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话》北燕帷幄

17、遗忘

　　一切都好像是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前行着。
　　成功杀了张继，让张志祥不得不昭告天下给他这个私生子正名。
　　时隔七年，终于拿到了与母亲有关的资料，知道她原来并不似自己想象的那般过的凄风苦雨，相反，她活得很好。
　　那些照片，那些文字，像一部老旧的电影，用定格的方式，向他展示着曾经失去过希望、对感情早已麻木的母亲，拥有了她梦寐以求的爱。
　　她的眉眼间全是温柔与缱绻，那是在爱情滋润下才会生根发芽又开出的美丽的花。
　　爱情，多么虚无缥缈的字眼，却又那么坚韧而有力量。它是伊甸园里那条不怀好意的蛇，诱惑人类偷尝禁果，吞下香甜汁液里掺杂的毒药。
　　它轻而易举的让一个女人疯狂。
　　又狡诈的回过头来亲吻她的眉眼，深情又温柔的抚平她心中的恨。
　　那些深嵌入血肉的伤是假的，她背叛了自己的过去。
　　苏青斜斜靠在窗边，眉眼低垂，望着楼下修剪树枝的花匠，慵懒的姿态和神情，好像饱餐后兀自寻了暖处补眠的猫。
　　多么奇妙，苏青想。
　　他们其貌不扬，却有一双灵巧的手，让那些生长在野外再平凡不过的花草树木，因获得被精心对待的机会而惹人耳目。
　　就像住在这处豪华别墅里的自己，仰赖主人的收留，从人人用钱都可以买到的mb，一跃成为主人的专属情人，因有了归属而与那些仍旧在夜店等待客人的小可怜们不一样了。
　　不，即使是没有林衍，他也与他们不一样了。
　　他的身上多了张氏集团副总经理的头衔。
　　他如今成了张志祥的独子，别人口中的张小公子。
　　窗外的机器发出嗡嗡的声响，草木特有的清淡气味飘在空气中，被风带到楼上，苏青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味熏的晃了一下神，想起了那个被迷倒的女人，身上也有淡淡的香味。
　　张志祥就是深渊，他说，你的身体里留着我的血，你的骨子里烙刻着与我一样的印记，你应当以张氏为荣，在这间屋子里，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他说，她是自愿的。
　　苏青面无表情的看着墙上的摄像头，仿佛那是张志祥的眼睛。
　　去你妈的自愿。
　　苏青拎起床边一把椅子，双臂高举，朝着摄像头砸去，碎裂声中，散了一地。
　　踹门而入的张志祥脸色发青，刚要发作，脖颈间却一凉。
　　一把锋利的刀横在那里。
　　苏青的声音里掺着冰渣子，你忘了张继是怎么死的了吗，张总，若我们三个人中，今天一定要有一个人死在这里，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周末，下午六点左右，天还没有全黑，消失三天的林衍回来了，一个人从车上下来，径直进了门，身边难得没有保镖跟随。
　　苏青在看到车进院子时就下了楼，接过林衍脱下的大衣挂了起来。
　　林衍身上难掩疲惫，眉头微微皱着。
　　自从苏青坚决要与张志祥接近那天开始，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明显多了分疏离，他们端坐在餐桌两侧，静默的共同吃完一顿饭，很像是两个不得已却又随意拼桌的客人。
　　林衍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苏青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在心里自嘲，戏还没演完呢，林衍不会让他走。
　　浴室的音响里送出柔和的小提琴音，温水缓慢的浸没精致白皙的□□，苏青将胳膊搭在浴缸一侧，银色长发垂入水中，随波晃动，头朝后仰去，闭着眼睛，享受按摩。
　　城市的天空上，看不到星星。
　　站在阳台上的人也没有这个雅兴，林衍穿着睡衣，手指间夹着一支刚点上的烟，他没有吸，只是习惯性点上而已。
　　眼角扫到从浴室出来爬上床的人影，林衍将烧了半截的烟头丢进它该去的地方，几步跨上了床。
　　苏青全身被温水蒸的泛出淡粉色，头发里藏着让人舒服的香气，他跪坐在林衍的□□，漂亮又乖巧，双臂搂在林衍颈后，倾身索吻。
　　林衍眼神一沉，将他重重压在身下。
　　这本该是数日不见的情人间欢愉交缠的一夜。
　　苏青微睁着眼，从身体到心里，都做好了准备。
　　那个期待的吻，到底没有落下来。
　　林衍说，子轩的病情恶化了，他连周睿都忘了。
　　苏青瞳孔放大，浑身冰凉。
　　他死死盯着林衍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那一瞬间，好像几个世纪漫长，他想。
　　这消失的三天里，林衍一直和周睿一起陪着夏子轩吗。
　　夏子轩把周睿都忘了，那他还能认出林衍是谁吗。
　　因为他认不出了，所以林衍没有找他去陪着演深情难负岁月静好的戏。
　　如果他一直这样下去，永远想不起来，那是不是…
　　直到后来，他与林衍从a市连夜开车到了周睿电话里说的医院，看到周睿捂着脸坐在椅子上，看到手术室灯灭了，看到一向稳重的林衍眼神里的惊慌与绝望。
　　苏青才惊醒，原来他这个时候，想从林衍眼里看到的，是除了夏子轩之外，渺小的自己。
　　他因夏子轩这个人而得到在林衍身边的资格，林衍对他的好，全部都是因为这一个人。
　　林衍曾告诫他，他们之间只是演戏，不要投入感情。
　　可如果连观众都忘了进场，站在舞台上的人，还愿不愿意演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