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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童年 ...

  •   时值春季,早晨六点,玻璃窗外的天色已渐渐的开始变得明晰,可惜浅灰的玻璃给即将明晰起的世界蒙上了一层铅色的沉重。隔着锈迹斑斑的铁栅,世界被分为了4等分,却都是同样的景色,同样的灰色的水面。
      陈灵每早起来都有看看窗外的习惯,他总觉得这扇仅一米来宽的小窗外的景色是最真实的世界,昏暗,清寒,冷寂的,没有丝毫温暖的世界。然后闭目告诉自己,不要被这个只有表像的世界骗了。
      清晨时分气温还很低,睁开眼后,灰色的玻璃上就蒙上了一层白色的薄雾,仿佛是为那个本就迂腐的世界蒙上了一层纯洁的白纱,蒙蒙的雾气前看不清里面的罪恶,只有清晰的白。
      陈灵没有伸手擦去那片白雾,这样的看出去的世界最真实不过了,整理好身上的校服,提起包就下了楼。
      屋里的人都还在睡觉,没有人会为他煮早饭,甚至,没有人会愿意驱车送他去学校,明明是住在郊区的的豪宅区里,却要独自步行半小时后去坐第一班公车。
      一路到了市区以后下车买早饭再转车,陈灵早已习惯这种生活方式,只是每当在学校门口看到骑着自行车,开在摩托送孩子上学的父母,心里却总是会疼,即使那么多年早就麻木却总是无法忍耐住那份不甘寂寞的疼痛。
      所以陈灵总是一下公车就飞速疾走,一路只看地面,却还是会听到那些在门口再三嘱咐着孩子要在学校听话的父母慈爱的声音。
      父母在市政工作,自己又是成绩年级第一,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聪明懂事甚至曾经一连跳过了3年级直接上了4年级的陈灵是一个全身环绕着耀眼光环的男孩,在市第一小学里,无论谁提起陈灵肯定会满口的赞扬,即使那些父母在教育孩子的时候,也总是拿陈灵来做好学生的模板。
      只是那些都是遮挡真实的彩环罢了,七彩之下不过是一滩早已发臭的死水罢了。

      “陈灵,陈灵。”一下课后桌的男生钱明明就一个劲的拿着铅笔屁股顶陈灵的后背。
      下午刚上完一节课的陈灵正觉得睡意绵绵,被他这么一顶倒是清醒了不少。
      “怎么了。”陈灵稍稍回过头,却不想与他多说话。只不过钱明明是班长,不好意思不搭理他。
      “什么怎么了,刚才窗外的你没看到?”
      “窗外?”陈灵向窗外看了看,来来往往的全是人,却没人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东西。
      “真是的,陈灵跟你说话真没劲,跟我来。”钱明明一把抓起陈灵就拽着他往外跑。
      钱明明是个小胖子,力气大的很,被他忽如其来的拉起,陈灵只好跟着跑,只是他没弄明白,这只知道吃的小胖子要给他看什么好东西。
      两个小孩没跑多久,钱明明就率先停下了脚步,一脸稚气的钱明明嘟着嘴不满的说:“陈灵,才跑两步你就累成这样,真没用,长这么瘦也不多吃点,看你跟排骨似的,吃起来一点劲也没有,还是又油又肥的红烧肉好吃。”
      陈灵摸不清这小胖子怎么边说他怎么忽然间就思维跳到了肉上,只是喘着气,调节呼吸,这胖子比他大两岁,老爸是老板,从小营养就好,不仅胖还长的高,光腿就比陈灵长了一截,虽然就跑了几十秒,但陈灵却是拼足劲在跑。
      “跟你玩真没劲,动不动就累成这样,又瘦又小,就像那小番茄一样一口一个,就算我比你大两岁,可我两年前也已经长成大番茄了,真不知道你怎么长的。”钱明明已经满口食物,举起她肉嘟嘟的手,指着前方,“小番茄看,那是你妈妈吧。”
      陈灵抬起眼,却瞬间冻了,本还在大口呼气的鼻孔忽然停下了气流。
      顺着那只肉滚滚手指,看到的女人,穿着黑色漆皮高跟鞋,一身黑白分明的工作装,头发被一丝不漏的盘在脑后勺,夹着一个紫色的水晶夹。全身上下工工整整,打理的没有一个漏洞,即使只是背影却还是抵挡不住他女强人噬人的气息。
      陈灵僵直在原地,想走,却来不及了。
      女人闻身转头,微笑着看着他们。然后踩着有节奏的步子,缓缓的向他们走来。
      “阿姨好。”钱明明早就不管身后不起眼的小番茄,边跑边喊着。
      “你好。”女人微笑着回答,鲜红的口红随着唇形成了一个姣好的弧度。
      “阿姨,你真漂亮,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的名字叫钱明明,今年11岁,我是陈灵班的班长,也是一名优秀的少先队员。”钱明明说话声音响亮,近乎着是喊的,还不忘挥起右手做了个少先队员敬礼的姿势。
      “原来你就是钱同学,那我们家小灵麻烦你多照顾照顾,年纪比大家都小,不要让人欺负了。”女人声音和蔼,满是温柔的宠爱之意。
      “包在我身上,我就坐在陈灵后面,绝对没问题。阿姨,不打扰你工作,我和陈灵要回去上课了。”钱明明说着又敬了个礼,之后目送着女人转身离开。只是他不知道身后的陈灵却因为害怕,全身轻颤了起来。
      女人从他到离开都没有看他一眼,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扫到他。只是那个离去的优雅背影,在钱明明眼里满是憧憬,在陈灵的眼里却是满地冰寒。
      他知道今晚的厄运他逃不过了。

      傍晚放学,陈灵依旧坐着公交回家,只是在转车的时候故意去了一家包子店,买来3个白包,吃了一个,把剩下的两个塞进了书包。
      虽然还不满十岁,但陈灵却很清楚,今晚他们不会给他吃饭。
      下了公交,太阳已经开始下山,火红的夕阳将天际染成了一片橙红,绚烂多彩,却更像即将燃烧殆尽的生命在拼命展现着它最后的光辉。拖着长影陈灵独自低着头走在空旷的马路上,时而飞扬而过的汽车也激不起他半点的神采。
      回到家,陈灵悄悄的开门,悄悄的走着猫步,悄悄的换了鞋,悄悄的踏上楼梯,正想松一口气时,忽然头发被人从背后抓住,拉扯的疼痛忽然让他失了声,即使张大了嘴却什么也叫不出来,之后就被人放倒在地。
      忽然的天旋地转,忽然的重力推到,陈灵反应过的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冰冷寒心的木质地板上。眼前的世界是满片蜡黄的地板及根根桌脚椅脚,背后的书包沉重的压在他的背上。
      即使看不到身后的景色,陈灵却非常的清楚,这么做的是他的父亲。那个在市警察局里做着局长,身强力壮的父亲。
      陈灵挣扎着想起来,却被身后人又一次的从后抓起头发,随着拉力上半身渐渐上扬,头皮上发麻钻心的疼刺激着眼泪冒出了点点泪花,他却依旧咬着牙,誓死不发出一点声音。
      因为他知道如果痛哭或者喊痛,那就等于他像他们妥协,就是他的失败。
      背上的书包被仍开,身后的人甚至不屑与他说些什么就忽然拖着他的脚进了仓库。陈灵的脸摩擦着光滑的地板,知道着真正的厄运就在眼前。
      很快两只手被粗绳困紧,然后绑在了桌脚上。
      接着不给她喘口气的时间,一鞭子就利落的打了下来。
      陈灵抿紧了嘴,却止不住从嘴里泻出的呻咛。
      今天的鞭打比前几次都多用了几分力,而且下手又狠了几分。
      男人穿着皮鞋,一脚踏在他屁股上,狠狠的踩,终于开口说话了:“小兰打电话跟我说你在学校里说她是你妈妈,真是个坏孩子,屡教不改的坏孩子,谁是你爸爸,谁是你妈妈,我们是你这个贱人能随便叫的吗,跟你说,要不是顾着法律让你在这里吃口饭,谁要你这种只会张嘴吃饭,用钱的贱人。”
      接着又是一鞭子,即使隔着校服却还能清晰的感受到它的干脆火辣。
      “不多给你点颜色看看就不行啊,居然还敢躲,你以为我是谁,就凭你这点把戏就能躲过我的眼睛,你还没进门的时候我就在屋里等着了。”
      男人冷哼了几声,直接一拳砸到了陈灵的背上。
      与刚才截然不同的疼痛直冲大脑,陈灵瞪大了眼,却依旧死咬着牙,即使疼痛的呻咛早已泻出齿冠,但陈灵却誓死不喊疼。
      “很有骨气嘛。”男人不屑的说着,更加兴奋的抽起了鞭子。
      每一下滑过空气的细鞭都会发出清脆的撕裂声响彻着着狭小的空间。陈灵闭着眼咬着牙默默的承受着落下的每一鞭,祈祷今晚的惩罚快点结束。可是忽然掺着鞭声传了过来的尖锐的声音却打破了他渺小的希冀。
      是那个女人的高跟鞋声,她也没有换鞋,而且在朝着这边走来。
      陈灵再也顾不上那些尊严,全身随着下落的鞭笞颤抖了起来,拼命的挣扎却怎么也脱不掉手上的麻绳,早已顾不得干脆的誓死捍卫的尊严,呻咛着求饶了起来。
      他知道,如果落在那个女人的手里的话他可能就活不过今晚了。
      可是高跟鞋音一落,他就随着腰际的一阵尖锐的疼痛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漆黑一片,熟悉的粗糙触感,陈灵知道他被运回了房间。其实说是房间不过是阁楼的一个小间罢了。陈灵微微的动了一下,才发现后背和左腰痛的要命。
      特别是左腰,那种与后背截然不同的胀痛,似乎是伤到了内脏的意思。
      早已习惯全身伤痕累累,陈灵艰难的爬起来,按下了床头的开关,黑暗的房间忽然亮了起来,明晃晃的光,陈灵眨了很久的眼才算是适应过来。没有立即检查身体,而是向着枕边扫视了一圈。
      果然,枕头的左边扔着几张红钞票,稍稍看了一下,一共八张,这次给的比往常都要多,说明这次他们打的比较解恨。
      其实身上的伤根本就不用检查。父亲军队出生,打人该怎么打才又痛又不留痕迹,该怎么打才最解恨却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他再清楚不过了。只是那个生他的女人,发起飙了完全不管人的死活,之前曾差点被他打死,随后送到国外掩人耳目的住了一个月的院才算是得救。
      陈灵艰难的直起身,单手撑着床沿,单手去开床头的抽屉,这次还伤到了腰,比以前的情况糟糕了很多倍。
      抽屉里空空荡荡就几样跌打损伤的药膏,却都是特效药,这对父母唯一有仁义的地方就是知道打完了给他药膏擦。而且还源源不断的,决不让他这里出现断货。
      对涂药这种事情陈灵早就习惯了,父亲的鞭打方式也不过这几种,陈灵甚至对那里肿的比较厉害,该怎么涂才能最不疼的方法都已经摸的清清楚楚。倒也不是因为被打的次数多,而是因为他脑袋从没,会记住规律。
      涂完药膏,爬坐到床边,缓缓的晃下两条腿才算是下了床,陈灵发现走一步稳一步似乎会好受一点,打开柜门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时才看到腰际那早已红肿一片,撑着墙壁,一路走到书桌,打开书包,拿出了傍晚吃剩的馒头。
      这个时候才发现,已经半夜两点了。里屋太亮,眼睛依旧难受,陈灵关上灯,拿起馒头,上了阳台。
      这个阁楼上的小阳台是用于通往屋顶修理时之用,但陈灵却很喜欢趴在阳台上看天空。
      今晚的月亮特别的明亮,甚至看不到几点星星。天空中的铜镜散发着柔软的光线,好似轻纱一般轻缓舒适。即使夜风有点凉却全然不影响陈灵想留在阳台的心思。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觉得心里很舒坦,没有一丝仇恨,痛苦,烦恼,甚至能忘掉身上的伤痛,整个心似乎也变得跟天空一样的广阔,坦荡的没有一丝杂质。
      陈灵嚼完了一个馒头,又低头去拿第二个,忽然看到了一辆车,故意打暗了车灯,从不远的地方驶进来,之后停在了他的正下方。
      昏亮的月光之下,陈灵看的很清楚,车里出来了4个男人,穿着漆黑的服装,从开车门到关车门,速度飞快,干净利落,一点也不像是普通人会有的行为,更加诡异的是他们站立的身姿,腰背挺直,甚至对其中一个人影恭恭敬敬。
      陈灵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这些人带着一种冰寒凛冽的危险气味,甚至隔着7,8米远都能感受到从他们身上传来的无形的血腥味。
      然后那些人居然顺利的打开了家门,和着月色飞快的钻进了屋门。陈灵慌张的退后一步,早已顾不得身上的疼,挪着步子回到了房间。忽然的快速行动拉扯到了腰间的伤,痛的陈灵倒吸了一口气。
      楼下传来了那些人上楼时故意压低的脚步声。陈灵再也顾不得什么,慌乱的往被子里塞了个枕头,之后拿了个靠垫挡了挡。幸好一年四季陈灵的床都撑着蚊帐,落下蚊帐,陈灵就躲进了先前拿衣服而敞开着的柜子里,只是关上柜子的话就会有很大的声音,陈灵手握着柜门边,尽量的把它掩起来。
      蹲坐着的姿势对陈灵很不利,腰际的红肿的伤因为挤压而忽然剧烈的疼痛起来,弯着的背麻辣的疼,陈灵用左手捂着嘴,努力堵住无意识发出的呻咛声。
      身上似乎燃烧了起来,从腰间一直沿着后背烧到大脑,思维开始变得缓慢,甚至陈灵都没有空余力气去思考现在的局势。
      正当陈灵全身上下疼痛的火热的像是被蚂蚁啃咬的时候,紧闭着的房门忽然被人打开了。瞬间像是被喷了盆冷水,忽然就吓的全身冷静了下来。
      仔细听来似乎只进来一个,那么另外三个还在楼下。屋里漆黑,那人没有笨倒去开灯,只是那几乎不出声的脚步听来,这些人绝不是普通的小偷。
      陈灵从窄小的门缝里,可以看到一丝屋内光影,很快视线里就闪进了一个黑影。陈灵屏住呼吸,只怕一丝的声响就会惊起黑衣人的注意。
      黑衣人背对着衣橱站在陈灵的视线之间忽然停下了脚步,东张西望了一阵之后忽然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不是小刀或是普通的武器,而是枪。
      总是能从电视里看到,但陈灵却是第一次真真实实的看到手枪,忍不住惊吓了起来。
      原来这些人并不是普通的盗窃。陈灵恍然大悟似的明白过来,这不是躲在衣柜里就能躲过一劫的情况了。
      黑影人站立了一会忽然又行动了起来,向床走去,甚至伸手去撩开蚊帐。
      揭开被子的瞬间就是他游戏结束,深知这一点陈灵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乘着黑衣人去撩蚊帐之际冲出衣柜,拿起手边的花瓶就砸了过去。
      似乎一系列的动作花光了他全身仅剩的力气,全身的血就像是在倒流一般抽光了他所有的精力。随着黑衣人倒下,陈灵也已经站不直腰。但是刚才的声响很快就会引来黑衣人的同伴,陈灵相信这些敏锐的人不会不注意的刚才击打的声音。
      唯一能庆幸的大概就是眼前的黑衣人已经昏睡过去。陈灵爬上床,拿着靠垫垫在腰后,现在的他连坐都坐不稳,更没有精力再与其他黑衣人发生争斗。但他还不想死,如果就这么死了,那么他这么对年来对这对父母的忍耐就全白费了。
      陈灵颤抖着手拔出黑衣人手上握着的枪。居然发现一只手已握不住它。那枪似乎千金石般称重,只有两只手才能勉强举起。但陈灵知道,是他开始变得无力。
      耳鸣,头昏忽然一起发作了起来,看来刚才的动作花去了比预想还要多的体力,今晚的受的伤比以往还要严重。
      耳际嗡响的厉害,陈灵都听不清上楼的脚步声,只是眼前忽然出现了三个黑衣像是一阵冷雨,让他有稍稍清醒了一点。
      来者三人虽然都看不清来者面容,但是就气场而言,中间的那个最为狂躁。陈灵把枪指准了中间的人,显然答对了。
      看着别过的抢眼,中间的人低沉的笑了起来,干涩的笑声回荡在窄小的房间里。
      “你是第一个把枪指着我的人,有种。”男人的声音意外的青涩,只是一个少年却故意压低喉咙。
      陈灵没有力气说话,集聚全身的精神放在了枪上。
      只是那个少年居然不显得毫不畏惧。
      “开来今晚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不过命令是说要你们全灭。”少年的声音里丝毫没有半点胆怯,即使在枪杆这下也能表现的游刃有余。但是他的眼里却散发着骇人的寒气,即使眼前早已模糊一片,陈灵也能清晰的看到他眼里的寒光。
      如果开口必然是口齿不清的虚弱那么还是闭嘴比较好。陈灵努力抑制住手臂的轻颤,却知道他早已没有开枪的力气。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跟小弟弟玩。”少年戏谑的声音似乎在预示着游戏结束。
      但事实也确实如此。麻木僵直的全身早已不是千万蚂蚁在啃咬那种难受,而是更为令人难以煎熬的火热。全身乏力,不仅看不清眼前的男人,甚至连努力撑起的眼皮也快搭落下来。
      即使再不情愿,但用尽全身力气支撑起的手臂也垂落了下来。已经到极限了,陈灵虚弱的闭起眼,昏睡了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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