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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Chapter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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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彭格列十世首领巡视佛罗伦萨的最后一天。而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瓦伦丁的新任首领已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送回家族治疗多次,以至于不得不向晴属性的手下讨要了治疗性匣武器时刻准备着为自己疗伤,可他始终要求陪伴彭格列十世,简直像树袋熊发现了最喜欢的桉树叶,一刻都不肯撒手。而此时作为彭格列十世麾下第一忠犬的狱寺隼人,身旁满溢的黑气已然化为了实体,浓烟滚滚的翻腾着,也只有我们神经异常大条的十代目还能微笑的走在其旁,一丁点异样都未曾察觉,他甚至觉得这样挺好的,狱寺君终于不再动辄拔出赤炎之矢想要轰爆别人的脑袋啦。
夜晚的佛罗伦萨显得温柔又多情,文艺复兴时期留下的古老建筑低矮,路灯昏黄的摇曳,暗红砖瓦的屋顶,深绿浸润的百叶窗,把整个城市悄悄拖进那场十三世纪末展开的宏大画卷——乔托的画笔描绘出世纪末慈悲的基督,拉斐尔的颜料涂抹出眉目低垂的圣母,达芬奇的壁画诉说犹大残忍的征途,米开朗基罗的穹顶演绎天使降临的肃穆,波提切利的海贝托起泡沫中诞生的稀世礼物……
无数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在这里用他们的时光点缀佛罗伦萨,托斯卡纳出产的香甜葡萄酒让城市里时刻满溢醉人的气息。
佛罗伦萨这么美,美得让人忘怀那弥漫百年的鲜血淋漓。
沉重的木门被恭敬地弯下腰的侍从拉开,百花剧场三楼挑空而建的包厢,据说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才能进入,当然,就连小瓦伦丁都是第一次看见这扇们打开。
入目巨大的金色穹顶绘满日月星辰,辉煌的灯光被暗红幕布掩藏,时光像是从未流逝,百花剧场的舞台上依稀演绎永不衰败的悲欢离合。
褐色眼睛的十代首领坐在百花剧场主人的对面一边保持着《彭格列首领准则(十世专用版)》上标准的严肃又不失亲和的微笑听着那个烫着金色大卷打扮怪异的剧场主,没来由的想起来瓦里安的鲁斯利亚,他们,额,应该不会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吧。另一边用一种几乎没有嘴唇翕动的方法轻轻叫着他的岚之守护者的名字。
“狱……狱寺君……”
狱寺隼人在千分之一的时间里就略略弯下腰,准备倾听十代目的任何吩咐,从【请帮我倒一杯水吧狱寺君】到【毫不吝惜的轰炸吧狱寺君(你的十代目不会这么凶残的……)】这样的任何请求他都有信心做到并且绝对交出完美的答卷。而关于十代目的一切事情,整个彭格列里都没有人像岚之守护者一样迅速了,他甚至被Reborn先生评价为“简直是一只!只能完美接收蠢纲信号!闻到蠢纲味道的白痴忠犬!”,哦当然,狱寺隼人一直觉得这是Reborn先生对他的极高的赞美。
“十代目,有什么事需要帮助么?”
此时同样笔直站在彭格列十代首领坐着的暗红色雕花古典沙发后面待命的小瓦伦汀眼角的余光突然看见——那个无时无刻不散发黑气的凶恶的碧色眼睛的守护者带着几乎不能想象的温和姿态,弯下腰似乎在倾听着首领的话语。
明明这位如同拉斐尔笔下天使一样温柔漂亮的首领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啊。
十代目抬起手虚空一压,带着无可辩驳的微笑示意剧场主暂停一下,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随行的岚之守护者一说,剧场主如临大敌般的一惊,立刻正襟危坐神情严肃,背后甚至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脑子里已经开始盘旋着是不是什么地方怠慢了手握滔天权势的彭格列十代首领,哦哦哦哦哦,毕竟他是黑手党的教父,杀人不眨眼,因为天气凉了就能灭了一整个家族的可怕的首领啊!(所以你到底是听到了什么传说……)
此刻我们的“杀人不眨眼”的黑手党教父却是在说:“……那个,那个狱寺君……我,我听不太懂剧场主说的意大利语怎……怎么办……对我来说太,太快了啊……呜呜呜……”虽然是非常肃穆冷静的表情,可是语气里依旧带着快要哭出来的小心翼翼和不知所措,让碧绿眼睛的守护者不由勾起一个小小的笑容,他看见十代目的眼睛里像是荡漾着波光粼粼的仙女湖,湿漉漉的望着他。
如果能一辈子在他身边就好了。
狱寺隼人时常会想起这句话。
“十代目,没关系的。”狱寺君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微弱的气流拂过头发带来小小的战栗,简直让他想要缩一下脖颈。“请交给我吧。”十四岁起就不肯离开他身边的守护者的声音沉沉的,带着让人安心的感觉,泽田纲吉难过的想着,明明才到了西西里一年多而已,大家怎么都变化这么大,那么多晦涩的文件都能批阅完,那么多困难的事件都能处理掉,连同是日1本人的云雀和山本意大利语说得这么好【了平:泽田我们一起来极限的学意大利语啊!】,更不用说狱寺君似乎已经精通了5门外语,甚至连个子都长高了这么多,只有他一个人还懦弱又幼稚,废柴的一塌糊涂。
他小小的叹了口气,暗自想着以后一定要更努力。
说起来,狱寺君今年,连20岁都还不到吧……他看着狱寺君洋洋洒洒的保持着冷峻的语气的与剧场主单方面交谈着,那个金卷毛先生千变万化的表情让十代目完全无法从听起来非常正常的只言片语中听出门道,这时候作为一个称职的首领他能做的就是放松自己的坐姿,斜斜的靠在扶手上,挂起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空茫的盯着正前方闪烁的水晶灯,因为按照自家岚守的脾气现在这样肯定是再说什么威胁的话啦,摆出“第101号对敌用装13表情”是肯定没有错的啦,据说这个样子看上去最深不可测难以捉摸。
“好了,十代目,请不用担心,一切都已经打点好。”泽田纲吉听见狱寺君附耳说的话,终于是聚焦了目光,向着短时间内就被惊吓的不轻的剧场主示意可以退下了,哦,刚进门时还花枝招展孔雀一般的剧场主金色的大卷都已经湿漉漉的贴在了脸颊边,整个人狼狈的不行,泽田纲吉非常不好意思的对他笑了笑,谁知道剧场主像是看到了什么鬼一样的踉踉跄跄的跑开了。
好吧,剧场主似乎有脑补属性,希望外面不要再传出什么奇怪的话了。
泽田纲吉小小的叹了口气,对自己已经向着地中海狂泻而下的形象表达深刻的哀悼。
“那么,小瓦伦丁,请守卫们都撤下去吧,歌剧要开始了。”
“唉?十代首领!您的安全怎么办!”
小瓦伦丁又开始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了,首首……首领的安全出了问题怎么办!他他他会不会被乱枪打死挂在佛罗伦萨的城门口风干以示警戒!
泽田纲吉好笑的看着身后耸着肩膀,脸渐渐涨红的青年,他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微微弯起的琥珀色眼睛简直让人沉迷,“我可是全黑手党战力最强的人,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么?再说,还有狱寺君呢。请不用担心了。”
终于送走了哆哆嗦嗦出门的小瓦伦丁,泽田纲吉立刻就像被打回了原型似的软趴趴的瘫在了椅子上,
“呐,狱寺君,真的好累啊,以后都会这样嘛?”褐色头发的首领带着那么点委屈的语气问着自家守护者,要知道他本来就是一个废柴属性的人物,脑子不太好使而且有点懒惰。【Reborn:作为我的学生就是这样评价我的教育的么,哼,等着死吧蠢纲。】即使经过了这么多的战斗,即使经过了这么多的训练,他还是觉得力不从心还是觉得无法尽善,这和他曾经的理想不同,和曾经的誓言不同,有时候他都会觉得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的。
“十代目,请相信我,我会为您分担着一切的。”
狱寺隼人鬼使神差的执起十代目的手,单膝跪在地上,在首领的手背上落下骑士宣誓献上忠诚般的亲吻,这是自继承式以后,他第一次做出这样郑重而严正的宣告。和那扇光线斑驳陆离的玫瑰花窗下的无数人注视着的宣誓不同,这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唯一的声响是百花剧场舞台上逐渐升起的前奏,唯一的光芒是逐渐打开的遥远的灯光,泽田纲吉明明不能真切的看清楚他的守护者,却还是觉得他的虹膜闪烁着光芒仿佛是晕满水光的翡翠。
泽田纲吉想,不是一个人跌跌撞撞走在路上真是太好了,不是一个人的话什么困难都能克服,什么沟壑都能越过,他的家族,他的老师和他的守护者们都会和他在一起的。
歌剧的序幕终于拉开,倾城的图兰朵公主传递着三个残酷的谜语,城墙下插满了给出错误答案的男人的头颅,意大利语繁复华丽的歌词这时候像是小时候妈妈的催眠曲,房间里只剩下了碧色眼睛的守护者和他的十代目。
狱寺隼人并没有在看舞台上艳光四射的女主角,他只是微微低着头注视着他的十代目,刚才他说话的时候十代目小小呆愣了一下,让他觉得这样突如其来的话语会不会显得罪该万死,当他正准备伏地请罪的时候,他的十代目伸手把他拉上了猩红色天鹅绒面的长沙发上,:“狱寺君,我很高兴哦。”
十代目的眉眼弯弯得看着他,微笑像是直直落入他的脑海里。
“我会努力当好首领的。”他听见十代目轻轻的说,“因为要守护大家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是一段长长的长长的沉默。
图兰朵公主高傲的注视着那些插在木桩上的头颅,直到卡拉夫王子平静的说出了谜语的答案。
“十代目?”曼妙的嗓音盘旋在空气中,这出伟大而经久不衰的歌剧渐渐进入了高潮,狱寺隼人却觉得并不重要了,他背脊笔直的坐在长条沙发上,恭敬的像是在拜见德高望重的长辈,忽然觉得肩头有什么靠了上来,他把几乎钉死在图兰朵身上的视线移开来(虽然他并没有在看歌剧)。
感觉像是法拉利的引擎轰鸣着开启,扯着他的心脏一路呼啸在急转的路上,差不多就是那样的颠簸和忐忑。
十代目有着柔软头发的脑袋靠上了他的肩头,似乎是因为太累了的关系,亦或是歌声实在太过于催眠的关系,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反正黑手党的新晋伟大领袖就是安静的睡了过去,并把自己的头靠在了自家守护者的肩上,他的呼吸轻轻地,像只乖巧又警觉的小动物。从狱寺隼人的角度,微微低下的视线里,能看见十代目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的长睫毛,他甚至觉得十代目脸颊上的温度透过厚实的黑西装传到了他的皮肤上,那一小块地方烫的仿佛要烧起来似的。
狱寺隼人动作僵硬地,小心翼翼地,轻轻扭过他的头颅,他不敢晃动哪怕一丝他的肩膀,唯恐惊醒沉沉睡去的十代目,就着这样高难度的姿势,他慢慢地把头埋进十代目蓬松的充满着洗发露香气的褐色头发里。
岚之守护者英俊的脸庞涨红着,眯起来碧绿色的眼睛,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害羞地笑了起来。
十代目睡着了,尽忠职守的岚之守护者孤单的看着盛大的歌剧缓缓落下了帷幕,他却觉得这比任何一次孤单的观影都要幸福。
图兰朵公主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属,卡拉夫的谜语将会是她一生甜蜜的束缚。
而这时候的泽田纲吉还没想过,在后来的某一天里,他将会一个人踏上布满荆棘的道路,不需要任何帮助,不需要任何搀扶,不需要任何人。他倔强的走着,走向他的征途他的战场他最终归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