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八、原来他们认识 ...

  •   静。

      早晨阳光明媚,清风微扬,床帘缱绻。这样的光景,即便是再苍茫的蒹葭,也不过伊人的回眸一笑。

      南儿、霈东、绵侑都借故离开,房内只剩下了绵亿和陌然。

      陌然坐在床上,手扶着床沿,睫毛微阖,气若幽兰。

      绵亿一步步走近,在她身前站定,良久,开口道:“还痛吗?”

      痛……对啊,昨晚那一掌,怎么会不痛?陌然抓紧了床单,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没有想到,十年来,你还留着……”

      “如果我说,十年以来,我每时每刻、都带在身边呢?”一个问句,却不带丝毫疑问或反问的语气,却平静到在陌然的心湖泛起波澜。

      她怔了怔,终于抬起头看他,终于,叫出了已尘封十年的名字,“绵亿哥哥……”

      那一声呼唤,仿佛穿越时光,打开了封尘十年的记忆……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

      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陌生又熟悉……

      八年前。

      那是乾隆第六次下江南,和以往不同的是,那次的某一天,乾隆在尔康的陪同下,去了云南大理,见了当地茶庄里的大夫艾琪一家人。其实那一次,去的人除了乾隆、尔康,还有一位故人,那便是知画。当日在皇宫里,知画苦苦哀求乾隆让她见永琪一面,最起码,让绵亿见一面,即便无法相认,也要见一面……乾隆拗不过她,只得带她一起去。但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知画母子只能远远地看着,不能介入永琪他们的生活。

      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却无法拥抱到你,

      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但愿认得你眼睛。

      到了大理茶庄,看他人亲人相逢,故友重聚,而知画,只能带着绵亿远远地看着,春风吹过,又带走谁人的泪水与辛酸?

      “额娘,你怎么哭了?”那时还只有八岁的绵亿不解地问道。

      “没有,额娘没有哭。”知画赶紧抹掉泪水,“额娘是太高兴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和皇玛珐和尔康姑父一起进去呢?额娘不认识他们吗?”

      知画愣了愣,弯下腰抚过绵亿的脸,缓缓道:“对,额娘不认识他们。他们、是你皇玛珐和尔康姑父极其亲近的人,如今,他们重逢,额娘、是替他们高兴。”

      绵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知画叹了口气,直起身子,开口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吧。”

      回到住所,绵亿觉得有些压抑,便打算出去走走,自从到了大理,还没好好欣赏过这里的风景。在路上甩掉随从后,绵亿一个人沿途欣赏各名川胜地。过往路人络绎不绝,顿时,他似乎有了一种从没有过多轻松与自在。从小他便看惯了宫里的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如今,他同平凡人一样走在这天上人间之中,享受这同一片天空,拥抱同一抹自然……

      绵亿被不远处的青山所吸引。整个山坡,都是苍翠欲滴的浓绿,没来得及散尽的雾气像淡雅的丝绸,一缕缕地缠在它的腰间。

      信步走在山路上,不知不觉中,已经走进了山林。

      远远地,绵亿看到一个穿着淡色衣裳的小女孩,看上去似乎比自己还要小一点,正提着篮子,采摘一些草药。只见她眉头微蹙,先撷过一株草闻了闻,发觉不是,叹了口气,樱桃似的小嘴向上嘟起,又撷过另一株细细打量。几番下来,似乎终于发现她要找的那一株,便开心地笑了起来,月眉星眸,天空为之逊色,连阳光,也不觉温柔起来。她可爱的表情,让他的嘴角,不觉牵起了弧度。

      突然,绵亿发现离小女孩不远处有一条蛇!正在缓慢向她爬去!

      “小心!”绵亿惊呼出声,可没想到竟惊吓到了蛇,蛇反而以更快的速度爬向小女孩!而小女孩虽因绵亿的那声惊呼在慌忙中看到了蛇,但却瞬时慌乱了脚步!说是迟那时快,只听得“倏”地一声,暗器离手,正中舌头三寸,瞬间毙命!

      来不及多想,绵亿马上冲上前去扶住小女孩,“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小女孩惊魂未定,似乎还没从刚刚那一幕缓过来。愣愣地看向绵亿,过了好久,才开口道,“谢谢你……”

      “你没事就好。”绵亿对她灿然一笑,又道,“要不要做下来休息一下?”

      “不用了。”小女孩顺手轻轻挣开绵亿的手,“已经没事了。”她想了想,又转而对绵亿一笑,“我还没这么脆弱呢。”

      “呵……”绵亿低头浅笑,而后又抬起头看着她,“我是艾绵亿。”

      “我叫方陌然。”

      “陌然,你父母放心,让你一个人到这山里采草药?”

      “我家就在这附近的,而且,我也经常一个人来啊。”说着,陌然走到那株植物旁,轻轻摘下几片叶子放进竹篮里,“绵亿哥哥,你说错了,这不是草药,这是丝竹,在泡酒时加进一点,酒就会变得更清新香冽。因为今天家里来了客人,所以我爹让我出来采点,诺,这株——”陌然指着形状很相似的另一株道,“这才是草药,对治伤寒很有好处。”

      “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

      “我姑父是大夫,我和表姐就从他那学了一点。”

      “陌然,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嗯,我们茶庄就很好玩啊,还有嘛,对了,不远处有洱海。”

      “洱海……”绵亿正犹豫着要不要问洱海在哪里。

      “听口音,绵亿哥哥你是京城人,对不对?”

      “你听得出?”

      “呵。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就从京城搬迁至此。直到现在,爹娘、姑姑姑父都还带点京城口音。”陌然顿了顿,狡黠一笑,“绵亿哥哥,要不我带你去吧?”

      “你们家不是有客人吗?”

      “他们正和爹、娘、姑姑、姑父蒙在房里讲话呢!好像几天几夜也讲不完的样子。”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说完,绵亿拉起陌然的手,冲下山去。

      云南洱海,不以百川而归集,完全是心灵的一种向往和憧憬,正如高原的一颗明珠,如一汪清澈的傲视的眼神无人能敌。或许聪明的世人都懂得现世有太多的狭隘,所以便在此寄托心灵唯一的净土。

      绵亿深吸一口气,微闭双眼,贪婪地呼吸着从海阔天空处飞散而来的清新空气,有这么一瞬,他在这儿感受到固守沧海桑田海枯石烂的永恒。

      待绵亿睁开双眼,却看见陌然正往海水中走去,波光粼粼,水天相接,似乎在她的周围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边框。玉足浸入海水,仿佛与这水光山色融为一体。她轻点海水,身体也随着柔和的阳光翩然旋转,如正盛开的雪莲,在迎接最完美的绽放……

      绵亿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温柔缱绻。他也脱掉靴子,踩过柔软的沙子,走进那一片海阔天空。

      “啊!你居然用水泼我?哼!”陌然秀眉一扬,用手舀起水来就往绵亿泼去。

      “好啊,现在看你往哪跑??”

      “呵呵……绵亿哥哥,快放我下来啊!呵呵……痒死了……呵呵……”

      “呵呵呵……”

      春风醉人,海边,是他们最美好的记忆……

      “陌然……我可能……要走了。”绵亿低着头说道。刚刚从洱海出来走在街上,绵亿从人群中看见了寻找就而来的仆人。

      “这样啊……那,再见了,绵亿哥哥……”她突然有一丝不舍,这一别,怕是不会再相见了吧。

      “恩,明天早上……在我们初识的那座山的山下见,怎么样?绵亿期待地问道。”

      “明天早上?嗯……好啊。”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

      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升起,陌然就赶到了那里,远远地,她能看到有一抹身影,早已在此等候。

      “绵亿哥哥!”

      “陌然?你来啦。”绵亿朝她笑笑,却难掩眸子深处的悲伤。

      “嘿!大清早的,这竟有两个娃!”突然,一个膘粗膀圆点独眼大汉从林子后走了出来,接着,又有几个大汉的手下跟在后面,一帮人猪头鼠脑,猥琐异常,都对着绵亿和陌然坏笑。

      “你们要干什么?!”绵亿把陌然护在身后,握紧了陌然的手,眸子倏地冰冷栗然。

      她怔了怔。

      “呦!这娃还挺烈的~”独眼大汉讥笑道,“卖了他还挺难管的。不过这女娃么,倒是有几分姿色,长大后定是个倾国倾城的主儿,卖到窑子里倒是能赚一大笔银子!”

      “砰!”大汉语音未落,眼睛就挨了一拳,抬起头时,有个硕大的黑眼圈,鼻血直流——绵亿收掌回身,携着陌然退出几步远。

      “奶奶的熊!竟敢打老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小的们,给我上!让他知道知道爷的厉害!”说罢,一群手下蜂拥而上,直攻两人。绵亿挡开陌然,只身迎敌。

      “绵亿哥哥小心!”陌然虽不会武功,可从小轻功卓绝,于是施展轻功,向后退去。

      绵亿虽从小习武,但毕竟年幼,且要以一敌十,渐渐处于下风。

      陌然在远处看着,不免心急,“绵亿哥哥,攻他臂下阴风穴!”

      绵亿照做,果然那人应声倒地。

      “攻他腰下眀优穴!”

      绵亿照做,几番下来,一群下手皆已倒地。独眼大汉一看情况不妙,拔腿就跑,他的一帮手下也都“扑通扑通”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的随他而去。

      “耶!绵亿哥哥你好棒啊!”陌然向绵亿跑去,不料因为心急,衣裳里的吊坠从中滑落,掉在了地上。“啪!”吊坠落地,碎成两半。

      陌然瞬间呆在那里,愣愣地看着吊坠出神。

      绵亿从地上拾起吊坠,安慰她道:“没事没事,这个坏了,我再重新给你买一个。”

      陌然怔怔地看着他,半晌,道:“这是我爹送给我娘的……”

      原来,有这番特殊的意义。绵亿叹了口气,道:“那我帮你修好。”

      陌然摇了摇头,“不用了,没事的。”她低落的说道,随即又展开笑颜,“你看,吊坠碎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可以当作我们的纪念,这个给我,那一半就是你的了。”陌然从绵亿手中拿过半个吊坠。

      “嗯,这倒不错。”绵亿把玩着手中的吊坠,“我会一直带在身边的。”

      “我也是。”

      “陌然……你现在……累吗?”绵亿看向远处,低声问道。

      “嗯,好像……是有点累了……”

      “那就睡会吧。”绵亿坐在大树下,示意陌然坐到他身边。

      “嗯。”陌然坐下,把头靠在绵亿的肩上,闭上眼睛,安心地睡去。

      “陌然,没想到,你懂武功。”

      “只是书读地多罢了。姐姐练功的时候,我没事干了就找这种书看看。呵呵、我不喜欢舞刀弄枪的。”

      “原来是这样。”

      “陌然……如果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

      “陌然?”绵亿低头看她,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他叹了口气,静静看向远处的太阳……

      当陌然醒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靠着一颗大树。她慌忙起身,四处寻找他的身影,“绵亿、绵亿哥哥!绵亿哥哥……绵亿、哥……哥……”他走了,她知道,只是为何是这般地——不辞而别……她不禁握紧了那半个吊坠……

      “陌然。”

      身后的那一声呼唤,是你吗?

      是你吗?绵亿哥哥……

      慢慢转过头——

      “爹。”陌然的表情瞬间失落。

      “怎么了你?”箫剑抚过她的脑袋,“一大清早跑到这里来。客人们要走了,回家吧。”

      “好。”陌然应道,跟随箫剑离开。

      再见了,绵亿哥哥……

      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身边有怎样风景。

      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却如此难以忘记。

      如果当初勇敢的在一起,会不会不同结局。

      你会不会也有千言万语,埋在沉默的梦里。

      “真没想到,陌然和绵亿哥哥还有那段故事。”和霈东走在回廊上,南儿不禁感慨道。

      “没想到的又岂止是你?”霈东擤了擤鼻子,有没有搞错,兄弟当了十几年,结果居然连他的这段桃花运都不知道!

      “陌然从没有跟我说起过。”南儿撇撇嘴,“我真失败。”

      “嗯,我也觉得……”

      “嗯!嗯?不对啊,福霈东你居然讽刺我?”

      “没有!”福霈东一脸认真斩钉截铁地说,“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讽刺我们南儿姑娘!”说着,他凑近她,柔声道:“再说,我也不舍得……”

      “去!”南儿忙退后几步,避开他灼灼的目光,转移话题道:“哎,你知不知道那年绵亿哥哥为什么要去云南?”

      “我怎么知道?”霈东随口说道,却不觉疑窦丛生,那一年,应该是乾隆四十一年,是乾隆第六次下江南,也是在那一年,知画舅母说是带绵亿回海宁陈家看望父母,又怎么会出现在云南?……

      “福霈东,在想什么?”南儿的一句话让霈东回过神来,“呃……没什么……”

      “哦,对了,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帮我。”

      “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八、原来他们认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