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事》北岛羽

7、离开

　　天刚刚蒙蒙亮，虫鸣蛙叫还未平息。我却一睡不着了，悲痛压在心底，让我窒息。
　　我没有唤醒绣云，只是自己起身，套了件蓝色纱裙，没化妆，仅仅是沿袭了母妃的工作，为自己的脸上点上雀斑。
　　望着镜中的自己，便不自觉的想起母妃。苦涩、思念一涌而出，突破了心口。宣泄、喷发。我抑制不住自己，即使知道我还有报仇的使命。
　　纵使很难过，可我还是没有流泪，大概眼泪已经滴入了心中。这样的局面，我不可以哭，我走向崩溃的边缘就意味着凶手赢了。我不可以失败。
　　于是，强作镇定，抚平了情绪。脑海中忽的闪过……
　　我现在可以想到的能够帮我的就只有枢密院的魏林、姜钦了。
　　昨天才去，今天又去。只是这一次我已经失去了总重要的东西。想来也真的很可笑，一切都变的太快。让我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
　　我跨过门槛，冷漠地走进了枢密院，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魏林抬头望了望我，说：“笑桔公主，你，你怎么回来？”
　　我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猜的不错，他们果然已经知道了我就是那个最不受宠的笑桔公主。“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怎么了？”姜钦一脸疑惑。只可惜我不会再相信了。
　　我依旧镇定，“为什么要帮皇后？”
　　魏林怔了怔，神色中闪过一丝惊慌，“公主，这，这……”
　　“怎么？你们还以为我会在容忍你们继续骗我吗？”我双手握紧了衣角，指甲陷进肉里，痛觉才会让我更加清醒。
　　“公主，是皇后用逼我们的，如果不这么做，我们的家人就都得死。我们也不想的啊。”原以为我的想法只是猜测，现在看来，是真的了，果然是皇后。
　　我拍了拍他们，深叹了一口气。人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啊，“你们保重吧。”
　　“公……”魏林想要叫住我，可是我已走远。
　　听不见了。
　　未央宫
　　我不顾侍卫的阻拦，一路推搡，跌撞着冲进了未央宫。
　　皇后高高在上地端坐着，妆容精致，却永远及不上母后半分。她微微抬头，轻蔑地瞥了我一眼。转头对侍奉的宫人芬蝶喝道：“芬蝶，谁允许放她进来的！”我知道，她这是在向我示威。对于芬蝶她才不会这样骂的。要知道芬蝶是和她一起在燕红楼当事的姐妹啊，而且芬蝶远不及董皇后漂亮，皇后一直把她当成心腹。
　　她们在我面前上演的戏码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场闹剧。我回以一个轻蔑的笑，微福了福说：“你不必装，为什么害我母妃？”我的话直截了当。
　　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的不在乎礼数。舅舅不在宫中，久居边塞，怕是连母妃逝世的消息都不知道。而我只是孤身一人，那里还有什么顾忌。
　　“为什么？因为她是贱人。”皇后说得义愤填膺，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我的母妃是贱人。
　　而我，笑意更深，冷冷地直射着她，说：“贱人？我母妃吗？我觉得贱人应该是你吧，你害死了我母妃，你这个凶手！。”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将“凶手”二字说出。这必定会使皇后生气，我偏偏不怕，激怒她，我才会知道真相。
　　果不其然，董皇后气的全身打颤，指着我，惊叫道：“大胆，你、你竟敢这么说本宫。”她一伸手掀翻了桌上的所有点心。“你母妃还不贱？哼，如果不是她皇上会特立独行地为她建了影月宫？这偌大的皇宫，只有这一所宫殿是为一人而建。”董媛气不过，拿起一旁的茶杯，砸向我。
　　我闪开了，脑袋却乱了。
　　影月宫只为母妃一人而建？怎么会？我的印象中父皇一向是独爱董皇后啊，对于母妃不是一向冷淡如陌路？
　　“你骗人！母妃只是独居影月宫，父皇对她根本没有爱。”
　　董皇后眼角渗出了泪，一个女人悲伤的泪，“哼，我骗人？我也希望这是骗人的！我也以为皇上只爱我，可是这都是假的！”说罢，她有些疯癫的笑着跑进了内室。悲哀至极。
　　我没顾上多问，径直去了御书房。
　　对上的是刚出御书房的父皇。我慌了神色，吞吐地问：“父皇，我问你个问题，你爱母妃么？”
　　父皇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我，随即露出了一个父亲应有的真挚的笑，浅浅一笑，说“爱。”只有一个字，却坚定不移。
　　“可是你总共只去过影月宫三次，而且你已经冷落了母妃十四年了。”我的脑海中搜索不到父皇对母妃任何爱的场景。
　　“正是因为爱她，才不希望她受伤。这才是保护她的方式。只可惜……我留不住她。”父皇茫然的望了望天，又伸手抚了抚我的头，说：“我不只见过你茱影三次，事实上，在我封她为影夫人之前，我就认识她，甚至……爱上了她。我费劲心思把她留在了我的身边，却发现危险离她越来越近。于是，我……”
　　父皇停住了，眼眸附上了一层雾气。叹了一口气，道：“算了，笑桔，你走吧。父皇累了。”
　　我心中五味杂陈，直觉告诉我这是真的。我犯了一个大错，错怪了保护我的父皇。
　　安虹阁
　　绣云撇下了乐兰、欢玉，把我拉到了一旁，低声说：“公主，夫人去世前留了一封信给你。”说完便从袖笼中抽出一封信。我猛然抬头，拿过信就读了起来。
　　一切疑惑都解开了。
　　皇后、父皇说的都是真的。在母妃成为影夫人之前,她已经认识了父皇宋蕴。而这次的事件母妃已猜到了。所以，她选择，留下。
　　而信中还有一句话是这样的“笑桔，离开皇宫，不要带上仇恨。母妃遇上你父皇，已一生无憾。唯独对你，母妃欠的太多。若有来生，你还会是我的女儿。愿，平安、快乐。”
　　字迹清秀，坦然。
　　“我是该走了。”我收起信封。环顾了下安虹阁，这里太冷，胜过神境，还是走吧。
　　绣云拽了拽我的衣袖，柔声问道：“公主，你准备离开吗？”
　　“嗯。”我点了点头。
　　“带上我，绣云与公主同在。”
　　我扬起了嘴角，挽上了她的手臂：“绣云姐，以后你就不要叫我公主了，我们离开，今夜就走。”说罢，我转身进了内室。王给了我新的人生，却不知道，这新的人生比神境还要清冷。唉……
　　我简单拿了几件平常的衣服，带上绣云，再次进入了枢密院。皇宫兼备森严，要出去，怕是只能拜托魏林、姜钦了。
　　也许是觉得亏欠吧，他们给了我令牌还有两匹马。我们可以很顺利的出宫。一路静默，没有人讲话。也好，不说便不说吧。
　　趁着夜色，侍卫没有认出我是笑桔。出了宫门几步，我仅剩一个担心，刚想开口，魏林抢先说了：“公主，不，笑桔，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你放心离开吧，我们会经常祭拜影夫人的。至于，联姻，池韵公主应该很乐意吧，你不用担心。保重。”说完，两人毅然决然的转身走远，消失在夜色中。
　　而我和绣云骑了一夜，天泛白了，才停下。应该离得很远了吧，于是，下马，找了一家客栈，歇脚。
　　可是我们刚进客栈的客房休息，却觉得脑袋一阵昏沉，接着，便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