上的晴玥:“你当真是得了身份要反了吧!”

      晴玥心疼地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润娘,只压抑住内心腾烧的怒火,朝着夫人稳稳磕了一个头:“晴玥不敢冒犯夫人,想来舅舅、母亲也是绝然不敢的。只是,堂堂一个魏国公府,杀伐决断,总要有个道理缘由,岂能这样草菅人命?我舅舅已上了年纪,方才那一棍就是年轻人,恐也要一棍子打死了。”

      夫人还未开口,她身后的一人却先一步盈盈上前:“晴玥此话说得有理,却也愚蠢之极。” 徐凌玉一张如故的温婉笑颜,此刻看起来却让人瘆的慌,“魏国公府的杀伐决断自然是有理有据,断不会冤枉了一个好人。只不过,”她冷笑一声,目如寒钩盯着晴玥,仿佛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晴玥来的晚了些,没有看到先前那骇人的丑事。也没有看到你舅舅如疯魔了一般要打杀主子,我们大家是要救你舅舅,岂有杀他之心呢?”

      “丑事?”晴玥困惑地看向母亲,她只一味的哭,又看向二姨奶奶,她摇摇头,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最终,晴玥的目光回落到了徐凌玉的脸上。

      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冷笑,“还是夏琴姐姐告诉她吧,免得我们的晴玥姑娘心里头委屈。 ”

      夏琴咳了两声,立正声色:“李宁儿□□后宅,着下作的手段勾引表公子,被人抓了现行,又抵死不认错,还反赖他人。照家法杖责六十,赶出公府……”夏琴顿了顿,似有不忍,“老奴李奉先,不服家规处置,持械冒犯主子,被众人擒拿。”

      五雷轰顶,一个惊彻天地的响雷在魏国公府炸开,众人都被唬得退了半步。
      □□后宅……□□后宅……杖责六十……杖责六十……一字一句如针扎般刺进晴玥的心头。表公子?徐凌玉的表哥?那个令人生恶的胖子?她不相信,她一个字都不相信,宁儿是被冤枉的,一定是被冤枉的。晴玥扶起舅舅的头,眼泪夺眶而出,“舅舅,舅舅,宁儿是被冤枉的对不对?你是要救宁儿的对不对……”

      嘶哑的嗡嗡声从李奉先的喉咙间发出,呜呜咽咽如野兽的哀嚎,滚烫的泪水从浑浊哀怨的眼中滚落,滴在晴玥手上,和着血,掺着泥。

      “我知道,我知道……”

      李奉先拼尽全力握住晴玥的手腕,挣扎着要起来,他颤抖着双唇想要说什么,眼中的泪水如两碗清亮的酒,映着天上黑压的乌云,似乎一不小心就要跌破。

      “救,救救,宁……”

      “奉先!奉先!”察觉到弟弟的不对,润娘跌爬而来,抱着弟弟不住的哭,又不住的作揖磕头,“求求夫人、姨太太,快请个大夫来看看吧,我弟弟只是爱女心切,并不曾真的做出什么错事,求夫人小姐发发慈悲,救救他吧……”

      没有人回应,有些看不过的悄悄扭开了头。

      “宁儿……宁……”

      “我知道,我知道了,我会救她的,舅舅,你要挺住啊。”整颗心如被撕裂一般,晴玥从来没有这么的无助过绝望。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卑贱和权利的区别,她渴望徐辉祖,渴望朱高煦,渴望朱允炆,渴望他们任何一个人能在这里,能够保护自己和家人。可是没有,没有,她的卑贱,让她只能在这里,被高高在上的人踩碾。

      “宁儿在哪?”晴玥追问母亲。

      “杖刑六十,已经被拖出府了……”润娘已经泣不成声。

      又一声巨雷在头顶炸开,积酝了许久的如泼大雨终于倾泻而下,所有人飞快地躲进了廊下。电闪雷鸣之间,舅舅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越来越急促。雨水冲刷着舅舅额头上未干的血渍,流淌到青石地面上。晴玥抬眼,不远处一方长凳,两截松开的沾满血渍的麻绳死沉地垂在那里,雨水顺着绳子滴下来,被染成血的颜色,又滴落到地上的细流中,仿佛要去和舅舅的血液融汇重逢一般。

      那是宁儿被仗刑的地方吗?为什么?为什么我没能早一点来救她?

      早一点?能救得了她吗?

      这,难道不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吗?

      大雨倾盆中,即使面对面,似乎都已经看不清对方表情,但是晴玥却一眼看得到长廊下那个仰着头,带着胜利表情的女人:徐凌玉。

      她撑着伞,摇摇晃晃地走了下来,缓缓低下身子,帮晴玥捋了捋湿透的鬓发,“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只是你自己寻死路罢了,就你”徐凌玉用力捏住晴玥的下巴,“也配攀附燕王府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晴玥甩开徐凌玉的手。

      “哼,你和你娘是一样的贱货。当初害夫人终身不孕,一辈子叹恨我为什么不是个男儿身。”徐凌玉眼中满是憎恨,“就连爹爹也包庇你们,一碗保胎药顶替落胎药给你娘喝,才生下你这个祸害!没想到你如此命硬,被春棋推进井里都没能淹死,慢慢地给你喂毒也被你察觉逃掉了。”

      “大小姐你!”润娘惊恐的抓住徐凌玉的双臂,“是你害我的女儿?”

      “滚开!”厌恶的甩开润娘,徐凌玉冷笑,“今天又是你运气好,才让你的好妹妹替你受了这翻报应。”

      一句一字如刀刃划在心尖,恍然大悟之后是对徐凌玉阴险的愤恨,也是对自己愚钝天真的愤恨,“是你设计陷害?!”

      “哈哈哈……”徐凌玉大笑,“怎么会是陷害呢?十几只眼睛看到她和男人赤身躺在床上,又有婆子验身,还有屋子里藏的一干□□之物,啧啧,真是说不出口呀……果然是二姨娘一屋子调教出来的,尽是些贱、货!”

      “你!”李奉先猛地挣扎起来,满眼怒杀愤恨,双目赤红如血,想要抓徐凌玉,却落了个空。大雨滂沱之中,徐凌玉面露杀机,自行跌倒在地上,大声哭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他们要杀我!娘啊!救命啊!救命啊!他们要杀我,要杀我啊!……”

      晴玥怔愣住,只觉得密密麻麻的雨柱之后,一些模糊的身影越来越近,喊叫着,嚷嚷着,挥舞着棍棒、绳索,铺天盖地而来……然后就是彻骨的疼痛,沉闷的棍棒声在头上响起。她嘶喊着,哭叫着去拉母亲,母亲又将她压在身子下面,她又挣扎着想要挡开那些雨点般的棍子,母亲却只死死压住她,耳边是母亲咬牙沉闷的呻吟。大雨中不知道是谁的血,把地下的雨水越染越红,满满地流了一大片,久久冲不散,如一朵巨大的血色莲花,触目惊心。昏沉中,晴玥仿佛看到舅舅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又重重地扑倒在母亲身上,一只手紧紧的护住了自己,而那只手就再也没有放下去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五十二: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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