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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何事相顾女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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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姨娘乐呵呵的回到屋里,放好从司徒夫人那里得来的观音画像,高兴的往玉惠院里去,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女儿一起开心开心。
前些天,蒲姨娘和一些官太太们往庵里祈福,给附近的穷人捐了善款后,一起闲聊,官家妇人聊的无非就是各家怎么怎么地。这其中,有一位司徒夫人,面带愁容,其她人不解,问了几遍才知道。
原来,司徒夫人的儿子从军,听说将要被调到大将军王正德帐下任职,但是大将军所镇守的西北多乱,战事颇凶。
司徒家只此一子,司徒大人夫妇二人不舍儿子去西北军队,然这儿子性子犟,并不听父母的意愿,只想着男儿当有志,应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所以,司徒夫人想求助大将军,把儿子调到别的地方任职,想着走曲折路线,让顶头上司发话儿子就不会违抗了,却不好直接开口找大将军说出这目的。先前求了将军夫人姚氏去说好话,却被一口回绝,说男儿本色应当保家卫国,儿子有抱负是好事,司徒夫人不应该太过强求。
只是,道理谁人不知道晓,可凭将军夫人三言两语,怎么消得了司徒夫人爱子私心,仍旧每日里忧愁满面,考虑着各种可行方法。
一群长舌妇,你言我语,闲话不断。
“什么好事呀,她儿子不就是在战场上受伤,废了么!”
“是啊,是啊,说不定是嫉恨别人,不肯帮忙呢!”
司徒夫人倒没有直接否定王夫人的品行:“我想将军夫人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唉!”
“既然放不下心,为了儿子,你再多上门求几次呗!”一个妇人宽慰司徒夫人,其她人也都说只好这样多试一试,司徒夫人只是摇头叹气。
“求一个不行,换一个人求也不行么?”其中一个夫人道,众人疑惑的看向说话之人,她一脸坦然,指了指站在不远处赏鱼的蒲姨娘说:“她是大将军家的妾室,也能与将军说上几句话,人又随和,说不定能帮你。”
说话的这位夫人,与蒲姨娘却甚是熟悉的,当时也是见不过司徒夫人的愁样,随便提了一提,心里想着兴许能帮呢。
未曾想,蒲姨娘听说后,只微微思索了片刻,果真答应尝试,几天后,司徒夫人的儿子真的被调职去了其他地方。
原来,蒲姨娘听了司徒夫人说只有一子,便觉得这要求倒不难,却也含糊着没有立刻允诺,但听说将军夫人姚氏拒绝过,暗一思索便说可以帮忙。
确实,像司徒家这种情况,是可以从情处理的。只是,既然从军,贪生怕死是要被人耻笑的!大将军王正德治军从严,麾下从未有过提出调职远离战场这样的,所以没人敢第一个出来提。
然而,蒲姨娘却也不是蠢人,她并没有直接求王正德,把司徒夫人的儿子调职。只是把司徒夫人所说之事,以讲故事的形式说了与王正德听,又添油加醋的把司徒夫妇说得很痛心凄惨!
当时王正德并没有听出什么,却被赶巧来听到的姚氏道破,说了司徒夫人求她的事,蒲姨娘心下讪讪的,断断续续把真实情况说了个大概,王正德便心下明了,面色不改,没有直接说什么。
过了两天,司徒夫人的儿子果然不用去大将军麾下了,被调到了北方述职。直到今日司徒夫人下帖,请了蒲姨娘与其她夫人一起游秀园,特意带了一幅观音像感谢,蒲姨娘才知道事情竟然成了。
司徒夫人向众人感谢蒲姨娘温和善良,把蒲姨娘吹捧了一番,对比之下,暗讽将军夫人不平衡,不肯出言相帮。其她官太太听罢,把那日之事再提起来,笑谈起姚氏的拒绝,更把蒲姨娘说得好了。
其实,蒲姨娘也并不知道,那日王正德将军是个什么意思,只是,现在听到别人夸她贬低姚氏便心下欢喜,没有言明具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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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朝设有大将军、骠骑将军(位次丞相),车骑将军、卫将军、前后左右中将军(位次上卿),还有其他驻防各地的伏波、抚军、都护、镇军、中军、四征、四镇、龙骧、典军、上军也称将军,开府者位从公,不开府者秩二品,三品将军秩二千石。
王正德,字谨裕,十八从军,初升镇军守大周边陲,作战英勇,战功显赫提拔回京任左将军,后南征北战三十余载,为大周朝的安宁立下汗马功劳,历两朝直至升大将军。长年守大周西北抗柔然、鲜卑、吐谷浑、回鹘、 哈萨克、裕固、保安、撒拉这些游牧民族的作乱。
早年,王正德一门心思放在保家卫国立业上,二十九仍尚未娶亲,直至老皇帝体谅,招他回朝,才在父母的安排下匆匆成了家,娶了王玉蓉的母亲姚氏。
然而,姚氏入门三年无所出,后来,王正德在京任职清闲了几年,先后纳了蒲氏、花氏两房妾室,谁知就在这一年王夫人便得一子玉铭,第二年蒲氏又得一子玉沁。
王正德三十六岁喜得两女玉惠、玉蓉,二女中间才隔了五六个月,到了四十一岁,又得一子玉英,为花氏所出。
将军夫人姚氏出身商贾之家,却是王正德的正堂嫡妻,花氏出身花柳之巷自不必说。
只是这蒲氏,祖上却是为官世家,到了她祖父晚年开始没落,后来干脆一蹶再也振不起。不过蒲氏之父却极为自负、孤傲,一心想重登庙堂,重振家威,光耀门楣。可惜到死也没达成所愿,所幸女儿嫁了人家将军做小已是极好造化。
然而,后来王正德任了大将军,家世便显赫了。士、农、工、商的地位摆在世人眼里,没落世家之后的蒲氏,却要处处受商贾之家出身的姚氏管制,心中极是不忿,况众女侍一夫,争风吃醋耍把戏是在所难免。
再后来,儿女渐长,为了子女的利益,争斗得就更厉害了。所以那日,蒲氏应了司徒夫人的要求,并不是鲁莽,最终也确实让自己长了脸,赢得其她官太太称赞。司徒夫人所送的观音画像实乃上品,心下高兴便想说与女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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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姨娘进了女儿的屋子,没仔细瞧便高兴的说讲起来,却并不见人答应,转身关了门。
王玉惠听见声音,翻身捂着被子躺在床上,没有丫鬟侍候在房里,蒲姨娘走上前,坐到床边,轻拍被子:“起来罢,知道你没有睡着,快起来听我跟你说个高兴的事儿。”
床上的王玉惠扭动了一下身子,并没有坐起来,蒲姨娘也没在意,欢笑着自说起来。
说到其她官太太吹捧她贬低姚氏,正笑得高兴,不料王玉惠一把掀开被子,满脸通红,眼里噙着泪,盯着蒲姨娘:“不要说了,你总爱争这些无所谓的。”
蒲姨娘惊愣,不知所以,却见女儿脸色红得奇怪,好像有些肿,伸手要去抚看,被王玉惠一把甩开:“你总争这些无所谓的,又有什么用?”
蒲姨娘更疑惑了,有些不高兴了,站起身惊望着女儿:“你这是做什么,你到底怎么了?”
王玉惠并不回答她的话,吼道:“你争这些有什么用,这么些年来我看的都要厌烦死了,怎么争你也不过是做小罢了,争来争去还不是叫外人笑话。”忽而转低了声音,似在自语喃喃:“你为什么要做小呢,你为什么不是堂堂将军夫人呢!”突然愤怒的看着蒲姨娘:“我将来必不要像你这样!”
“放肆!”蒲姨娘断喝一声,高举的手颤抖着没有打下去,虽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但听到女儿这样说自己也是恼怒的,满脸涨红,怒盯着她。蒲姨娘这一喝,王玉惠不在说话,静静的坐着捂泪。
蒲姨娘见女儿伤心,不再生气,爱抚的上前轻抚着王玉惠的背叹气,也换上了哀容:“你以为我愿意争,你以为我愿意争,但是不争我们便真的什么都没有罢。你是不是受谁的委屈了,说与娘听罢。”
“我将来一定要嫁给王侯之家,而且要做正室嫡妻,”王玉惠咬着唇:“若不然,我宁愿孤独终老,宁愿孤老,娘会帮我吗?娘,你自己也知道争的辛苦吧!。”
感情那一场空口的皇家婚事她还没忘记,让吴氏一刺激反倒更渴望了!
娘?听起来多么生疏又多么熟悉!除了孩提时听女儿喊过几句娘,懂事起就一直唤姨娘。要称自己的亲娘为姨娘,因为孩子们的娘都是正妻,规矩森严,生身之母又算得什么!
蒲姨娘望着女儿流泪,王玉惠给她轻轻擦了一下,眼神空空的,把在锦绣布庄之事说给了蒲姨娘听。这时玉惠已经不再流泪了,只蒲姨娘呜呜痛哭,说自己害女儿受委屈了,定不会叫女儿再走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