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芳菲能几时》蓝君兰

2、第一章皮鞭下的争议2

　　父亲工作的峪城，它三面环山，一面环水，房屋依山势而建。这里，群山环抱、古木参天，仿佛一个独立的与世隔绝的城市。不得不承认，峪城像一个女子美丽的脸，处处充满了诱惑。
　　宋小瓷坐在房子里，那应该是她的家了，二室二厅的房子，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她坐在椅子上，摇晃着一瓶矿泉水。据说峪城的水有30多种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经常饮用可以美容和长寿。宋小瓷打开瓶盖，轻轻地抿了一口，仿佛喝进的是一口神丹妙药，不过也和小镇的水一样寡淡无味的。以后，她就可以一直饮用这种水了，这是城市之水，一切都充满了某种神秘色彩。
　　清早，是那些枝头的小鸟把她叫醒的，透过窗子，高大的树枝几乎要伸进房子里来，宋小瓷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就跟着父亲出了门。
　　她和父亲跑了几座楼，填了几份表，一直到下班时分，才把那几个科室跑完，到了最后，一个面无表情的户籍管理人员从上到下打量着她，问，你叫宋小瓷？
　　是。宋小瓷点头。那户籍人员的目光像一把刷子，来来回回地几下，好像把她身上的尘土味全刷干净了，才在一张大纸上啪地盖上了公章，声音之大之响，让宋小瓷一惊。
　　峪城终于批准接收她了。好像那一声脆响之后，她宋小瓷就彻底地变成城里人了，宋小瓷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跑了一整天的路，总算是结束了，好比结束了一场偷渡嫌疑一样。感觉从小镇到城市实在比登泰山还难。哪里只是一步之遥呢。
　　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前，心里是紧张的，就好像考试前的紧张。对于宋小瓷来说，去做峪城高中的一个插班生这种紧张是正常的，紧张来源于一种担心，峪城的同学是认同她？还是排斥她呢？她心里没底，不过，她知道，首先她需要承受的是一种无形压力。
　　学校的路上，有一片石榴园，放眼望去，满园的石榴已挂果，分外地饱满，好像是那些嫩白的石榴籽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她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多、这么红、那么饱满的石榴！峪城的一切都美，包括那些毫不起眼的石榴。
　　其实，在小镇里也有成片成片的石榴，它们没有这么饱满，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见到熟悉的石榴，仿佛是走在小镇的路上，一下子轻松了许多。那么，去做一个插班生没必要那么紧张吧，宋小瓷不断地安慰自己。如果说，高考可以一定终身，而转学，它不会一定终身的，无非是定了一个评价，对一个来自小镇的评价，当然没有理由那么紧张。宋小瓷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校园里，一切都是新鲜的，来不及打量周围的新环境，就有几个同学围过来，脸上挂满亲切的笑容，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问，同学，你是从小镇里来的吧。
　　是的。宋小瓷老老实实地坐在坐位上点头。在小镇里，父母两地分居，她一直和母亲在一起生活，没有钱，没见过世面，穿的都是一些旧式和老式的衣服。宋小瓷记得母亲叮嘱过，初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环境，嘴巴乖巧一点没错，可是她乖巧不起来，对新环境和同学们突入其来的殷勤感到有少许不适应。
　　同学们都好奇地看着她，好像她是从外星来的人一样，那目光里有很多的内容没法读懂，是鄙视？是嘲笑？是欢迎？宋小瓷读不出，她低着头，手不知所措地绞在一起。
　　你鼻子真灵，还能嗅出她骨子里的泥土和牛粪味道。旁边的一位女生似乎没给对方喘气的时间就从两片红唇间蹦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