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重生 ...
-
穿过层层银白的云朵，凉意扑面而来，像是有丝丝冰凉的水滴印上了脸颊。
要着陆了，可是……为什么婳苡感觉不到法力的气息呢？甚至可以说，自己就像没有了支撑一样。好像……是要摔下去了。可又好像不是，因为婳苡……已经渐渐的失去了知觉。身体也不再属于自己。很迷糊……
（第一人称）
我的意识渐渐有了知觉，但是，这个身体……貌似不是我的。“哇……”我想讲话，传来的却是啼哭，属于孩子的啼哭。不禁大骇。
这是怎么回事？我显得有些慌忙失措了，却无法言语。耳边隐约传来一阵虚无缥缈的幻音，“婳苡，你要到人间，就要重新开始，你现在拥有的是崭新的生命。一切将从头。”
这声音是属于王的。
此时的神境之中，王略显悲哀地自语道，“婳苡，原谅朕的自私，仅此一次，而已……”
我听完幻音，有些郁闷，我现在真的是无法选择了，小孩子的身体。唉，明明活了几百年，却变成连蹒跚都不会的孩子。只能听天由命。事实上，从头开始的不只是我……
我不由自主地像个孩一样，吮吸着手指。原来，变成孩子，连性格、行为都要变啊，也好，一切从头来过。
“来，快让本宫看看，我的孩子。”一个温和、柔美的，女子的声音响起，声音中，带着初为人母，想见到孩子的迫切。
“主子，小公主来了。”一个面容素雅的侍女说话间，就把我放入了那个自称“本宫”的人的手里，“影夫人，小公主很漂亮，很像您。”侍女满脸真诚的笑，很真实。
影夫人笑嗔道，“绣云，你就会乱说哄本宫开心。她还这么小，哪里看得出漂亮不漂亮。”
绣云只笑不语，我看得出，她跟影夫人的关系很好，甚至像姐妹一般，虽然她们确确实实是主仆。
在她们的谈话间，我也大概摸清楚了现在的形式。不用说，我的重生依旧身处帝王之家，而这位影夫人就是我的娘亲，不对，应该是母妃。而这位绣云应该就是侍女，不过看样子她是值得母妃信任的人。
作为一个在襁褓中的孩子，我竟然有思想，属于成人的思想，想想也真好笑。于是，我笑了，像孩子般笑了，带着孩子特有的笑声“咯咯”的笑。
母妃显然为我的笑感到诧异，之后又转为了欣喜，也笑了。用她的手，轻轻拂过我的脸颊，带着溺爱。
母妃的手，细若无骨，宛若柔荑，柔滑温和。有一种香香的气息。我想睡去了，在母妃的怀里。享受着这深深的母爱，人间才有的真情。
等我醒来时，我的父皇已经来了，他一脸祥和地看着我，伸出手指，逗弄着我的脸颊，“朕的小公主，父皇来看你了。”话语中有一个父亲的慈爱。
“皇上，小公主还没有名字，妾身才疏学浅，想不到好的词，还望皇上赐名。”母妃在一旁，有点拘谨。
皇上笑了笑，我也笑了，“咯咯咯”的笑。父皇见我跟着他笑，想得更开心了，“茱影，你看，小家伙这么爱笑，就叫笑桔（桔：jié意为：桔梗花）吧，爱笑的桔梗花。”
“嗯，笑桔。我们的小公主，希望你也可以找到永恒的爱，不变的爱，就像桔梗花一样。”母妃望着我，眼中带着平凡的幸福，无关皇室，仅是一位母亲的幸福。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父皇来，我问过母妃，为什么父皇不来。
母妃不语。
其实，我懂，宫闱之中生存，太难。
所以，母妃才会如此的小心翼翼，甘愿冷落。
十四年后
现在，我已是一个的少女，褪去了幼时的稚气，却没跨入世俗的成熟，不需争夺什么。
回想十几年前，自己的重生，就像一场梦。好像这么多年，我真的是从孩子开始成长的，一天比一天懂事、安静。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而父皇始终没有来，我却已经释怀，已经学会了理解。父皇始终是帝王，后宫佳丽三千，母妃纵使再有才，有貌，也不会争过别人的，而且最是无情帝王家，美人三千，日夜围绕，谁会独爱一人？
不过，还好。父皇的冷淡，使得我一直处于安全之中。一开始还有人想让我死，绣云都在保护我，一次次化险为夷。久而久之，父皇就像忘了我一样，也就没人再关注过我。
一日清晨，“母妃，为什么我要在脸上点上雀斑？”
母妃叹了一口气，“在这深宫之中，越不起眼越好。”无奈。
“嗯。”我明白了，这也是母妃的保护，“母妃，我以后带你离开好不好？我们隐居。”虽然年龄变小了，可我心智还不是太小，我看得出，母妃很苦。
母妃怔了怔，嗔怪道“傻孩子。”边说边帮我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乌黑的发丝垂在肩上。母妃刚想把那些金质的首饰往我头上戴，却被我拦下了。
“母妃，既不想引人注目，为何还要戴如此繁琐之物？”我精怪的一笑，说罢。拿起了红木雕花梳妆台上的一支白玉蝶尾簪，轻轻插入了发髻中，莞尔一笑。
母妃道“也好，我们的笑桔带什么都好看。”
“哪有，母妃才漂亮呢。”我挽上了母妃的手臂，乖巧的说。
绣云在一旁看的有些羡慕了，“夫人，公主，你们都是大美人儿，何必谦让。要绣云说啊，小姐似乎更胜一筹。”
“呵，绣云姐姐，你也帮母妃。别以为你是在夸我，我就听不出来。你就是同意母妃的话嘛。”我佯装生气了。
母妃伸出手，点了点我的头，“你呀，不识好歹。”说完，就笑了。
“圣旨到，影夫人接旨。”陈公公高举圣旨，在众人的围绕之中，走进了影月宫。母妃和绣云都很不解。皇上多年都对影月宫不闻不问，只有宫中大典时，偶尔会赏点东西。这次怎么会这么招摇的下圣旨？
“臣妾接旨。”母妃和影月宫众人一齐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生辰，举国同庆，特办庆典，影夫人携笑桔公主务必出席，钦此。”陈公公语气高昂，念完。
“臣妾遵旨，谢主隆恩。”母妃伸出袖臂，就过圣旨。起了身，向绣云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取些金锭子，打发了陈公公。
“母妃，父皇这次大办庆典是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我们出席？”
母妃似乎也不确定为何，“怕是生辰是假，另有事议是真吧。”
绣云也苦恼起来，凑到母妃身边，说道：“夫人，近来听闻皇上想与焕国联姻，莫不是与此事有关？”
母妃转头，问：“真有此事？笑桔这么久了都没人再找她麻烦了，怎么还会有联姻一事。”
我跑上前去，拉着母妃，“母妃，莫急，联姻一事只是谣传罢了，又没下旨，不作数的。您就别为此事担心了。”
“嗯，也好。”
……
翌日
“夫人，大典要开始了，您和公主快些梳妆吧。”欢玉催促道。
绣云早些时分就被差遣到了未央宫帮忙，大典就在那里举办。听乐兰说，此次的大典真的是奢华至极。看来，今晚是势必有大事发生了。
“知道了，欢玉，你先帮笑桔梳洗吧，我自己来。”父皇的冷落，导致影月宫连侍女、奴才都没有几个。偶尔遇见其他的贵妃，哪怕是婕妤、美人，母妃都不会去反驳什么，因为没有资本。若不是因为母妃的弟弟也就是我的舅舅是第一大将军叶痕，又为江山稳固立下了汗马功劳，震慑其他四国，使得皇上有所顾忌，怕是母妃这影夫人的位子早就保不住了。
（注释：现天下时局分五国，晋国、奕国、焕国、越国、云国，焕国最为强大，据说还与魔城有联系，其次是奕国、晋国、越国、云国。而我是晋国的第六位公主，除了我之外，还有皇后所生大公主池韵、二公主丽雅、亦璇太子，贤妃所生二皇子亦枫，淑妃所生三皇子亦旻，三公主珊婷，兰妃所生四公主梦黎、四皇子亦准，袁昭仪所生五公主曼霓，容昭仪所生五皇子亦南，孟昭容所生的六皇子亦炀，还有已故徐贵妃所生的七皇子亦慕。焕国的皇族姓焕，奕国皇族姓楚，晋国皇族姓宋，越国皇族姓顾，云国皇族自然姓云。）
为此，母妃一再退让，作为女儿，满是心疼。
欢玉恭敬地走到我身边，拿起象骨梳，开始给我细细的梳理，梳齿划过我的发丝，一顺到底。欢玉给我梳了一个凌云髻，几缕发丝自然的散在胸前，原是让她梳得简单点，可又怕坏了宫里的礼数，落下个对皇后不敬的罪名，只得顺从。等一切都梳理好了，我从半身镜中看见的自己，穿着淡粉色罗裳，裙角绣着几只纤弱的淡蓝色蝴蝶，外披着一身白色轻纱，丝绸般墨色的发丝泻在腰间，更显楚楚动人，领间微露的肌肤白嫩细腻，胜梅似雪。
唯一缺憾的是母妃为我在脸上点的“雀斑”。为原本飘飘然的感觉减轻了几分，瞬间变得平方、不起眼起来。果然，漂亮的脸衬什么衣服都是漂亮的。
不过也好，不至于太招摇，这宫闱之中呆久了，连做人都越发的小心了。
欢玉收好了东西，母妃也已梳妆好了。玫红色的绸子，外搭绣着金色梅花的水墨色轻纱，发髻高高挽起，牡丹花发簪，熠熠生辉。高贵、典雅的气质暴露无遗。只是妆化的很淡，也就少了些许引人注目，多了几分温婉。
看来，母妃也在尽量减少自己的风头啊
母妃和我都已经很久没有出席什么典礼了，都是能避则避。
日子久了，都怕连规矩都生疏了。
于是，一路母妃都在叮嘱我，千小心、万小心，西宫的人都是得罪不起的。我也一路静静听着。其实何须这番劳苦？本没有人注意到笑桔，何来为难一说？
无奈母亲的疼爱之心，可歌可泣。
原以为，影月宫还是可以的，虽地处较偏，可是相比那些美人、婕妤住的地方，真的是好太多了。可现在，跟未央宫一比，影月宫真的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漆金的厅柱，陈红的紫檀木雕花桌，金线缝制的坐垫，连地毯都是上好的缎子配上刺绣的。红色的宫灯，灿灿的灯光，晕成一片。
我与母妃坐在了，左侧的入门第二个位置，离父皇很远。
未几，皇上、皇后就在宫人的簇拥下庄重地步入了未央宫，龙凤的图案在金色的绸缎上绣的活灵活现。皇家的高贵之气立马显现出来。继而池韵、丽雅、亦璇、亦枫、亦南、亦炀、亦准、亦慕、亦旻、珊婷、梦黎、曼霓都在她们的母妃的带领下，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了。
她们在进门时都一脸狐疑的看着我，数秒后，才不屑的转头，走了。
也只有二哥、三哥、七哥没有这么做。其实我已经习惯了，从我有记忆开始，也只有这三个哥哥是真的对我好，跟我玩。真的只有这三个。至于各位姐姐，从来都不屑与我攀谈。
池韵、丽雅、珊婷、梦黎、曼霓这几位每天都是一身的灿烂若花。对于我的“丑”表示嗤之以鼻。
不过无所谓，习惯了。我的美，自己欣赏到就够了。红颜祸水，并非全无道理。
皇上、皇后都端坐在正位上，众妃嫔、将领、大臣相聚一堂。饮着酒水，大笑豪饮，欣赏着舞池中乐女的艳丽舞姿，在他们的眼中我只看到了贪婪的欲念，心中阵阵鄙视，为这些人的腐败而感到悲哀。这样奢靡的环境，我真的是呆不下去了。
于是，侧过头，在母妃耳边耳语道：“母妃，我想出去透透气。”
“嗯？怎么这个时辰要出去？”母妃有些疑虑，怕坏了规矩。
我倒是不太害怕：“母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这样的环境。我看我还是先出去吧。”
“好吧，你自己万事小心。”母妃拍了拍我的手。
“嗯。”说罢，我便从侧门，悄悄屏退了。走出了未央宫的大门，一股清新的空气就铺面而来。我深吸一口气，走向了御花园。
夜间的徐徐晚风，拂过脸颊，阵阵凉意，沁入心底。许多花都已开放，在夜间御花园的微弱灯光中，可以闻见幽香缕缕。
隐约间，我可以听见些微弱的箫声，带着无奈的感觉。好像我们同时天涯沦落人一般。我不自觉就走向了声音的源头。
“你是谁？为何在御花园吹箫？”我用手轻轻拨开桃树枝，又走进了些。
那人的身影也站了起来，走了过来。
“你又是谁？”他显地很谈定，柔声道。
我好奇心重，便答：“我是笑桔公主，你呢？”
“哦，我叫楚绛勋。”他显然对我也有兴趣，走近了，因为烛光太弱，所以我看不清他的容貌，不过从轮廓来看，应该是个翩翩公子。“笑桔？是笑着的桔梗花的意思吗？”
“嗯，怎么？你也知道桔梗花？”
“永恒的爱，不变的爱，同时也是……无望的爱。踏错一步，就要陷入无望，太悲。”他也懂桔梗花的花语。这使我对他的好感度，倒是更添了几分。
我忽的想起了他的箫声，问“你的箫声是无奈的？”毕竟不知道人家的事，我也不敢妄下断言。这么多年，母妃虽然一直都在教我琴棋书画甚至是兵法。可我应该没有哪门是真正可以算得上精通吧。（你太谦虚了）
楚绛勋微叹道，“确实，身处帝王家，何来幸福之说？”
我不禁骇到了，“你也是皇族？”
“呵呵，你真可爱，我是奕国的二皇子。”
“哦！我怎么忘了，奕国的皇族姓楚啊。”我恍悟地拍了拍自己的头。
楚绛勋在一旁，看着我的举动，笑出了声。“你真的很可爱。还有，为什么以前在庆典上没有见过你？”
我无所谓的说道：“因为我几乎都不去啊，母妃说低调才是保护自己的方式。”
“也对。”楚绛勋一阵思忖了一会儿，便要离开，“我要先走了，改天再聊吧，桔子。”
“明明是桔梗花，怎么变成桔子了？”
“桔子更可爱，反正是同一个字。”绛勋说得很诚恳。
我没法反驳，“好吧，就这样吧。”我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之后，就又只能一个人漫步。
“笑桔？可笑的名字。”一个冷默又略带狡黠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我却看不见人。
“你是谁？”
那人显然不愿理睬我：“与你无关。”说完，我便听到重物落地的响声，想来定是那人爬到了树上吧。不理我也罢，一个人乐的自在。可是……我感觉得到的那个人的气息，很熟悉。
这种人，我怎么会认识，可笑。我从心底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未央宫依旧笙歌四起，鼓唱到夜深，才迟迟不舍的散去了。
“靡靡之音啊。”我为晋国的前程感到了悲哀。父皇爱女色，甚至可以不理朝政。满堂朝臣忠心的怕是只有第一大将军叶痕，兵部侍郎韩符。而且最近焕国、奕国都在试图发动战争，晋国被觊觎已久，已然身处危险中。这样的形势，父皇还想着皇后的生辰，可笑。这位董皇后原是燕红楼的花魁，只因貌美、会哄皇上开心，怕是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当皇后根本是天方夜谭。当初父皇执意立她，引得文武百官集体上书，差点内乱。若不是恰逢舅舅得胜还朝，才勉强平息了众怒，怕是晋国早就改朝换代了。那些官员的上奏其实也不是为了江山社稷，仅仅是希望父皇会看上自家的女儿，一朝得权。
这样的朝廷，哪还有信任可言。我早已对晋国没有了过多感情，若不是母妃是影夫人，我一定会想办法走的。
越想越悲，于是，停止思绪。
宋笑桔啊，宋笑桔，你为什么非要将朝政看得这么透彻？迷糊一点不好吗？我试图让自己放下。可是，太难。
我一眼就可以看破那些人的欲望，不得不想。说来也怪，为什么我可以看见别人的欲望？想不透。
算了，不想了。我对自己说道。漫步着回了影月宫。
我将想法告诉了母妃，母妃也很担忧，这怕是对晋国仅剩的感情了。
一夜未眠。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