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痕的誓约》圣血

27、郑文君的故事

　　田庆终于走了。
　　我却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丢了，蜷缩着身子靠在沙发上想事情。
　　很明显，田庆看我的眼光，和对我的态度，已经随着我现在样子的改变而改变。他现在看我的时候，眼里时不时都带有一些暧昧的感觉。这让我感到极不舒服——好讨厌这种感觉。
　　是女孩的原因吗？现在连朋友都有可能对自己产生爱慕之心，如果他对我表白，怎么办？我可是个男的啊！
　　三个多月的变化太大了。
　　叶晓啊叶晓！你可千万要保护好身体，我还要换回自己，我不要做女孩……
　　不知什么时候，郑文君坐在我的身边。
　　“怎么？还在生我的气？”她摸摸我的头。
　　“没有，只是在想事。”
　　“你和你朋友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被熟悉的人认定了身份，心理不好过吧？”
　　我惊讶地看着郑文君。
　　“我以前也遇过像你一样的人，是被换魂术强行换了身体。一开始总是接受不了自己现实中的身份，老是想回到从前。不过从来只有人适应社会，从没有社会适应人。最后还是要慢慢适应自己的现状，回到现实中来。
　　社会上的人嘛，总是以貌取人，你的样子是什么样，不管是真的假的，还是先天的或是后天的，人们就会认定你是那个样，所以，你也不用那么烦恼，顺其自然，不要理人家怎么说，做好自己就行了。”
　　我静静地听着，原来世上还有和我同一命运的人。
　　我想了想：“你说的那些人和我不一样，我至少还有换回来的希望。何况我并不想占着这具身体一辈子。”
　　郑文君摸着我的脸，惋惜地说：“你真的很傻啊！你那个叶晓的身体早就已经破破烂烂了，四肢已经卸下开裂，内脏已经流出，有的还破碎。可以说是死绝了，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一心还想着换回来？”
　　我摇摇头，“你不知道我换魂前后发生的事。我原来的那具身体现在所处的是一个神秘的地方，那里的科技水平不是现在地球上所能比拟的。
　　上次你帮我搜索身体的时候，你看到那张完好的脸，实际上在我离开的时候还是破烂不堪的。现在仅仅过了十多天，已经自己恢复好了。
　　你说，有这么惊人的恢复能力，我能放弃希望吗？”
　　郑文君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晓涵，你能不能讲一讲，在我接受保护你这个任务之前的事？”
　　我看着她那双大大的美目，一副诚恳的模样，倒是让人无法拒绝。
　　“好吧。不过，我希望你听了以后，不要说给任何人听。”我十分严肃地对她说。
　　她点点头，老老实实地坐在我的身边，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期盼着，就像一个期待着童话故事的小女孩。可惜要讲的可不是个童话故事。
　　我开始从我与阿宋在成誉集团破坏换魂仪式，到自己被警局抓走的这段时间主要发生的事，讲给了郑文君听。
　　讲毕，我看到郑文君居然流眼泪了，抽了张纸巾递给她：“你没事吧？”
　　她接过擦了擦。
　　“你中的那个叫三尸聚魂咒？”
　　我点点头，“是那个宋子文说的。”
　　“中了三尸聚魂咒的人至今没有一个活在世上，你可能就是唯一的一个……就连我的师父也没能……”
　　我吃了一惊，“你师父也是被这个咒害的？”
　　她点点头，带着一点啜泣：“我师父没有你那么好运，你还可以立即进行换魂，我师父却只能在我面前……”
　　想想在给养仓里破碎的身体，可以想象，当时她师父当着她的面，被百鬼吞噬的情景，真的让人不寒而栗。
　　我沉默了一阵，问：“你能讲讲你的故事吗？我想，你讲出来以后，心里会好受一点。”
　　她愕然了一下，想了一会，轻轻地点点头。
　　她徐徐讲出了一段她自己的经历：
　　当年郑文君还是很小的时候，就被人贩子从城市里拐走，卖到了湘西地区的一个村子里。在那贫穷的地方，生活了三年。由于家穷，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还时不时被逼着帮家里做农活，三年的生活依然没有好转。买郑文君的养父对她很不好，说她坏了家里的风水，是买来的孽种，还多了个嘴巴吃饭，老打她，最后还赶出了家门。那养父拿着棍子守在门口，硬是不让郑文君回来。
　　郑文君又累又饿，只好跑到村子里的庙里偷吃贡品，抱着干草睡，才活了下来。后来，她跑到离村子几十里地的一个道观里，被里面的道士收留，成为了观内最小的道士。从那时开始，虽然可以活下来，但是她却一直被道士们欺负，时不时饱一餐，饿一餐，要不是女扮男装，可能早就被道士们整死了。
　　正当郑文君十三岁的时候，她养父的村子里来了赶尸的队伍。不知是为什么，赶尸的队伍出现了意外。后来听说是炸了尸，连赶尸的人都死了，村民们被僵尸袭击，一个接一个地被尸毒传染。结果有好一段时间，僵尸横行，全村没遇害的人都避难去了。
　　村里的人到道观请人去降伏僵尸，可是道观里的道士谁也不懂法术，只会念几句经文。村里的人只认个死理，老说道士一定能降妖除魔，还叫人拿着锄头、铁锹围了道观，如果不去，大家一起死。不得已，为了应付他们，居然把郑文君和另外一个脑子有点痴呆的中年道士派去降魔。
　　一个小孩子和一个呆子去斗僵尸，结果可想而知。呆子当场惨死，被五六个僵尸咬得稀烂。好在郑文君人小长得矮，僵尸攻击不到，才没被杀。她东跑西藏，躲在祠堂里，爬到房梁上，渡过了几个不眠之夜。
　　在一天夜里，祠堂外传来僵尸的惨叫。郑文君偷偷上了屋顶看，才知道是一个法术高强的人在施法斗僵尸。这一斗就斗到了第二天早上，才把僵尸一个个清除掉。郑文君为了提醒那人有僵尸从背后偷袭，结果掉下屋顶，摔断了一条腿，还被僵尸抓伤，中了尸毒。
　　那个高人，也就是郑文君后来的师父，为了去除她身上的尸毒，把她留在了身边。后来发现郑文君的资质不错，收作了徒弟。
　　师父对郑文君很好，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段日子，她觉得师父还真就是父亲。
　　师父也很严厉，知道郑文君是一个女孩，还是要她一直女扮男装，和他一起出去学习除魔。四年后，郑文君学有所成，为了提高郑文君的能力，还传授了一套气功和防身的武技，然后带着她去地下格斗场，通过生死格斗进行进一步的体质锻炼。
　　由于郑文君和师父在地下格斗场里赢了很多场，也赢了不少钱，结果被场主盯上。郑文君被他们在食物中下了药，捉走了作为人质。师父则为了救她，孤身犯险，结果被他们开枪打伤。还要胁师父，要郑文君为他们打假拳赚钱。为了救郑文君出来，师父发动傀儡术，当场打倒了不少人，终于在格斗场的地下牢房里救出了郑文君。
　　谁知格斗场场主请了一个巫师，给把师父拦下了，便与他斗起法来。师父身受枪伤，失血过多，没能斗得过，结果师父被俘。巫师便当着郑文君的面，给师父下了三尸聚魂咒，师父就被周围的恶鬼一点点肢解……
　　说到这里，郑文君控制不住自己，伏在我的肩膀上大哭起来。
　　唉！原来她是个这么苦命的女孩子。生活的艰苦、师父的死给她带来了沉重的打击，也难怪她的性格会那么怪。表面坚强，内心脆弱，性格一时男一时女的，原来是长期女扮男装的后果…….
　　忽然想到自己现在也是类似这样，不知以后会不会也…….
　　还是不要想了，想太多自己也烦。
　　“那你后来怎样？有没受伤？”我问。
　　郑文君在我身上擦掉了眼泪，继续说：“后来我被他们捉去，作为格斗场指定的镇馆黄金斗士，为他们格斗赚钱。”
　　她又啜泣了一阵。
　　“师父在临死前要我想办法去找一个警察，并告诉我那警察的姓名和电话，之后师父就去了……我找了一个机会通知了那个警察，警局派人将地下格斗场查封，捉了不少人，那杀我师父的巫师却逃掉了，我也在那时被救了出来。
　　原来那警察是警局里的高层，之前师父有帮他破了几宗大案，知道我师父的本事。见我是师父的徒弟，便在我师父去逝后，将我安排在警局做事。”
　　我一只手搂着她，心里感叹了一声，“可怜的姐姐……”
　　郑文君有好一阵没说话。
　　“哎，我说，好歹我俩命运都那么苦，我也是你要保护的人，你怎么对我的态度这么差？”
　　郑文君身上一震，从回忆中恢复过来，勉强笑笑：“我接任务的时候，沈浩只讲了你是领导重视的人，要我好好保护你。当时我还以为你是哪家千金小姐，花钱来求保护来的，还要用到我，看来我倒是误会你了，你是个特殊的人，身上神秘的地方太多，领导自然有保护你的用意。之前听你说自己被换了魂，我还不怎么信，谁会用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的身体换一个男人的身体。现在……”
　　“所以，你对我的态度也就……”我笑着看着她。
　　郑文君忽然笑开了，推开我：“得了吧，现在知道你是男的换了魂，别以为我会改变对你的态度。”
　　她摊开两手，“不过，你现在仍是女子的身体，我只好把你当然女孩来看。不如……”只见她目光流转，“你认我作姐姐，你嘛……就是我的妹妹！”
　　我一听，什么妹妹？忙说：“你都知道我是男的魂了，做弟弟，行不？”
　　郑文君嘻嘻一笑，拍拍我的胸部：“你现在这个样还像男了吗？就是扮成男的，也藏不了这两团诱人的东西吗？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再怎么扮，无非就是扮美还是扮丑，要么你就扮成男人婆，不过依我看，不如你就直接从外到内，变成一美女算了。”
　　我心思有点乱，拨开她的手，喃喃地说：“除非我原来的身体真的毁了，我绝对不会做女人的。”
　　“好了，好了。不强迫你了。叶晓……涵！——妹妹！”郑文君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我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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