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话》北燕帷幄

3、欧阳

　　第二天早晨，林衍刚刚下楼就看到苏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精神很好，显示出他昨晚睡得不错，面前的桌子上除了茶具什么都没有，显而易见的他在发呆，盯着眼前关着的电视屏幕。
　　“起这么早”
　　苏青扭过头看着林衍笑，银白色的长发也随着晃动。
　　“我们要是比客人起的还晚会被说成是不遵守职业道德的”
　　“目前为止，我还不是你的客人”
　　林衍顺便走到厨房门口说可以开饭了。
　　“对啊，客人不会不给钱的”
　　苏青装傻，呆呆的样子，眼睛里却是掩盖不住的光芒。
　　坐在饭桌旁，就只有两个人，苏青的就餐姿势很优雅，细嚼慢咽，而且只是夹自己眼前的食物，远的绝对不动，连看都不看一眼，不知道是受过特殊的训练还是自己养成的习惯。
　　早餐没人会吃的很多，林衍在咽下最后一口前苏青也结束了他的进食，坐在原地看着桌子。
　　“平时喜欢看书吗？”
　　林衍取了份今天的报纸一边看一边问他，想着要不要把自己的书房介绍给这个也许每天都会发呆的孩子。
　　“还可以，偶尔会看”
　　“也许我的书房你会喜欢”
　　跳过一些客房，苏青直接跟随林衍进了一间书房，只见里面两面墙壁都是书架，摆满了各类书籍，无一不是精装版，一排排看过来真是爽心悦目。
　　苏青在想果然富人都是一个样，这里书籍不下千部，林衍这样的人平时一定很忙，他一定没看多少。
　　“平时喜欢看哪类书？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下”
　　林衍的话不像是开玩笑，也正因为如此，苏青略带惊讶的望着他。
　　”怎么，觉得我不够为你荐书的资格“
　　林衍开玩笑的说，在与自己齐平的书架上抽出一本，随意翻了翻。
　　“这些都是我在大学时代看过的书，只不过后来事情多了就没再看过，瞧，连书签的地方都没有变过”
　　林衍两支手指夹着一枚精美的书签给苏青看。
　　上面有人为写下的字，赠林衍，下面是一条横线，写着赠送人的名字，但太小太草，根本就看不清，只觉得字体有些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在哪见过。
　　“林先生这里有关于蜡像的吗”
　　林衍想了想道。
　　“你算是问住我了，这里确实没有关于蜡像的书籍，你喜欢那种？我以为现在的年轻人对武侠玄幻的痴狂有增不减”
　　苏青撇撇嘴。
　　“我们没有时间和闲钱去奢侈，我母亲说那是纨绔子弟的消遣”
　　林衍哦了一声道。
　　“你的母亲很严格，想必是出自书香门第的闺秀”
　　“没有林先生说的那样，不过是个风尘女子”
　　说到这里苏青的眼底有种莫名的情愫上涌，复杂深邃的难以看透彻，憎恨，爱恋，鄙视，渴求，都在眼神中交织碰撞最终归于平静。
　　林衍觉得这已经不是个令人开心的话题了，随即转开。
　　“你对蜡像了解多少？可以做出成品了吗”
　　“只是以前有个……朋友是做蜡像的，当时只看过照片，很逼真，就开始有兴趣了，也就仅限于此”
　　“改天我让人安排些关于蜡像的书进来”
　　“不用了林先生，我只是说说而已”
　　苏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年轻人有些兴趣很好，况且我还要谢谢你，给我的书房增添了新的东西”
　　林衍随便按下一个电话号码。
　　“我是林衍，对，关于蜡像的书籍，任何方面的，下午送到过来”
　　“林老板，我买不起那么多书”
　　苏青实话实说，他是个mb，但他却是没钱。
　　林衍不觉有些好笑，打开桌上的电脑一边说。
　　“我给自己的书房添置些书还要你掏钱吗”
　　苏青不再说话。
　　一天的时间林衍和苏青都窝在书房里，前者在看最近几家上市公司的股票走向，而苏青则是站在书架前翻着书籍。
　　他的模样很认真，几乎是每一本书都翻出来看了一眼，碰到也许是感兴趣的就多看了几页，初升的阳光洒了进来，落在他周身，银色与金色相衬，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糜烂气息，倒像是个清纯的大学生模样，睁着渴求的眼睛吸取知识。
　　林衍关了电脑，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幅唯美的画面。
　　猛然想起，他现在只有十七岁，可不就是上大学的年龄。
　　如果他不是店里的mb而是拥有着高学历高出身的男孩子，说不定现在也已经有了心仪的男或者女朋友，而不是在尘世里荒唐起落。
　　“苏青，有没有上过学？”
　　刚把一本书放回原处又抽出一本的苏青扭过头。
　　也许是遇到第一个这样问他的客人，他有一瞬间的动情。
　　“没有”
　　这次换成林衍有些吃惊了，但又觉得这话题无法直白的进行下去，换了个问题。
　　“现在想去吗”
　　“林老板，我能去哪呢，再说了，去了我学什么”
　　他放下书走到林衍身边，伸出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口气轻柔。
　　“我只学过怎么伺候男人”
　　他是个被黑暗带到这片领域的可怜的孩子。
　　“你不是喜欢蜡像吗？如果我现在送你去上大学，去不去”
　　苏青站起身，抬高下巴，明显一脸不屑。
　　“那又如何，我喜欢的东西就要去学吗？再说了，高学历又如何，有我现在赚得多吗，还不是要撅着屁股让你们这些人玩弄”
　　“你昨天就是这么和欧阳说话的”
　　他想了一会才明白林衍说的是昨天下午的大学生，很大方的点点头，扯出个可爱的笑容。
　　“我是在拯救一个马上要下地狱的灵魂”
　　“为什么不是上天堂呢”
　　“做我们这行的都要下地狱的”
　　他太悲观了，也太宿命论了，年纪轻轻居然开始想这些问题，如果较真的话，林衍在心中冥想了下，他这个老板岂不是更应该下的更深。
　　“害怕吗？”
　　“怕啊，不过现在还没怕过，那都是几十年后的事了，到时候人一定很多，说不定鬼差不注意我就可以逃了”
　　他笑的有些没心没肺的，但眉宇间的担忧与害怕太过于明显，想忽略都难。
　　下午关于蜡像的书送了过来，苏青一本一本的翻过来倒过去的看，还没忘说了声谢谢，林衍顺手把一张卡给了他，他有些不解。
　　“给你的，跟着我总不能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很高兴的接了过去，欢天喜地的在林衍的嘴唇上吻了一下，大声说。
　　“谢谢林老板”
　　比看到书还要高兴，如果是以前林衍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嗜钱如命的人，但现在却不这样想，他告诉自己，这个人与他以前玩的不同，首先，他是个戏子，表现的，外露的，都不一定是真实的。
　　这种人，想哭的时候会笑，想笑的时候有眼泪，高兴地时候会深藏着，忧伤也用灿烂的外表掩盖。
　　苏青没看一会儿就又困了，他好像一直很困的样子，打着哈欠回去睡觉。
　　林衍在楼下翻看一些杂志，范叔通报说欧阳又来了。
　　“让他进来吧”
　　欧阳是个很安静的孩子，十八岁，比苏青大一岁，但社会经验上却比苏青差了很多，起码苏青不会和他一样随便相信爱情。
　　再仔细一些，林衍又不由自主的把这两个人比较了一下。
　　欧阳喜欢垂着头，小鹿般的大眼睛掩藏在头发下，苏青喜欢抬着下巴，眼神不定。
　　欧阳说话简单直白，有什么说什么，基本上可信，苏青则是长袖善舞，遇到什么人说什么话，不一定让听的人喜欢，但一定是反驳不了的。
　　欧阳有着高学历，长相也好，但却是一副自卑的样子。
　　苏青没有上过学，却是一副睥睨世间的挑衅。
　　不过，那种挑衅只不过是他粉饰自卑的表现。
　　欧阳的自卑是在表面，而苏青的，是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