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爱情这么殇》岑寂颜

5、番外

　　某月某日。

　　凌晨两点，他边上楼边扯开领带，黑色的风衣挽在手臂上，按压连续工作十八个小时后酸涩不已的肩膀。二楼客厅里，看到沙发上蜷缩在一团的小女人，他立刻放轻脚步。

　　沙发旁的小灯还开着，昏黄的灯光静静洒在她白皙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如蝶翼微卷，纤巧的足裸露在空气中，脚趾可爱的蜷缩。

　　白胜祖心底的某个角瞬间变得柔软温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晚上回家，都会有一盏小小的灯为他亮着，那个笨笨的女人总是等得睡着了。

　　“胜祖啊，我想你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家里都有一个人在等你回来，有一盏灯为你亮着。所以晚上回来，开车一定要小心哦。”

　　这就是吴哈尼，他的小妻子，总有着他难以想象的执着。

　　“胜祖啊，回来了，你先去洗澡，我去帮你做宵夜。”他近身的熟悉味道让她立刻清醒，哈尼揉了揉眼睛，看着丈夫疲惫的样子，心疼不已。

　　为了照顾晚上值班回来的他，她特地上了一个月的厨艺班。结果因为手上每天多出的一条条割伤和烫起的水泡，被白胜祖冷着脸拉了回来。

　　“对于你的厨艺我已经死心了，不要瞎折腾。”彼时的他，是这么说的吧。

　　“呀，白胜祖，哈尼这样还不是为了你，就不会好好说话吗？”妈妈在一边看不下去了。

　　那时的她低着头噙着泪水，却不敢在他面前哭出来。

　　虽然现在厨艺达不到妈妈的程度，也算是能吃下去了。

　　“我不饿，不要做了，去睡吧。”白胜祖拉住哈尼的手阻止她下楼，每天这样等他回来，她眼底遮不住的黑眼圈让他心里一丝丝的疼，已经尽量早点赶回来，但是今天有个小孩子半夜突然发烧，他处理完已经一点多了。

　　“我不累，一直值夜班，你都瘦了好多，乖，去洗澡，我马上就好。”哈尼心疼的摸摸胜祖憔悴的脸，把他推进浴室。“衣服我马上拿过来。”

　　红白格子相间的桌布，透明的花瓶里几朵非洲菊仍然开的旺盛。男子吃得很慢，眉头舒缓。对面的女子抱着自己的膝絮絮叨叨着一天的生活，薄薄的单眼皮牵动着俏皮的笑眼。他偶尔抬头看看她，挑动嘴角，这是他无从参与的一天，那么，就听她讲给他听。

　　她放轻脚步进卧室，随手熄灭他枕边的小灯，她知道开着灯，他的睡眠质量并不好。小心的钻进被子里，黑暗中一只手伸过来捞她入怀。

　　“就开着吧，习惯了。”

　　“不用了，我这边开着就好了。”她伸出白皙的手臂调暗床边的小灯。

　　“明天要去日本。”

　　“啊，怎么不早说，去多长时间？”

　　“今天才通知，十天。”

　　“可是，妈妈说好明天去医院检查。”

　　“检查什么。”

　　“就是，就是那个啊。”

　　“吴哈尼，不要绕弯子。”

　　“就是……我们一起睡，那个……三年了，它好像没有动静诶。”哈尼把胜祖搂着自己的手牵引到自己的小腹上。

　　似乎是被惊吓到，白胜祖一倏然抽回覆盖在她小腹上的手，松开搂着她的手臂翻过身平躺着，哈尼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突然的僵硬。

　　“怎么了？”

　　“没问题。”

　　“嗯？”

　　“我们的身体没问题。”

　　“那为什么一直没有怀孕，我们没有做措施啊？”

　　“就这么想要孩子吗？”

　　“当然，有一个我们两个的孩子不好吗？”

　　“不好，我还很年轻，不要用孩子拴住自己，不要和妈妈一样擅自安排我的人生，这样的事情让人很厌烦……”白胜祖听到她说孩子的事情，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心里一团乱麻，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她打消生孩子的念头。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毫无情绪的说出伤害她的话语。

　　良久身边的人没有反应，他微微偏头看到哈尼突然变白的脸色，眼泪瞬间盈满眼眶，才醒悟过来自己在说什么，想要抱着她给她安抚，却怎么也伸不出手去。

　　“呀，白胜祖，太过分了，你……太过分了。”哈尼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从床上爬起来想要夺门而出时，心口突然一阵绞痛，身体摇晃了一下，她努力抓住门把手稳住身体，不让胜祖发现她的异常。

　　“又要一个人跑出去吗？让大家担心，吴哈尼，你能不能成熟一点。”说不出那一瞬看到她哭泣的眼，心中的钝痛，可是嘴上还是说出言不由衷的话，真想自己给自己一巴掌。

　　哈尼久久的看着他，眼底的失落绝望让胜祖心中一惊，“不会跑出去，去客房睡。”

　　白胜祖只能看着她挣脱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关上门去了客房。吴哈尼胸口疼痛难忍，不敢回头，错失胜祖眼中极致的疼痛和悔意。

　　白胜祖，你是石头做了吗，为什么我用滚烫的心捂了这么久，你还是那么凉。

　　是不是爱情里，谁先爱上谁就输了，会为你哭，为你笑，为你痴，为你恼，而你心中，永远没有我的位置。所以，伤害的语言，可以那么轻易说出口。

　　胜祖，我有些累了，怎么办？

　　白胜祖靠着墙缓缓滑落在地上，头埋在手臂间，挫败的叹了口气。为什么一碰上和吴哈尼有关的事情，他就处理的很糟。

　　伸手打开床边小抽屉，拿出一个小药盒，他紧紧攒在手中。

　　对不起，我不可以失去你。

　　早上。

　　一夜无眠，白胜祖拎了行李下楼吃早餐，敏锐的感觉到楼下的低气压。

　　爸爸看了他一眼，很无奈的眼神，妈妈干脆就不理他，岳父拍了拍他的肩，给了他一个安慰和了然的眼神，恩祖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哥，你要出差吗？”

　　“恩，嫂嫂呢？”

　　“一大早就走了，说没有胃口吃，说好了今天去医院，临时却改变主意，”妈妈不满的看着他，“哈尼这孩子，最近越来越瘦了，你是怎么做老公的。”

　　白胜祖明知道她已经不在了，眼睛还是习惯性的在房子里扫视了一遍，“爸爸，恩祖，我走了。”眼神黯淡下来，微敛眼睑，结婚以来第一次出门没有她的Kiss goodbye。以往每次出门，那么爱赖床的丫头，都会爬起来跑到门口，睡眼惺忪的亲吻他的脸颊，笑着说“再见，要平安回来”。

　　原来习惯一个人，一旦失去，是一件如此恐怖的事情。

　　“呀，胜祖啊，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哈尼，妈妈会帮你哄好的，坏小子。”妈妈最终还是不放心的追出门外，他是自己的儿子，没有任何情绪能逃得过她的眼睛，这傻小子，只是一时没有弄明白自己的心，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一切都会好的。

　　只是，世上很多事情，未能预料，最缺的就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