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魂儿与身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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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阳光下，苏启那一双弯弯的眼睛里似乎锁了什么深奥的东西，让人看不太懂。依然是那种温温好脾气的模样，他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含笑问：“有什么事，您尽管直说。”
陈启岳看他一眼，微微沉吟，开口便是很有气势的领导口吻：“我想说的事你应该很清楚。最近Q城很乱，仅这个月居然就有四次恶性聚众斗殴，实在太过分！这样的帮派械斗严重危及普通老百姓的安全，Q城虽然小，但一直很受关注，治理这种事情我责无旁贷。”
苏启微微一笑，端起一杯小巧透明的清茶，在阳光下慢慢转杯身：“爸，一个城市里总是有白就有黑，不可避免。晨帮以前的大哥在国外被人暗算，至今未脱离危险，他手下的那些人群龙无首，当然会有争斗。这些原因我是很清楚，造成原因的那些东西……也很清楚。”他说着，顿了顿：“所以您也不用给我摆利害关系了，您希望我怎么做，有什么想法，您就说吧。”
陈启岳浅酌一口茶，点点头，那一张发福后依然俊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魂儿小姐感觉有点别扭。她忽然想起宸夜曾骂过苏启几句话，其中一段的内容好像就是说，小酷哥那仍昏迷不醒的老爸，就是被苏启的亲爸害的。
那不是说，就是眼前这位局长暗算了晨帮以前的老大？
魂儿小姐用自己不怎么灵光的鬼魂儿智商思索加推理，仔细观察这位局长的反应，继续旁观。
下头的陈启岳局长微微阖着眼睛，低沉缓慢地说道：“阿启，就像你刚刚说的，有白就有黑。这种社会上的牵制问题我非常明白，今天让介宣去找你，也是因为有了一个计划。”他说着，再次浅抿一口茶，淡淡开口：“我希望Q城的□□不要一家独大，希望有一股可以控制的势力身在□□，压倒晨帮。阿启，一个新的地下帮派首领的位置很适合你，我会替你铺路，不要令我失望。”
苏启眨眼，看样子是愣了愣，随即在阳光下露出白牙笑了起来：“不是吧，爸，我只是个刚刚工作的医生，我不……”
“你的能力我非常清楚。”陈启岳沉声打断他的话，面上神色和苏启那无奈嬉笑的样子相差太远：“你是我的亲生儿子，对你我也没必要顾虑太多，既然你想让我照直说，那么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的目的。”
他说着顿了顿，用那双眼白泛黄却依然严厉的眼睛直直盯着苏启：“你一直都和晨帮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现在，我要你利用这些，帮我一起，把晨帮彻底铲除。”
苏启坐在原处回视陈启岳的目光，脸上的嬉笑逐渐褪去。
陈启岳那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说出口的语句却重逾千斤。苏启没接话，就坐在那淡淡地看他。魂儿小姐很难想象苏启这张平和面皮底下到底有些什么感受，要知道这家伙看起来和晨帮的关系很好，和晨帮那位酷酷的宸夜小老大，似乎也是铁的不能再铁的好哥们。
但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亲生老爸，亲老爸和铁兄弟，他怎么选？
苏启换了个姿势，手指扣着茶杯边缘，垂眼轻轻地道：“爸，既然您让我这样称呼您，能不能听我几句话？”
陈启岳闭上眼睛：“说吧。”
苏启似乎极轻地叹了一声，慢慢道：“血浓于水，都是一家兄弟，本来不应该自相残杀，现在大伯已经昏迷不醒了，家都回不来，您能不能……”
“不能。”苏启的话还没完，已被陈启岳沉沉打断。他睁开眼，那双始终漠然的眼睛里闪出一道凌厉的光：“正因为我让你叫我爸，你才更应该铭记自己的身世。大伯？谁承认他是你大伯了？他把你从小带走根本没安好心，知不知道，你和你妈妈是我最在乎的东西？”
陈启岳的声音已见凌厉，而苏启抬起眼睛摇摇头，温温的语调平缓道：“可是我妈妈已经死了。”
陈启岳整个人都顿了顿，坐在沙发里，眯起眼睛向苏启扫了一眼。
他的脸上是一种魂儿小姐看不明白的表情，声音有一些沙哑：“我对你妈妈的感情，你们谁都不会明白。我有多爱你的妈妈，就有多恨那个人！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只要记住这个结果就好。阿启，你是我和你妈妈唯一的儿子，她给你起这个名字，只有我的一个字，你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苏启在沙发中沉默了一会儿，勾着嘴角说：“明白。”
“明白就好。”陈启岳吐出一口气，低头慢慢喝茶，又恢复了平常神态。“阿启。”他沉沉地说：“不要令我失望，也不要令你妈妈失望，你始终是我的亲生儿子，也是我最看好的人。”
苏启点点头，笑一笑说：“给我时间考虑一下，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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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安静的滨海小城，冬日阳光普照大地，亮白阳光穿透云层绚丽斑驳，却照得整个城市空旷一片。魂儿小姐不知是自己再次产生幻觉还是眼里只有苏启一人，此时的她垂目四望，偌大一个Q城街道竟然空空如也，就只有苏启独自漫步的身影。
那么大的一座城，他那身影已经显得孤独。温暖阳光照着他身旁不远的河面，粼粼波光映衬下，这人停住脚步，站在桥头瞭望。
他那样子看起来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悠哉点上一根烟，让人觉得他从医院出来就是打算来这儿看看景，吹吹风的。
魂儿小姐在空中一动不动地看着，最后很不情愿地飘了下来。
好吧，她承认，自从知道了自己和苏萌萌的关系以后，就有些不大愿意和这个人说话，反而只想远远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自己可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啊，魂儿小姐想。
可是，此时这城里似乎只有他们两个。这家伙站在桥头，那是不是……正在等她？
“呃……”魂儿小姐思索该用的言语，飘到他身边，慢吞吞道：“唉，我说，你亲爸可真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
苏启摆头，飘悠悠一眼就将视线定格在魂儿小姐身上。这人一双弯弯的眼睛里还是笑意如前，肯定是早就知道魂儿小姐一直在上头看着，将他和他爹的会话尽数观摩。
这家伙点点头说：“嗯，我也这么认为。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爸他老人家那领导架势太强，让人看着就累得慌？”
魂儿小姐咂砸嘴，心想不是累的慌，是和他说话，压力很大。她觉得自己如果有这样老爸一定挺郁闷的，开开心心的轻松日子别想过，还要被卷入上一代的恩怨之中。
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偷瞥了这家伙两眼，魂儿小姐觉得自己对苏启说不上同情，但那种控制不住想要去关注对方情况的心情……是个怎么回事？
她别扭地摆动身子，清了清嗓子说：“其实老爸的话不是非要听的，你也得分析一下他说的对不对啊。这个人么，总有看不开的时候，他钻牛角尖，你就不能跟他一块钻。”
苏启笑眯眯地看着她，在粼粼波光中倚着桥栏：“哦？你对这件事有自己的看法？你要是我，准备怎么做决定？”
魂儿小姐瞥他一眼，思索着道：“看法说不上，只是觉得他有点不太地道。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哦。他一定是个很痴情的人吧？不知道当年他和你妈妈是怎样的感情，到现在会这么无法释怀，一提起来就是那种神情，好像一定要把人家弄的家破人亡才算痛快……”
苏启夹着香烟轻吸一口，在烟雾中微微眯着眼睛道：“这个问题我也挺奇怪，虽然他们的故事自始自终我都在参与，但总是有点不太明白，你能帮我分析一下么？”
他说着转过头向魂儿小姐咧嘴一笑，把她笑得一愣：“我妈妈和他最早认识，感情很好，可是他却娶了别人。那个时候他们两个都很痴情，我妈不顾世俗目光为他生了孩子，还想尽一切办法帮他升官，他也和家里闹得很僵。其实大伯……就是宸夜他爸，对我妈妈也并没有什么，只是出于同情与愧疚多多照顾罢了。大伯在原来的陈家是个异类，也是我爸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我不知我爸为什么对打败他有这么强烈的执念，反正在他得知我妈妈被保护在大伯羽翼下的时候，就彻底癫狂了。”
苏启说到这儿顿了顿，看着魂儿小姐，又是一笑：“干嘛这种表情？那时我还是个小毛孩，记得这些已经不错了，就是在旁边看大人演戏而已。我爸爸……”他又慢悠悠吸一口烟，淡淡地道：“我一直都不明白，他现在为什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去要求什么。我妈妈因为他一生坎坷，郁郁而终，大伯也被他逼得改了姓。而他自己扶摇直上，简直是家庭与事业双丰收……”
他说着瞥魂儿小姐一眼，那张金牌带笑的脸上，忽然就有了一丝忧郁：“可是我苏启终究是他的儿子，我妈妈最大的希望就是他这一辈子能够顺风顺水。现在他既然开口了，我真的很难抉择，自古忠孝就难以两全那，你说呢？”
……我说呢？魂儿小姐愣愣，还沉浸在刚刚苏启说的那些身世之中。但她看着对方那不太正经的表情，忽然，脑子里的某根一直觉得不太对的筋终于搭上了线：“喂！”她瞪他，愤愤地，有种被骗的感觉：“忽悠谁呢，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其实你根本就没打算答应你爸的要求是不是？在这儿装什么可怜啊，可、恶！”
她说完就郁闷尴尬地转过身，然后便听见苏启的一声轻笑。
这个家伙……赚个鬼魂同情的小心肝，有意思啊？！
魂儿小姐抓狂，可忽然就感觉肩膀一沉，竟然有人绕过她的后背，揽上了她的肩。
“好啦。”苏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笑笑地，轻松的口吻中有着一丝安稳的味道：
“很高兴你跟我的想法一样。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多了解我的那些事，过去咱们总是追追赶赶的，相处的时间太短，我也一直没机会跟你多聊聊自己的事。都快结婚了，需要相互了解，你说是不是？”
他说完，笑眯眯地冲她眨了个眼。
魂儿小姐没怎么听明白他最后这几句话，就只僵硬于对方温暖的怀抱中。这个时候她又有了实体的触觉，真真实实地，能感觉到有一双坚实的手臂将自己紧紧抱着，带给她一种奇妙的温暖。
那是一种真实的，如梦初醒般的温暖。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26.魂儿与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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