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阿朱

15、第 15 章

　　“又不是你家的椅子，干嘛一副便秘的臭脸啊？出门踩狗屎了，还是遇小人了？”林惟奕轻轻松松地坐下来，“我就是刚好路过，想着一个长假没见，顺便过来打个招呼啊老同学，明天早点去实验室清理一下，七天足够积好多灰尘了，大师兄是过敏体质，惹到他发飙你就完蛋了。”
　　“你就是特地跑来提醒我这个啊？”艾乐蕾听了半天，没找到什么重点，又觉得林惟奕也不会是那么无聊的人。
　　“你有脑子的哦！自己想想吧。”林惟奕站起身，目光落在她面前的草稿纸上，嘴角歪歪，抓起笔唰唰写了几下，哈哈笑着转身离开。
　　“神经！”艾乐蕾翻了个大白眼，觉得自己又被消遣了。
　　“乐乐，刚才那个也是你们实验室的？”室友之一凑过来，闪着星星眼，一脸八卦的表情。
　　“是，林惟奕，大三，学电信的。”艾乐蕾想想，又加了一句，“嘴巴很坏，如果你受得了他那种毒舌作派，改天我介绍你认识。”
　　“哈哈哈，好呀好呀，乐乐真贴心啊，组织没有白派你去卧底啊！”几个小妞捂着嘴，笑得三八兮兮。
　　艾乐蕾低头继续和那个高数题奋斗时，蓦然发现林惟奕离开前胡乱涂抹的几笔居然就是解题的公式和思路。看，这就是差距，她折腾了一小时也理不出头绪的题目，人家只是扫了几眼就知道怎么解，人比人果然是会气死人的！
　　事实证明，艾乐蕾没有多想，林惟奕也不是那种无聊到死到底勾搭妹子的人。她比平时提前了半小时到实验室，利索地擦桌子整理杂物顺便还拖了一下地。人陆陆续续来齐后，一开始也没什么不对劲。后来，大师兄诸剑南进来了，接着，极少露面的万人斩也出现了，实验室里的气氛立刻就变得有点沉重。
　　“你们几个进来，今天开个碰头会，小艾你就在外头接接电话吧。”万人斩和诸剑南关在办公室里谈了一会儿，拉开办公室的门，对着手下那几个小伙子吆喝。
　　林惟奕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拿着杯子率先走进去。另外几个人脸上就不是很好看，他们的实验进度并不太理想，按万人斩的逻辑，研究生是没有资格过节放假的——如果进度不理想，那必需夜以继日加班加点才对。
　　反正事不关己，艾乐蕾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点点头拿着本子坐到电话旁边。
　　“小艾，你这几天注意点，尽量离老板和诸剑南远点。”张老师见办公室的门关严了，挪挪椅子坐到艾乐蕾旁边压低嗓音小声提点。
　　“嗯？出什么事了吗？”艾乐蕾马上联想到昨天晚自习时林惟奕很有内涵的那几句话。
　　“放假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给学科办公室和校长办公室发了电子邮件，检举万老师论文抄袭。”张老师眼神闪烁了一下，“学校本来想捂住这消息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给人捅到媒体那边去了，现在想捂也捂不住了。”
　　“哦……”艾乐蕾恍然大悟。
　　高校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是学生写的论文，第一作者都必需署自己导师的名字。年终时，有的导师光是靠着发表论文的数量就可以获得数额可观的科研奖励。其实但凡有脑子的人，仔细想想就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三大检索的论文是那么好写的吗？一个人再勤奋，一年能写个五篇就顶天了。每逢年终评奖，那种一口气就可以拿出几十篇发表数据的人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
　　经济学里常提到一个说法，高风险带来高回报，同理可推出，高回报必然是要承担高风险的。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万人斩这些年拿科研奖励拿得手软，这回终于栽了。这种事情，可大可小，通常如果是在学校范围内发生，学校也就不痛不痒出个公告批评一下了事儿；如果捅到外边媒体上去，学校为了表明一个治学的态度，就不得不严办。
　　这种事情，其实轮不到她们说什么。张老师纯粹是出于好心提醒一下艾乐蕾，顺便也满足一下自己的八卦欲。艾乐蕾笑笑，聪明地没再多问，心里倒是忍不住多想了一点。作为学校的工作人员，张老师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听到这种八卦不足为奇，但林惟奕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办公室的隔音效果不错，坐在外边的两个人虽然各自做着手头的事，但时不时还是会有意无意向那扇紧紧的门扫几眼，居然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一直呆到要上课了，离开办公室之前，艾乐蕾都没见那几个人从办公室里出来。和张老师打了个招呼，她拿着课本赶去教室，心里倒是把这个事抛到脑后，毕竟和她没什么关系。
　　秦洁因为这学期课程比较多，时间上有点吃紧，就转了一份家教的活儿给艾乐蕾。一周上两次辅导课，一个月下来也有五百块钱，艾乐蕾和那个孩子见面聊了聊，觉得沟通没什么问题，又是校内某老师的亲戚，也就不好意思推辞。
　　“我觉得吧，做家教其实比你在实验室当助手轻松多了，时间花费得少，挣得钱也比较多。”秦洁吃午饭时，真心觉得艾乐蕾在实验室当苦力太不合算。
　　“有没有计划考研啊？”艾乐蕾想了想，问秦洁。
　　“没有，先找工作吧。”
　　“我想今年试试看，做家教的话，心里负担比较大啊，拿了人家的钱就得对小孩的成绩负责任；实验室那边呢，其实没事的时候我自己看看书也挺好。还有现成的老师可以问问！”艾乐蕾耐心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她尊重秦洁的选择，也感谢她对自己的关心。
　　“随便你啦！反正你念书还是蛮有天赋的，我看好你哦，小妞！”秦洁呵呵笑道。
　　有些事情，人算不如天算。艾乐蕾没想到一个看似普通的论文抄袭举报，最后因为某些看不见的幕后推手而发酵成一个累及学校声誉的大事件。
　　最开始是万人斩的科研全部被暂停，然后他担负的本科教学课程也被临时换人。
　　“我是不是‘失业’了？”隔了几天，去实验室“上班”的时候，张老师面有难色地把她叫到一旁，小声说：“万老师的这个实验室暂时要停一阵……”艾乐蕾直愣愣地反问。
　　“嗐，你这小家伙！”张老师被逗乐了，“你不像这么缺钱的样子啊。”
　　“谁说我不缺钱啊，再说我这不也是挺舍不得这个团队吗？”艾乐蕾有些沮丧，开始收拾自己的文具用品这类小东西。
　　“你要是真有困难，我再帮你想想办法……”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张老师也挺喜欢这个勤快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