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护城河》谙歆

23、再回首，只为约定

　　我迷失了自己，找不到出口，你告诉我自己走出来，我努力想挣脱这迷雾，看见你越来越模糊，我站在原地惊慌失措。
　　每一夜被心痛穿越，思念永没有终点，我们选择了相逢，却在孤独的等待。
　　我想一个孤魂在寂寞的游荡，看渐渐暗淡的夜色，感受黑色的风一遍遍吹干我脸上的泪。

　　分开的那天，叶蕾说两个很好的人不在一起了会互相忘记，就像陌生人一样。陆琪没有说话。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叶蕾心里很空。她想我们一定不能变成这样，我要努力让我们回到最初的样子，这样想的时候，叶蕾眼里闪烁坚定地光，像心里满满的都是信心。原来叶蕾和陆琪总是在星期天的时候在一起吃饭，一星期的青菜萝卜就为了能在一起一顿吃掉几十块，尽管又要面对空空的口袋，整个星期的青菜萝卜，但是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这一年分开以后，叶蕾一天给陆琪打三次电话，每次都超过半小时，有时能打到深夜忘记时间，永远有说不完的话，永远都是溢满笑容。见面的机会很少，每次都得等到星期五下午上完课以后，叶蕾才能匆匆的赶车，匆匆的奔赴到那个深深牵挂的地方。然后星期天的下午再依依不舍得回到学校，继续天天打电话，天天想念，天天盼望着星期五的到来。
　　而如今，叶蕾整天对着安静的电话发呆，害怕到了星期五，那种想见又不能见的心情反复的纠缠着，像一条毒蛇嗜咬着她的心，毒素蔓延全身，麻痹着她的神经，持续到星期一的早上才会从痛苦中挣扎着清醒。直到那天上网看见陆琪上线，叶蕾坐在电脑前看着□□打开的窗口等了一晚上，陆琪头像暗了。关了电脑之后，叶蕾就上床躺下抱着被子哭了，原来两个人真的可以像陌生人一样。

　　她们之间连接的敏感的神经薄如蝉翼，轻轻地触碰就会断裂，她们各自挣扎在自己的痛苦里。灰色的天空，太阳不明不暗的隐在树梢，周围一圈浑浊不清的暗淡的光，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有飞鸟低低的飞过，一切阴沉的像要下雨，风渐渐大了，带着扬起的尘土，夹杂着四处乱飞的纸片在视野里翻滚。在家里安静的等待暴风雨的到来，却看见天阳渐渐拉长了身影，明晃晃的从窗户上折射进来，天空又慢慢变得清晰了。打开窗户的时候，太阳照在手背上，忽然就有大滴的雨点砸下来，雨滴落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摔出一大朵一大朵的迷离的花，边缘尖利的棱角向四周漫延，逐渐漫延成一片潮湿。雨斜斜的扑进窗户，溅起的水花洒了叶蕾一脸，她关上窗户，雨水砸在玻璃上，汇集成大片瀑布延玻璃缓缓往下铺，倒映出叶蕾模糊地脸。太阳雨，多么忧伤的美丽。
　　陆琪送叶蕾去面试，车上人很多，只剩下一前一后两个座位，叶蕾和陆琪分开坐下。一路上叶蕾紧紧地抓着包，不时的回头看陆琪，忧伤的轮廓有些不清晰，叶蕾回头看的时候，陆琪就会露出一丝苦笑，叶蕾的心就会疼一下。在火车站的入口处，时间逐渐接近车开动的时间，叶蕾觉得心里波澜壮阔的翻腾着拍打着她敏锐的神经，像有细细的热流混进血管里，身体渐渐多出细腻的复杂情绪，几乎颠覆了所有的现实，让理智全部毁灭在纠缠不清的固执里。叶蕾转头拉着陆琪的手，说我不去了，我决定了，我要留下来陪你。尽管心里飘忽着尖锐的疼痛，在心里狠狠地向梦想告别，悲伤和不舍酿出凄凉的感觉融在意志里。叶蕾用夸张的表情宣告自己的决定，心头斑驳细碎的的疼痛在身体里成倍的放大，混沌的异常惨烈，眼前火车站的人群在爆裂的阳光下像迷雾一样散开，眼睛里没有聚焦的光点。
　　叶蕾拉着陆琪的手在烈日下悲壮的离开，给自己心里那些虚无的美好一个无法预知又宁可相信的未来，心里繁衍出大片大片的无根的花朵，闭上眼睛，感觉梦境的沉重。回去的路上，叶蕾理智开始慢慢构筑，她的确对现在的这个学校有着不可磨灭的厌恶，所有的悲伤，所有的不甘，都日复一日的攻陷她脆弱的堡垒，一次次的更改着她的塌陷，浮动在空气中的尘埃像鬼魅般潜入灵魂，发出蓝色的幽光在拥挤的血管里肆意搅拌。叶蕾发誓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忧伤的聚集，她回头恶狠狠地大喊，我再也不会回来了。忧伤在心里低低的吟唱，她听到心底曲折的轨迹拼接成永恒的轻叹，再见了。如今的决定让她不知道如何将过去与将来交织，内心的挣扎刺破血管，蓝色的血液发出魅惑的光在全身奔跑，落进心里的那份悲伤感，在慢慢的浮现，组合成嘲笑的熟悉侧脸，一点点转向她的正面。
　　“你这样会很痛苦的。”陆琪看着躯倦在椅子里的叶蕾，阳光照不见得角落有黑暗的凌乱。
　　“我知道，我不想再回去，可是，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痛苦，不会悲伤，只要有你，我什么都可以坚强。”叶蕾抬头，眼里注满荒芜的泪花，她的全部都在陆琪那里。疲倦的心灵如梦魇般在她身上编织，轨迹画出一个飞扬的句号，一直延续到骨髓深处，浓烈的笼罩着她隐忍期盼的赌注。
　　陆琪看了她很久，寂静的呼吸划过冰冷的桌面，风吹过目光的根弦，蹦出无数擦亮的光点，冲破迷茫的鬼影，融化了寂寞的逃亡，承诺在愈合中找到落点。
　　“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你等我，我一定去找你，我们还在一起，我不会让你的放弃成”陆琪坚定地眼神撞进叶蕾迷雾遮盖的双眼，渐渐清晰地音靡像上辈子的约定唤醒今生沉睡的等待。
　　叶蕾在眼泪中扬起嘴角，融化脸上早已僵硬的神经纤维，浅浅的皱褶密密渗透，将黑色浓雾交错分割，那张嘲笑熟悉的脸分散着重新躲进忧伤的边缘，等待着下次苏醒的尘埃。
　　陆琪最后还是去上班了，叶蕾独自去学校面试，走进学校的每一步都那么沉重，炙热的阳光漫过她的脚背一层层隐现，想象自己曾经大喊不回来时凶狠的模样，大楼的阴影将道路覆盖，两旁的树庄严地肃立，树叶在疯狂的摇曳，像欢快呐喊声绵延不绝，宣告自己的溃败。脑海里想要逃离的念头纵横穿梭，手脚像被牵线的木偶机械的向前，太多的表情在脸上漫过，最后迷茫的停驻，像奔赴刑场频临灭亡凝固的姿态。心掉落到黑暗最深处寻找熟悉的依赖，却发现那里空空的穿透着黑色的风。叶蕾在人群里茫然前行，心里的纠结任意流转，像齿轮咬合着心脏，留下触目惊心交错的边缘。
　　晚上独自躺在床上，听到星星坠落的声音，在遥远的天边，缓慢而冗长，叶蕾在心里轻声呼唤陆琪的名字，思念像潮水涌进眼睛里。心里微小的期盼倒数悲伤的麻痹，陆琪坚定地眼神在黑夜中无限放大，像一颗定心药丸注入安然的梦里。
　　放弃在心里烙下深深地印记，每次听到那个学校的名字都会隐隐作痛，灼热的气流在心里撞击破碎的伤口，包围着叫做梦想的东西细细燃烧，化作灰烬延展成黑色的线，在心脏上勒下深深地伤痕。醒来看见熟悉的太阳依旧在原地升起，叶蕾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就此无法逃离。选择抽离了叶蕾所有的力气，有一种安全感在悄然消失，叶蕾心里的恐惧发出清脆的声音，在空荡的身体里形成巨大的回声。叶蕾拨通陆琪的电话，听见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耳朵里，重新填满她荒乱的灵魂，把某种力量拉回躯体。
　　每天三次电话成为叶蕾在暗夜的支持，她每天都机械的上课下课吃饭睡觉，只有在陆琪打来电话的时候才能看见她灿烂的笑，眼睛的明亮丝丝渗透，滑过她心里的沉寂，在心头划出透薄的光，清澈的眼神能看见眼窝深处幸福的余光。每天也无非就是你吃了么，吃什么了，睡得好么，今天过得怎么样之类的话，却成了叶蕾在这所学校唯一的精神支撑。陆琪的电话总是按时想起，怜惜的声音从听筒柔柔传递，喜怒哀乐的乐谱在电话间悠然绵长，吹起的温暖气息在睫毛的缝隙搭起白雾，欢喜的期待总在电话铃中画出巨大的美妙，一刻不停地烧出灼灼的温度。
　　叶蕾总是在星期五的下午在心里堆积层叠的欣喜，期待见面的心情逐次疯长，压抑的喜悦在下课的瞬间爆棚。脚步急不可待的向车站移动，就连疲劳都在此刻幻化成前行的力量，夕阳的余辉在身后拉长身影，从门口到站牌几米的距离今天就变得特别的长。看着车窗外一点点升起的灯火像流星一样闪过，星星点点的把天空渲染的五彩斑斓，脸上绚灿的笑容招摇过市。见陆琪成为她一个星期最开心的事，见面的那刻所有的隐忍，委屈，痛苦，悲伤都纠缠着一起涌出在指尖徘徊流转，像一场烟火的释放，在天空绽开，随后消失，剩下的就是繁华美丽过后的心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