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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   孟依沉默了一会,粉红色的嘴唇突然张开,问:「幻乔,你知道故事最后是怎样吗?」

      幻乔摇头。她知道,这个结果才是关键。

      「那个晚上,刮着大风。寒风吹灌入屋,于是我把窗关起了。我从窗的反光中,看见身后有一个人影。那时我本来想去睡的,实在太累了。那天我替邻居做了一天的家务,从灶头到马桶,都打扫了一回。她会给我一些钱。我就是靠这些维持自己的生活。我知道那是他。可是我除了顺来逆受,又怎做些甚么呢。但那时候的他,跟以往的不同。」孟依顿了顿,接着说,「虽然在黑暗里看不清他的面孔,却感到他褪去了暴燥。我屏息敛气,看他有何动静。后来,他喃喃自语。起初,我听不见他在说些甚么,却也不敢靠近。但随着他脚步移近,我听见了。他在念着母亲的名字。」

      「他没打你了吗?」

      「没有。但他逐步欺近,我却愈来愈恐惧。我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就像拿着一块混浊的薄膜,怕太用力它便会破掉。但最怕的,其实是它包裹着的东西。因为那是未知,所以只能抱着恐惧的心。后来,我跌落在沙发上。他俯身,牢牢地捉紧我的手。那时我鼻腔内充斥一服酒味,十分反感。他突然把嘴巴凑过来。反胃的感觉突然涌上来。我想用手推开他,但根本松不开他的制肘。他的动作愈来愈粗暴。于是我用力踢他□□。他感到疼痛,把我的手松开了。在那一瞬间,我快速拿起了搁在左边茶几的烟灰缸,毫不留情的砸向他的头。」孟依的眼里依然波澜不兴。也许是因为,这场面以不同的形式,梦境或突然闪过的片段,不停出现在她脑海。她已能平静地把它说出,压抑心中的起伏。

      她继续说,「他的瞳孔不断放大。从月光的映射中,我看着他脸上的迷芒,后来他的嘴弯成一个弧度。他只说了两个字。那是我母亲的名字。后来,他便失去了气力,倒在地上。但他仍有呼吸,很微若。我慌乱地看着他,摇他的手。小时候与他一起的片段像烟花般在我脑海不断上演,速度极快,无论是出现或消失。他把我放在他的肩膀上到处走,教我写字,跟我一起放纸鸢,那纸鸢还是他亲手造给我的。我发觉在剎那间,我可以原谅他这年来对我做的一切,可以把他的错抹煞。因为那时受的痛楚,与他对我的爱相比,都显得那么渺小,微不足道。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依靠,可以信赖,可以无条件爱我的人。虽然那是曾经,但我盼望我仍能唤醒他内心深处。我的眼泪滴在他的脸庞上。他徐缓地睁开眼睛,摸索那个令他疼痛的硬物。他拿着它,比我更用力的砸在自己的前额上。于是,他就像母亲般,再没有呼吸,变得冰冷。大概他一直都很想走出这阴霾。他一直都靠赌博与酗酒埋没自己的理智,以为这就可以逃避。但每次清醒时,却依然感到痛不欲生。完全地失去意识,也许才是根本的解决方法。」

      「孟依,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母亲的死,父亲的死,都与你无尤。」

      「有错与没有错,岂是你我说得清。也许我的出生也是一个错。我很想问问父亲,去了那个世界,有让他好过一点吗?是不是真的可以变得没有记忆,没有意识,没有情绪。」

      「我们谁都不知道。活下去吧。你走的路愈长,看的风景也愈多,你定会找到你眷恋的东西。」

      「我们明天就走了。好不好。」

      「嗯。」

      回忆,不像书本,可翻不可翻。我们不能让它弃置在阁楼,不能随意决定翻阅与否。要说它像书本,也可。但那是摊在大风下的书本。不能自控地翻开,无法决定翻到那一页。有时候总让我们措手不及,但只能被动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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