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37度葬爱》白晓溪

7、即使折断翅膀，依然是守护你的单翼天使。

　　人常说，友谊的力量是伟大的，的确不错。
　　这一个月以来，苏瑾和萧辰，安旭阳……这些旧友一起重温着昔日的美好，渐渐的，那道未命名的伤疤已经结了痂。他们一起去那颗曾经一同野餐过的榕树下，一起去那充满惬意的蓝天旷野，一起去那不高的山丘上看星星……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瞬之间已经迎来送走30多个日出日落了。即使世间没有了季节的反复，也仍由黑白主宰着纷纷扰扰……
　　一切的一切就在那个安静的晚上被颠覆了誓言和决心，苏瑾接起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喂，你好。”
　　“苏瑾吗？我是何志原。”
　　“是我，有什么事吗？”
　　“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小哲他……住院了，我们都希望你能来看看他，他已经昏迷了好几天。”
　　“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好？”苏瑾将信将疑。
　　“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不管以前怎么样，难道你真的不想再看见他了么？”
　　“这么说……是真的？他在哪里？……好，我……我马上就过去。”苏瑾挂掉电话，收拾好行李，连夜离开了那里，匆忙的连一句“再见”都没有给萧辰他们留下。
　　来到那里和离开那里，她都是携带着一刻颗疼痛的心，在旅途中伤感。只是两次心境却截然不同：一次是决绝的离别，一次是永远的诀别。她开始后悔了，也许当初她也能像他一样不问世俗，只相信彼此，可能她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至少是为了她，他也不会。
　　“小哲，我相信你，不管是真的假的我都相信。只是你答应过我的，千万不能食言啊……你，一定要醒过来。”流星毫无预兆的划过，苏瑾透过车窗遥望它那冗长的光芒，做着她曾经最不屑做的事情——许愿。
　　当苏瑾到家时已经过了凌晨，略微有些困倦的她将行李放在家里后，就按照何志原告诉她的地址向医院赶去。
　　“砰、砰、砰。”1314号病房响起了敲门声。何志原开门一看，竟然是几个小时以前还身在异地的苏瑾。“苏瑾，你来啦……”
　　“嗯。”她随口应了一声，进入病房后视线再也没有离开过那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尹尚哲。看着他那比以前瘦了些的脸庞，她哭了，哭得好伤心。“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天前，小哲因为接任了龙哥的位置，所以和大家出去庆祝。可是以前绑架你的那两个人却和外校人暗通款曲，以‘踢馆’为由，出其不意的袭击了他们，小哲的头被那两人打了一下，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何志原诉说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么说，他已经昏迷了两天了吗？那……医生怎么说？”苏瑾问着，可是视线却丝毫没有转向别的地方。
　　“医生说他的脑子里有血块，可能很快就醒过来，也可能永远不会……”何志原实在不愿意说出那个彼此都最害怕的一句话。
　　“不要再说了……”苏瑾坐到尹尚哲的床边，握起他的手。“小会醒过来的，一定会的……”说完，视线便又开始模糊起来。
　　“你是苏瑾吗？”一个有些憔悴的声音从不知名的地方响起。
　　苏瑾闻声，将视线从尹尚哲的脸上移走，在一张椅子上发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他的父亲吧，她猜想着。“是我，伯父您好。”她站起身谦恭的回答。
　　“那你和小者的妈妈也见过吧。”即使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他也保持着一个冷静的头脑。
　　“是……对了，伯母她人呢？”苏瑾试探着问。如果舒敏也在这里，苏瑾真的不一定会被允许待在这里。
　　“她去南部出差了，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她，否则她会受不了。”尹立明对于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印象还是不错的。起码，他看得出，她有一颗真诚的心。“咳、咳……”一天的劳累是身体开始走下坡路的他变得异常憔悴。
　　“叔叔，要不我送你回去休息吧。”何志原拿出车钥匙对尹立明说。他爸终于履行了自己的诺言，给她买了一辆新车，归根结底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不用，我走了，小哲谁来照顾啊。”尹立明推托着。
　　“伯父，这里就交给我好了。何志原，你和伯父一起回去吧，这么久了，你们一定都很累。”苏瑾说。
　　“这……好吧。”何志原犹疑过后，还是答应了，因为他明白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就这样吧。你一个女孩子，小心点。”尹立明叮嘱着，两人离开了病房……
　　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其实也没有必要说出口，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无论有多么深厚的亲情，在爱情的衬托下都会变得光芒尽失，褪色无疑，更何况是原本就平淡如水的亲情。
　　也许，在爱情的催化下，真的会有奇迹发生也说不定……
　　他们都走了，一切又安静下来了。她在想，以前在她受伤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守候她的吧！有的时候，不需要对白，哪怕是一个动作，就已经说明了爱情。她在他的额头轻吻一下，喃喃的道了句“晚安”，于是就趴在他身上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在梦里，他骑着脚踏车载着她在幽径中穿行；他和她一起在海边散步，看着潮汐的交替，晨昏的反复；她站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用那只纤细的手在纸上一笔一笔的白描着……直到他们决定搁浅爱情的那个雨天，两人默默无闻，孤单的伤心离去，谁都倔强的不肯回头挽留。最后，她决定去找他，她觉得一切都还是近在眼前的；一切都还是没有走远的；一切都还是可以伸出手就拉得回来的，可是都不是，她觉得仅仅就只是她觉得，如此而已。当她再一次看见他时，他微笑着像一阵风一样消逝了，留下的就只有她呼喊着他的名字的袅袅余音……
　　从噩梦中惊醒，一下子又跌进了残酷的现实，真实与幻觉有时真的相差不远。刺眼的阳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眼眸，这已经是他昏迷的第三天了。
　　上午，梁子琪、何志原、项允杰和孟洋像是约好了一样，都来看望尹尚哲。众人一阵嘘寒问暖后，只有梁子琪被苏瑾留了下来。
　　看着众人离开后，苏瑾沙哑着声音问：“子琪，看样子，你已经有进展了，是吗？”
　　梁子琪淡然一笑，说：“他不说喜欢我，我们也不会怎么样，只是偶尔会有一点小暧昧。”
　　“现在才突然明白，当缘分出现时一定要把握好，不然可能真的会后悔一辈子……”苏瑾颇为忧伤的感慨。尽管在朋友面前她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很脆弱，可是女孩子能有多坚强，心在逞强，泪在投降。
　　“苏瑾，我想上天不会对你这么残忍的……”梁子琪抱着此时孱弱的苏瑾，安慰道。
　　中午，梁子琪买来了午餐，可是苏瑾却没什么胃口，她这个样子，让做朋友的不免担心起来，“你吃点吧，别再他还没有醒，你自己就先累垮了。”
　　“我没事。对了，你下午不是还有课呢吗？先去吧，别迟到了。”
　　“也对啊，好，那我先走了啊。”梁子琪看了看表后，急急忙忙地走了。这个女孩永远那么粗枝大叶的，真的好可爱，苏瑾想。
　　看着此时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的尹尚哲，苏瑾的泪水如决堤般涌下。“你不是说要一辈子保护我，给我幸福吗？你不是说以后都只为我一个人画画吗？你不是说到了冬天我们还要一起看雪的吗……难道你说的一切都不做数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当我选择相信你的时候，你却要食言。就算你累了，也不许休息，惹上我，你想来也赖不掉，你听见了吗？我还等着你给我幸福呢，你怎么可以就这么不理我了呢？你说话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在你的微笑里，我才有呼吸。你都不微笑，我怎么呼吸？”
　　……
　　尹立明经过了一天的休息，已经好了很多。当他来到尹尚哲的病房时，发现苏瑾正伏在病床上哭泣着。他并没有走进去，因为现在真的应该让她好好的宣泄一下心中的苦闷了。
　　苏瑾止住了眼泪，似乎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她伏在尹尚哲的耳畔轻轻一字一顿的说：“尹尚哲，你给我听好了，我现在就去你家等着你醒过来，去找我。如果你今天不来，我就陪着你一起下地狱。”她说完，便决绝的跑出了病房，丝毫不顾门口尹立明那关切的目光……
　　她循着记忆的轨迹，步履蹒跚地走到了尹尚哲的家，对于这里她仅存着一点陌生的记忆，“给你，这是我家的钥匙，当你想我的时候就来找我。”“我们永远都不会分手。”……他那鬼魅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曾经的一切是那么美好，破碎成了泡影后的一切蚕食着她的心。
　　她拿出那串不曾使用过的钥匙，第一次亲手打开了他家的门，或许这也是最后一次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那个啰里啰唆的管家不见了，是因为被辞退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已无暇多想。这间房子的确很大，大的让人心不安起来，冷冷清清的。她现在终于能够理解他以前口中的‘孤独’是什么滋味了。爬上楼梯，轻轻的打开他房间的门，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她走进去仔仔细细的帮他收拾着那有些凌乱的房间，一张张的整理着他桌子上的画，当然，画中的主角只有她一个人。这是他对她的承诺：一辈子只为他一个人画画。
　　虽然她知道自己做的一切显得有些徒劳，但是她始终相信，他不会狠心丢下她的。
　　说好不分手，我们张扬又平淡的青春之恋——尹尚哲的画册。她擦拭着上面浅浅的浮灰，缓缓的打开，曾经的一切就像放电影一样通过一张张毫无感情的纸，在她眼前展现出来：她抱头哭泣的样子，她和他的深情相拥，她和他在海边散步……她在想，为什么自己当初要那么轻易的说着分离的话？现在想起来，才觉得曾经的一切是多么弥足珍贵，他们的世界似乎缺少着太多的对白，以致于最后沦落到不得不将爱情搁浅。
　　是不是摘不到的星星总是最闪亮的；是不是错过的电影总是最好看的；是不是忘记去的信里才会有感人的表白；是不是错过的温暖怀抱才最令人难忘；是不是说不出的话，写不出的字才最令人遐想……
　　“如果一切可以回到过去，我宁愿用彩色的画笔、自由的符号、瑰丽的想象代替语言、代替文字，去弥补那遗失的美好。”她躲在角落里，自语着。
　　瞬间，泪的流淌，让这个残留的夏季把人压抑的好难受，有的时候，爱得越深，痛得越锥心。难道就在这个原本无罪的季节，上天就要宣布她注定一生等待，一世心疼吗？尹尚哲，就算是为了这段也许并不唯美，但是却刻骨铭心的爱请，你也一定要醒过来。
　　也许是过于疲乏，让原本就心力交瘁的她，蜷缩在角落里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醒来，这是夜幕已经毫无预兆的降临了。还是没有任何人来过这里，看样子，他还是没有醒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苏瑾将几天以来的压力都化作泪水释放了出来。“尹尚哲，你不是说要照顾我一生一世的吗？你早就忘了我们的誓言了，是不是？你……真的好狠心……怎么忍心丢下我……”
　　她站了起来，看着那星光闪烁着，今晚的月亮，真的好圆。她拭去脸上的泪水，说道：“小哲，我和你说好了的，如果……如果你今天不醒过来，我就……我就……”
　　“你就陪我一起下地狱吗？”尹尚哲那一如既往的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也许是一切来得太突然，此时此刻她竟然愣在了那里，只有眼泪忍不住汩汩的作祟。她蓦地转过了身，看见他正朝着自己灿烂的微笑着，这一切来得是那么的不真实。她冲上去紧紧的抱住了他，不管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都不希望他像一阵风一样消逝。
　　“我是在做梦吗？”她傻傻的问着。
　　“如果你在做梦，那么我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尹尚哲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傻丫头，我答应过你的，无论如何都会做到。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呢？即使折断翅膀，依然是守护你的单翼天使。”
　　“我相信你，什么都相信你。我们以后都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苏瑾抬起头，希翼的注视着他。
　　“嗯，答应我，就算我以后真的不在了，你也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他为她擦着眼角的泪痕，温柔的说。
　　“在你的微笑里，我才有呼吸；你都不微笑，我怎么呼吸？”
　　“傻丫头……”他宠溺的笑着说。
　　……
　　刚刚清醒的尹尚哲似乎还有些虚弱，说完话就抱着苏瑾躺在床上睡着了。她默默的躺在他的怀里，就算是隔着衣服，她还是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体温，一股淡淡的好似薄荷的清香，让她如痴如醉，那是他特有的香气。此时此刻，她竟是如此贪恋这份失而复得的美好。是不是只有当失去了以后，才学会了去珍惜？只是，这份教训的代价实在太大了，让她无法承受……
　　其实他说的很对：即使是被折断翅膀，他也依然是守护她的单翼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