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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记忆里,那一枝茉莉(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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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斜晖透过木槿的叶隙静静洒在小小的院落里,空气渐渐清凉下来,晚风轻抚在裸露空气中的肌肤上,不甚惬意。
“阿妈!”小不点拉拉妈妈的衣服,揉揉昏昏欲睡的眼。
“嗯?”正在将胜祖换洗后的衣服晾在园中的晾衣绳上的哈尼,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头看向女儿。
“我画完了,我想睡觉觉。”小嘴已经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了。
哈尼抱起女儿,走进屋里,“只能睡一下下哦,阿妈马上要做晚餐了,我们小宝贝想吃什么?”
“妮妮想吃大酱汤,还有菜包饭。”小脑袋贴在妈妈胸前,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如小天使般的稚颜。
“好,阿妈等下做给你吃,你乖乖的,别吵醒阿爸哦。”
哈尼小心的拉开卧室的木门,把女儿小小的身子放在他身边,拉过薄毯盖住两人的小腹。仔细看着他的睡颜,眼睑下深深的黑色,唇上干燥的卷起皮屑,下颌上泛起了清渣,她小心的抚上他疲惫的脸,吻落在他的眼上。
哈尼关上门,来到院子里晾完衣服后擦干手,踮起脚尖拿晾晒在木架子上的菜篮,手眼看就要够上了,一只骨节修长的手突然进入视线,轻而易举的拿下菜篮。她还未来得及转过身来,腰上已横过一只手臂,占有性的将她揽在怀里,他的下巴搁在她肩上,鼻子在她脖间蹭了蹭。
“睡醒了?”
“嗯。”
“陪我去菜园里摘菜吧。”
“嗯。”
一路上他少有的一直牵着她的手,眼睛茫然的看着前方却一句话也没说,哈尼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摇晃他的手臂。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回首尔后会不适应,可是入伍通知书已经下来了,我们没有理由不回去,不是吗?”
他收回远看的目光,低垂眼睑,牵着她的手却缩了一下。
“你最初决定要来这个小山村做医疗支援是因为那次我的走失让你恐惧,你说这里的环境单纯,对我的病有益,可是胜祖啊,让你在这个地方一直呆下去,我会不安会愧疚,我不想因为我耽误了你。
那年我在学校里告诉你,我的愿望是和你一起在一个小山村里,你做医生,我做护士。虽然现在我不能做护士,可是我真的很喜欢那些花儿。花谢花开,即使花期短暂,仍然顽强的绽放最美丽的容颜。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即使以后我什么都忘记了,我也不会有遗憾。
我们回去吧,好吗?”
她的眼里已慢慢蓄满泪水,他停下脚步看进她的眼里,扯动嘴角却难以给她一个微笑。
“这一年多,我已经很满足了。”胜祖,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傻瓜。”
菜园里,她俯身摘着辣椒,青菜,嘴角始终带着一抹微笑,跟在身后的他一直看着她发呆。
两年前因为一起抢劫事件,她失踪了三天两夜,在患有失忆的症状下失去了所有和身份有关的证件,在一分一秒的寻找和等待中他的精神趋于崩溃的边缘,那一刻他才真切的感受她确诊以来他一直掩埋在心底的恐惧,如破土而出的种子发芽,一发不可收拾。他不敢想象失去她后的日子,他已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在电视台的寻人启事帮助下,一对收留她的老年夫妇将她送了回来,看到家里门前满脸胡渣,衬衫皱巴巴的他,她哭的像个孩子。
“对不起,我忘了你,对不起,我爱你。”
那之后的半年他仍然心有余悸,半夜里会被她走失的恶梦惊醒,汗水湿透了衣衫。于是他向医院申请了山村医疗支援,她的记忆库已经越来越有限,他想给她一个单纯的生活环境,那是她的梦想,他一直都记得,而他再也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她的可能性。
这一年多他们真的很幸福,乡村里淳朴的生活气息,闲适的工作之余,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和妻子女儿相处。她也因为轻松的环境病情得到控制。
当那一纸入伍通知书出现在办公桌上时,他愣了一下,原来他们已经二十七岁了。舞象之年的初遇,如今年近而立,不知是该哀叹岁月的流逝,还是该庆幸她已陪着自己走了这么多年。
前两天妈妈从首尔打来电话,说若美的父母在飞机失事中不幸罹难,哈尼因为担心那个腿脚不便的孩子,眼睛哭的肿的睁不开,本是准备回首尔小住几天,现在看来,是不得不回去了。
“喂,还有什么要摘?早知道我就写在纸上了。”哈尼翻了翻菜篮,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拽了拽身后陷入回忆里的男人。
“大葱和南瓜。”白胜祖看了一眼菜篮,准确的看出缺少的菜。
“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她明明就没有告诉他啊。
“念叨了一路的大酱汤,你记东西可是用嘴巴的,我想不知道都难啊。”白胜祖冲着瘪嘴的哈尼一脸无可救药的摇摇头,走到园子另一边摘了一个南瓜。
“切!不要摘那一个,摘旁边那个小点的吧。”哈尼摘了一小把大葱,走到胜祖身边。
“知道了,大婶。”
“我们走吧,大叔。”
“吴哈尼。”
“嗯?”
“你从没叫过我ouba吧。”
……
“呀,吴哈尼,天还没黑呢,你还是那么开放啊!”
……
“偶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