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悼与腐汰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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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的凉风吹过庭院，穿过走廊，伴随着虫鸣声，夹杂着草木的气息，传入屋内。静信坐在桌边，手里握着笔，但是却又没有写作的灵感。
静信看着桌面上写了一半的稿纸，叹了口气，将笔和纸收在了一旁，随后起身走出了屋子。
他怀疑自己也是遇到了瓶颈，就像上回舞夜所说的那样。一时间，他有些哭笑不得。
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嘛？葬礼，好像增多了。
静信发觉在心底里弥漫着一股凉意，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外场村的死亡似乎并非仅仅这些，这个入夏以来的死亡，应该还会继续。
死亡对他而言，对这个村庄而言并不陌生，因为这个村庄周围的枞树就是用来制作棺木的材料。村子里的老人也多，死亡也是顺理成章的。只是这一回会有那么多话题，大概是因为太过年轻吧。
在后藤田秀司之后，清水惠这个十五岁的少女也步入死亡。死亡已经不止是老人的专属，而是有可能降临到任何的人身上。
夏野坐在窗边的书桌前，正俯首在写着什么，耳边听着学习的英语磁带。
突然，他停下了笔，反射性地看向了窗外，但是窗外只是一片漆黑。他看着窗外，慢慢地取下耳边的耳塞。周围是一片寂静，连夏蝉的声音也少了许多，更别提以往能够听到的草间窸窣的声音。
“笨蛋！明明已经不会再有了……”夏野失笑地摇了摇头，对自己的过于神经质感到好笑。
事实上，这也不能怪夏野。从搬来外场村开始，大约有一年多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忍受着清水惠如同偷窥般的目光，以及她自顾自地诉说着自己的期待的话语。
“小惠也会很开心的！”田中薰的话突然在脑海里闪过，夏野不禁觉得有些烦躁。
村子里的人看起来是生活地很悠闲，但是前提是他们总是将自己的期待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清水惠是如此，一直在一旁装作暗恋，其实却有无处不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她所希望的就是夏野可以主动成全她的爱恋。田中薰也是如此，希望自己能够做些让好友开心的事，所以才摆脱夏野收下遗物。
“夏野会讨厌小惠小姐吗？”
“为什么这么问？”
夏野想起今天稍早的时候，和舞夜的对话，不由得放下了笔。
“因为，我想要知道，夏野是不想被期待，还是不想回应对方的心意，或者说不想因为牵涉过多而被束缚在这个村庄里？”
“我没有想太多，只是单纯地讨厌她！”
“这样啊……真可怜呢！被喜欢的人这么看的话，小惠小姐……”
“喂，你这是同情她吗？”
“不可以吗？不过这样也好，总比她的期待一直被消磨成绝望的好！”
“哼！”
夏野真的只是单纯地讨厌清水惠这个人。作为一个女生总是在一旁偷窥暗恋对象，这样的不是很令人反感吗？虽然没有多少接触，但是夏野还是能够看出她平时对待朋友同学的态度。这种只顾自己的心情，任性自私又无能的女生，他还会有什么好心情去看待！
相较起来，夏野从来也不觉得舞夜是一个所谓天真善良的小女生，又或许说他可以看出隐藏在舞夜恬静外表下的犀利的一面。
第一眼的时候，他以为是一位像天使般纯净的人，却不想是她的狡黠如小狐狸般。如果一旦不注意，就会被她的话所套住，从而陷入两难的境地。但是夏野却不反感这些，即便有时候被她激得说出了一些自己从来不想谈论的话语，但过后却很舒服。似乎和她的对话，不用自己再去隐藏自己的心情，不用掩盖自己对外界的反应。
“真是的……到底在想什么啊……”
夏野有些好笑地用手捂住了眼睛，试图摆脱自己脑海里的胡思乱想。良久，他将笔放下，站起身，关上了窗户，同时转身走出了家门。
“夏野？”结城刚好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看到玄关口穿鞋的儿子，怔了怔，“你要去哪里？”
“有点闷，出去转转！”夏野一边应着，一边往家外走。
站在家门口，他朝岔道口对面的房子看了一会儿，随后调转了脚步，往上外场的武藤家走去。
跟武藤夫人打过招呼后，夏野直接上了二楼阿彻的房间。阿彻正在和弟弟阿保打电动，见他进来，随意地打了声招呼后继续将视线投入到电视上。
夏野也不是奇怪，兀自取了本杂志，倚在床头看着。大约是不是太激烈，阿彻还分出神来跟他说话。
“你不玩吗？”
夏野兴致缺缺地瞟了眼，“没兴趣！我记得谁说过这个东西就像摧残人的手指的发明！”
“呵呵，我知道！”没等阿彻反应过来，阿保轻快地叫了一声，“是舞夜吧！上回我哥拎着一张新游戏回来的时候，她就是这么说的！”
阿彻嘻嘻的笑了，“果然，夏野就是会记住小舞夜的话啊！”
“不是记住！只是有印象啊！”
“那还不是一样！”
正说着，一个人影又钻了屋里。夏野抬眼一看，是村迫米店的小儿子，村迫正雄。夏野知道对方是不太喜欢自己，不过他本来也就对这些事不甚在意。
正雄在看到夏野的时候，脸色有些变动，随后又跟阿彻聊了一会儿。
夏野本来是坐在阿彻的床上看书，并不想理会刚刚进门的村迫正雄，但对方却是不想他这么悠闲自在。
“喂，听说你拒绝接受清水的遗物？”
夏野连抬头都没，看着手中的杂志道，“是又怎么样？”
“你可真是冷血的家伙！”正雄似乎很高兴能够指出夏野的缺点，言行中带着一丝得意。在他看来，夏野不但是这个村子的外来者，更是他和武藤兄弟之间这个小团体的外来者。
以前在外场村，他就不喜欢看到身上有着不同于村里人气质的夏野。自从舞夜搬来后，两个人似乎经常出现在大家的眼中。
其实正雄一开始见到舞夜的时候，是有点欣喜，但有些自卑的。只是当他数次见到夏野和舞夜经常出入时（因为上下学），他就开始越发的别扭。对夏野的不满也越发增多，连带着也不太愿意见到舞夜了。所以至今为止，他都没有和舞夜正式打过招呼。
“我觉得这没什么吧！”夏野淡淡地说着，“我本来就没必要收她的遗物！”
“人家那么年轻就早死了，你还这么无视别人的心意吗？果然是冷血的……”
夏野轻哼一声，“是人都会死的，早死也不过是概率问题而已！”
“你没有同情心的啊！清水地下有知，说不定会爬出来找你的！”
“是吗？”夏野将杂志放在了一旁，冷笑道，“这是吓唬小孩子的吧！真是够了……”
“我先走了，再见！”夏野跟阿彻点了点头，起身走出了房间。
本来是想来放松一下的，但是不想村迫正雄一直在谈论清水惠的事情，让夏野感到心情更是烦躁。
走出武藤家的时候，一阵夜风吹来，有些凉凉的。虽然是夏天，但是由于周围都树林和山，所以在夜里的外场村，还是有些凉风的。这一点算是夏野感到有些满意的。
周围一片寂静，在这样的夜里，夏蝉似乎叫得更欢了。
此时的舞夜坐在书桌前，正专心致志地在画纸上作画。纤长的手指抓着一只素描笔，轻轻地移动着。细细的笔尖在纯白的画纸上轻轻划过，留下一条细细的痕迹。
书桌边上正散乱地放着几张照片，上面很明显是葱郁的树林。
画纸上，小径深幽，茂密的树林形成了天然的遮障，阳光只能透过隙缝射到小径上，形成斑驳的光点。一个修长的身影正在小径深处慢慢地走着，阴影的遮掩下看不出那是男生还是女生的背影。
将最后的阴影打好后，舞夜放下笔，微微动了动头，舒解了下长期一个姿势所带来的疲惫。
初步的雏形打好后，接下来就要细化，舞夜发觉今晚一切都很顺利。
是因为心情好吗？
舞夜想起了今天的事，嘴角微微弯起，眉宇间染上了一丝笑意。
“小惠小姐一向把我当做仇人一样……”
“仇人？！”
“还不是因为你……小惠小姐她每次看到我都没有好脸色……”
“因为我吗……清水惠是因为我才对你不善的，是吗？”
“是啊！”
“那么……是因为……这个吗？”
“……”
“朝香宫舞夜……现在你可以选择……”
“选择什么？”
“把手甩开，或是就这样……”
“……”
“五，四，三……”
“喂哪有这样还要倒数的啊！”
“二……”
“你……”
“一……”
“笨蛋……”
“……”
烈日下的少年看着对方，深邃的眼眸里满溢着笑意。
舞夜猛的低下头，用手捂住了脸颊，“真是的……果然是笨蛋！”
心脏似乎变得不太正常，一下一下地跳动，带着几分雀跃。
舞夜深深地吸了口气，正想再次拿起画笔时，忽然听到身后的落地窗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响。
她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往外看了看，视线最后落在了屋外的庭院里。舞夜的书房正好对着庭院的左侧，而且加上岔路口的路灯，因此此时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下处的景象。
一个蓝发蓝眸的青年正仰着头，微笑地看着她，见她出现在落地窗前，还抬起手挥了挥。
“辰巳……”
黑曜石般的黑眸在那一瞬间闪过了一丝流光。
“请问有什么事吗？”
打开了房门后，舞夜站在门口，朝着已经走到大门前的青年微微一笑，“这么晚了，辰巳先生这是……”
辰巳看着舞夜，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我记得上回朝香宫小姐好像对我询问了关于清水惠小姐的事！”
“是又怎么样？”舞夜微微皱了皱眉，“莫非辰巳先生想起了什么吗？”
“是的……”辰巳微微低下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请问可以和你聊聊吗？关于清水小姐的事……相信朝香宫小姐会感兴趣的吧！”
舞夜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似乎在思考可能性。
“只需要一会儿，如果你担心的话，我们可以在外面谈谈，顺便呼吸下新鲜空气，如何？”
俊秀的青年嘴角带着笑意，带着几分蛊惑，但是那笑容却未及眼底。
“好吧……”
轻轻地移动脚步，穿着平底小凉拖的脚慢慢地移出了门口。
“我的荣幸……”青年弯下腰，朝她行了个绅士礼。
舞夜微微一笑，反手关上了房门，“走吧……辰巳先生……”
屋外的夜风轻轻拂过，少女身上的白色衣裙随风微微晃动。
顺着来时的路慢慢地走回中外场，站在岔道路口，夏野再次看了眼来到了十多米远的房子前。
二楼书房的窗帘此时已经打开了，投射出里面明亮的灯光。
“她，没有工作了吗？”犹豫了一下，夏野依旧选择了左转，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
…………六月下旬——“舞夜，朝香宫舞夜。”
………………
……………………七月满月“我可是因为是结城君，才想坐在你的身边的！”
…………………………
………………………………八月上旬“呐，夏野……我可以叫你夏野吗？”
……………………………………
…………………………………………八月中旬“夏野……”
“夏野，抱歉……”
猛地抬起头，仰望天空，刺目的阳光仿佛能够穿透心脏。
一下一下，一声一声，心脏的跳动从来没有这种速率。
这是，遇见你的现在。
如果一切宛如初见，她或许依旧会选择这条旧路。
……………………………………………………………………………卷一·宿命的相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悼与腐汰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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