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痕的誓约》圣血

38、乡下之旅（二）

　　前面的情况与富人的就完全不同了。
　　这里的山体基本上是面西南方向，还要是偏西面的。一个个灰暗的墓碑，有大有小，歪七八扭地排列在一片片不大的空地上，一层层地往山头上排。墓地没有几个是干净的，有的还被茂盛的杂草遮挡，让我觉得像是草草下葬的感觉。在竖着的山体中，还有一个个腌咸菜的大瓦罐，其中有几个还破了个大洞，看得到里面的人骨……
　　有一个更让人心寒的是，在一个树阴下，最多杂草的地方，居然有一个墓被挖了！破碎的棺材散落了一地，死人的头盖骨被遗弃在一旁。估计可能是被人复仇才整成这样，相信野狗之类的不会放过吧？
　　我看了看四周，不出所料，果然还是有几个不愿离世而去的魂魄在暗暗的树阴下徘徊。样子似乎不是惨死的，这倒吓不到田庆……我暗自嘀咕。
　　我用手肘撞了撞田庆的肚子，“这里有鬼。”
　　田庆浑身一哆嗦，到处乱看：“哪……哪里？”
　　我用下巴指了指：“喏！”
　　“没……没见到。”
　　“你当然看不见，它们可是魂的状态。”
　　我拿出装着绿色液体的瓶子在他的面前扬了扬，“想看不？”
　　他沉默了良久，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态：“看……看就看。”
　　还结巴呢！我暗笑了一下，用纸巾沾了几滴，搽在了他眼皮上。
　　“好凉啊！……好香啊！”就听见田庆闭着眼在自言自语，看着他嘴唇发白，还在微颤，敢情是吓的，真是可笑。
　　“好了，睁眼看看。”我将瓶子放回了背囊。
　　我看着他不敢睁眼的样子，狠狠地拧了他一把！
　　“男子汉大丈夫，看都不敢看了？”
　　他还是死闭双眼，两手暗暗发抖。
　　这个废物！
　　“那是个美女鬼，不看就算了。”我故意放高音。
　　只见他猛的一睁眼：“在哪？”
　　我指了指那棵树下。“看到没？”
　　“有四个人呐！哪有美女？”
　　“骗你的！那几个就是鬼了。”
　　“不会吧？你在开玩笑。明显是人嘛。”田庆干笑了两声。
　　“你之前不是没见到有人吗？要不要上去摸摸？”
　　他的脸色变了变：“那……还是别了。这脏东西，咱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没用的猪头。我要开始做事了，你在一旁看着。”
　　我从背囊里拿出几个空的小磁瓶，准备装魂。
　　“你这是？”他伸了个头过来。
　　“收了它们啊。想帮忙？”
　　“不，不。”
　　哼，这是我早就想做的事。身上有几个魂保命，面对降临者时，扔他几瓶，自己也就容易脱身了。逼魂就范这事，我也不只做过一次，只不过想把它逼进小小的磁瓶里，还不知行不行。
　　我在背囊里翻着黄纸符，努力回忆可以困住魂的黄纸符是什么样的。最后选定了一叠，在大树附近贴了起来。
　　把磁瓶摆在山体的一个死角，周围贴上符，然后我开始了逼魂。
　　我伸出手困住了一只，慢慢地将它逼向磁瓶。魂发出恐惧的叫声，却一点也不敢动我。我喃喃的说：“进去，进到瓶子里，我就不害你。”
　　一连说了几句，只见魂化成一团浓浓的黑雾，一点点地挤进那小小的磁瓶中。呵呵，原来魂是可以改变形态的啊！等它全部进到瓶子里以后，我用手指堵住瓶口，开始有点犯愁:上一次是用我的血在盖子下进行封印，这么小的瓶口用什么封啊？
　　这时，田胖子走到我身边，随手在一旁的树上，撕了一张黄纸符揉成一团，“用这东西塞住它就行了。”
　　我试了一下，刚塞住便给那个魂不知用什么方法顶开了。这玩意儿还挺横！我想了想，怕是不用血还制不住它，咬咬牙：“胖子，有刀么？”
　　“没有。要刀干啥？”
　　“我要用我的血封住它。”
　　“用得着流血吗？我只有指甲钳，行不？”
　　“猪头！你一钳下去，我不掉块肉啊？我只是放点血，不是割肉。笨！”我有点恼了。
　　“那我没办法了。”
　　左右看了看周围。哎？那个可以！
　　“胖子，你摘一片剑草过来。”
　　田庆很听话，屁颠屁颠地去摘剑草。
　　用剑草的叶子边很锋利，如果平时在田野中走，露在外面的肌肤很容易被它划伤。我将它在右手手指上轻轻一划，就像被刀子划了一下，浅浅地留了个口子，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流了出来。我赶紧用黄纸符沾了血将瓶子塞住。我的血果然很灵，那魂不敢乱来了，摸着瓶子都可以隐约感觉到它在恐惧。
　　试验成功！我有了这些魂瓶，就不怕降临者的威胁了！如果像郑文君用那么大的坛子收魂，携带就太不方便了，一次要带几个，人家会以为是偷地雷的……
　　我用同样的方法收了其他三个魂，将现场贴的纸符一一收好，把瓶子贴身放着，慢慢地沿原路返回。
　　这一路上田庆也不知为什么，倒是不怎么说话了，老是时不时看看我的手，我问了一堆东西，他只是用“嗯，啊，喔”应付我，让我郁闷了很久。
　　走到了柏油路边，我提议坐车进村子，田庆同意了。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好不容易打到个的士，田庆和我坐在后排。
　　嗨！大热天坐在空调车里就是舒服。我靠着后背淡淡地呻吟了一声。
　　“你的手……还疼吗？”田庆小心翼翼地问。
　　我伸出右手看了看，“没事了，别担心。”冲着他笑笑，“我说，你以前可没这么关心我，有时还会落井下石，现在怎么变了？”
　　他倒是一把捉住我的手，仔细查看着伤口，生怕我骗他似的。他的紧张劲吓了我一跳，我几次想抽回，却未能成功……
　　唉！算了，看他这么关心我，让他占占这点小便宜吧，不就是摸摸手么，我大度着呢。
　　“奇怪？怎么连伤口也没有了？”
　　我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我愈合能力比一般人强很多。”
　　“那……那……”
　　我见他憋得一脸通红，“那”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搞得我一头雾水。
　　“想问什么就说出来，我不怪你。”
　　“那个……”他望了一眼前排的司机，小声地问。“你的愈合能力那么强，以后你结婚后不就夜夜第一次？”
　　“什么第一次？”
　　“人家都说第一次都很痛的。老大，你夜夜体验第一次，我倒挺可怜你的……”
　　“原来你想了半天，想的是这个……我还没到想做那事的地步！”我恶狠狠地拧着田庆的大腿肉。
　　“啊！——”惨叫声把的士司机都吓了一跳。
　　……
　　我们在村口岔路下了车，这条通往村子的岔路比较宽，却修得笔直笔直的，看样子是纵穿整个村子的村道了。村口立着一个高大的牌坊，上面写着“常平村”。一进牌坊，浓浓的雾气就弥漫开来，倒让我紧张了好一阵。这不会像《寂静岭》一样将我们诅咒在这村子里出不来吧？
　　远处，一个中年妇女挑着一担子青菜沿着村道徐徐走来，看到了田庆，嘴里叽里咕噜说着我听不懂的潮汕话，神情似乎比较激动。
　　“她说些什么？”我疑惑地问。
　　“唉！她说，我这个罪人亲戚的儿子怎么回来了，这里不欢迎我。”田庆显得很无奈。
　　看着那女人走过，我拍了拍田庆的肚子：“先不理那么多了，进去看看再说。”
　　这也许是托了田庆讲的那个什么富人度假村的福吧，常平村算是一个比较富裕的村子。沿着村道，我可以看到有上规模的酒楼，小型的酒店，中型的超市，还有小型的医院，俨然是一个小小的经济圈。不像其他村子还只是普普通通的砖瓦房，这里的居民几乎个个都有五层的水泥楼房，外表还装潢得不错，有的甚至建起了小洋房。看来生活得挺好。
　　这么的人真的只能活到四十五岁吗？我怎么随便就看到几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呢？
　　田庆的姨妈家离村口很远，我们沿着村道走了很久，越往后走两旁就越多农田，绿油油的好大一片。我们还走过一道石桥，山上流下的小溪沿着村道两旁的沟渠缓缓地流着，清澈见底。听田庆说，村子里的本地人与外地人就是以石桥为界分隔开的。外地人住的地方就是刚进牌坊后的经济圈，而本地人住的则是依山傍水的山里。
　　本地人喜欢留一两块地自己种，其它的都出租出去给外地人，据说这里的田还十分抢手。不为什么，就是因为这里的田和这里的水种出来的东西，都比其它地方的要大，产量要高。说到底，这应该算是福地啊。但是，奇怪的是，只有本地人才中了诅咒，外地人却没事。也就是说，以石桥为界，现在才正式进到“诅咒区”。
　　我们不知不觉进到山边的本地人居民区，这里大多数是三层以上的洋房，都有自己的独立花园和大门，有自己的小车车库，个个洋房都是背靠着山。他们的住房用地规划得很好，柏油路面，路旁栽种着一棵棵高大的榕树，将太阳光遮挡住，整条村道显得分外的阴凉。让我吃惊的是，路边还设有人行道，垃圾桶。走在村道上，感觉就像走在一个别墅小区里。
　　这村里的本地人真富裕啊！我不禁暗叹。
　　终于，田庆带我停留在一幢三层的洋房前。这洋房外表贴了米黄色的琉璃瓦，屋顶是欧式的三角设计，还有一个大大的圆型天台。窗台明亮又大气，窗户紧闭，可惜的是，有的窗户居然被砸碎。最触目惊心的，是大门上被人用黑色喷漆大大地写着：“连累街坊，回来赎罪”，“不守村规，全家去死”之类的话语，大门前乱七八糟地躺了一地的石头，看看门上的凹痕，就知道村民有多么的不满，这与这个洋房本身形成强烈的反差。
　　“这就是我姨妈家了。”
　　“看样子村里的人真的很愤怒。你有钥匙吗？”
　　田庆点点头，掏出钥匙开门。那大门已经被砸得有点变型，费了老大的力才搞开。
　　他带着我在屋子里转了几圈，除了一些日常用品和家具以外，什么也没发现。
　　田庆有点失望地带上了门。谁知一出门便给一群人拦住了。为首的居然就是那个村口见到的中年妇女！
　　唉！就听见叽叽歪歪一大轮的吵架声扑面而来，听又听不懂，语速又快，看着他们开始有点群情激动，动手动脚的趋势，我意识到不妥，赶紧拉开田庆。
　　“有什么事好好说嘛，不要动手。”我阻止他们进一步的行动。
　　另一个中年男子情绪十分激动，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叫着：“这个衰仔还敢回来？你姨就是因为你们才离开这里的，现在我们全村都受到了诅咒，都是你们害的！不要放他走！”他开始揪住田庆。
　　上帝保佑，终于听到人话了……喔不，是我听得懂的话了！好好的一个中国人应该讲普通话嘛，标不标准是另外一回事……
　　“我老公现在病在床上动不了，你说怎么办？”
　　“我老公也是！”
　　“我都怀疑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估计你姨惹了什么灾星来。”
　　“我妈妈也病倒了，你们要负责……”
　　……
　　“停！”我大喊了一声，呼出一口气，平和了一下被七嘴八舌打乱的心情：“大家听我讲一句，这个问题没那么简单。我们来这是看看有什么解决的方法。这样吧，能带我去看一看病了的人吗？”
　　“你是谁？”那个中年妇女言语相当刻薄，“你是不是这小子的小情人，来帮他说话？”
　　“就是，就是！”她身旁的人一齐附合着。“她一定也是灾星，不要放过她！打她！”
　　我马上被人揪住。看着他们挥舞着拳头，心里一片慌乱。靠！好野蛮啊！话没说几句就要动手？
　　田庆马上将我从人群中扯开，护在身后，自己却被扯得东倒西歪，身上还挨了不少拳。嘴角也被打出血。
　　“等等！她是我请来的道士，她会驱魔！”田庆大叫。
　　听到这句话，所有揪住我们的手都停了下来。
　　说真的，人民的力量是伟大的。他们那群情奋勇的打人姿态真的把我给吓懵了。要不是田庆那一叫一扯，我可能真的被他们打。这个田庆替我挨了打……唉！这个兄弟，没说的。
　　道士？让我假冒道士，如果被发现，会不会死得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