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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毒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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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并没有急着离开薛家堡,他甚至颇有闲情的再薛家堡‘游玩’了一圈。
这薛家也不愧是武林中能站住一席之地的家族,薛家堡俨然发展成为一个城镇,而小鱼儿所游玩的,只不过是堡中内堡,薛家人住着的地方。
大凡天下堡垒,多是易守难攻,进退自如,薛家堡三面环山,只东面面朝绿野,以天然山壁沟壑为御,地底下遍布地道,小鱼儿这么走一圈,已发先不少暗道。
此时天早已大亮,明光晃晃,小鱼儿却走在一处地下暗道中浑然不知,他不知这暗道通往哪儿,也不知暗道中是否有机关陷阱,他甚至不关心这么乱闯会不会被薛家人发现,他一面走,一面喃喃道:“邀月那老妖婆难不成在这堡中?我实在不应该相信那小丫头的话,却不知她欲引我到这薛家堡是什么意思。”
他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尽头,暗道漆黑,小鱼儿扶着墙壁四下摸索,只听‘喀嚓’一声,有一块儿石壁缓缓移动。
石壁缓缓打开,入目便是一间书室,四下朱红漆抹的案架上,摆满了书。一旁有个书桌,桌上放着几张宣纸,正压在镇纸下。书桌后放着个桃木椅子。书桌对面,也放着个椅子。这椅子显然比桃木椅子舒服多了,因为上面铺着又大又厚的虎皮,虎皮将整个椅子盖住,柔软的毛发在阳光下闪出细碎的光芒。
小鱼儿身后的石壁缓缓合上,与墙面贴的严丝合缝,不用任何事物遮挡,也不易看出破绽。小鱼儿被室外的晨光一照,眯了眯眼,待适应后,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他弯身躲到东侧书柜里,耳听那脚步声走到书房。
脚步声轻且娇柔,步伐也不大,小鱼儿早已会听声辨人的本事,这是个女人。
女人女人!
江家兄弟头十几年的苦难因女人而生,后十几年仍旧摆脱不了女人。
女人!是比小鱼儿还大的麻烦!
花无缺仍躲在树上,此时火已漫上来,他不得不飞身而下。
众人虽吃惊于悬空银丝,但花无缺一身白衣,在夜色中尤为明显。何况他翩然而下如此从容,众人想不注意他都难。他走到高个男子身前,礼貌至极,优雅至极的道:“在下江无缺。擅闯贵堡,多有冒犯。”
众人再也想不到他被火逼下来不是转身逃跑或举剑来攻,竟是这般落落大方的立于当场。
高个男子脸上一阵错愕,又一阵惊吓,半晌才道:“你……你……你就是移花宫的花……花无缺?”
花无缺道:“在下已非移花宫门下。”
高个男子缓了缓心中情绪,勉强笑道:“江公子即在此,那方才的之人便是江……江小鱼?”
花无缺叹道:“望你莫与他计较。”
高个男子长吐一口气,嘿嘿道:“不敢不敢。”
一旁的青衣少女笑道:“两位公子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花无缺转头注视着那青衣少女,微笑道:“我与小鱼儿在山中石壁间发现一个暗道,一路追寻到此。”
青衣少女脸忽的一红,而后又‘哎呀’一声,笑道:“这堡中到处都好,就是暗道太多,总有几条未记录在册。”
高个男子微微变色,叹道:“当年我花了数月,查遍全堡,没想还有没发现的暗道,却不知公子走的哪条,我想去看一下。”
花无缺如实说了,那高个男子领着一众人向方才的废井行去。
青衣少女立在一旁,此时微笑道:“公子既已来了,但请留坐喝杯素茶?”
花无缺笑道:“如此叨扰了。”
那青衣少女不再说话,举着灯笼引在花无缺身前,两人穿过一段回廊,正走到一处花园。这园中大凡此季能开之花,多半都有,繁而不乱,花香虽浓不腻,打理的十分好。花无缺驻足停留,借着清晨的微光,远远看见一个瘦弱的人正蹲在一角,手中拿着花剪,剪掉一朵盛开的鲜花。
青衣少女提起手中的灯笼,在花无缺眼前微微一晃,笑道:“无缺公子,这园中的花圃可比得移花宫的么?”
花无缺笑道:“不遑多让。”
青衣少女点点头,嫣然笑道:“公子快随我走吧,清晨露寒,莫站久了。”
两人一路前行,来到一座小阁前,少女一边沏茶一边笑道:“公子可唤我小语。”
花无缺笑道:“小语姑娘,可否能请薛堡主出来一见,在下有一事相询?”
小语道:“堡主当下不在,公子且稍坐,我去请当家的。”说罢转身离开小阁。
花无缺只身留在小阁相等,明日缓缓升入空中,阳光扫除晨露,透过窗户照下,他坐在阳光下,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安详,泰然……仿似能静静的等待很久……
那杯茶就放在他手边,淡淡的茶香氤氲缭绕。
晨光,茶香,静雅的小阁,还有一个能欣赏这一切美景的人。
这似乎太美好,让人不舍得打扰。
但终有一人打破了这般宁静,她轻轻的笑了笑。
只是打破,并非打碎。
只因这笑声柔美的似天宫的仙乐,比这晨光,比那茶香,比一处静雅的小阁更加美好,又似这晨光、茶香、小阁只有加上这样柔美的笑声,才有了生命,有了意义。
花无缺当然也被这笑声吸引,他转过头,就看见了南宫香。
南宫香已并不年轻,但她却有所有年轻女孩子及不上的美丽。
若说移花宫主是美丽的幽灵,她们的美超越了年龄凡俗的束缚。那南宫香就是时间的精灵,这样的风韵,这样的成熟,这样的阅历,这样的气度,也只有这样的年龄女人才能体现。
在南宫香面前,花无缺才像个只有弱冠之年的少年。
也只有在南宫香面前,花无缺的镇定,成熟,深沉竟像似玩闹一般,全然比不上。
他还未与南宫香说过一句话,未在她面前做过一件事。
南宫香却好像已熟知他很久很久。
花无缺竟有些坐不住,所以他站起来,面带着微笑,微微抱拳一揖,就好像一个彬彬有礼的客人,来拜访他的世交似的。
南宫香笑道:“江湖上都言无缺公子是位翩翩浊世佳公子,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花无缺道:“夫人过奖,却不知如何称呼。”
南宫香道:“妾身本姓南宫,如今随夫君姓薛。”
花无缺愣了愣,他全然未想到竟会如此快的见到小鱼儿口中的女主人。
南宫香微笑道:“公子远来,妾身只以薄茶相待,但请恕罪。”
花无缺笑道:“陌生之人,夤夜登堂,夫人纵以干戈相待,固亦理所当然也。”
南宫香道:“公子侠名远播,我薛家堡早已有相结之心,方才相斗只是误会,断不会有再斗之理,但请公子放心。”
花无缺只是似笑非笑。
南宫香却似没看到花无缺的表情,走到花无缺坐下的地方,端起方才小语沏的茶,叹道:“茶凉了,公子却滴口未沾,可是这茶不对公子胃口。”
花无缺淡淡道:“茶是好茶,但若添了鸡鸣枭,只怕喝下会肚子疼。”
南宫香竟微微笑道:“竟是鸡鸣枭?鸡鸣枭夜间服下,清晨便会死亡,死时腹痛难忍,让人恨不得没生到这世上,待真死那一刻,脸上才会露出笑容来,因为这刻死了,那是世间最大的解脱。”
花无缺听了这话,不觉呆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答。
南宫香瞧着花无缺,柔声道:“妾身现在才觉出公子的一句话十分有理,陌生之人,夤夜登堂,我纵以干戈相待,固亦理所当然,对么?”
唉……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