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染烬》洛清言

6、马晨

　　在车里往回走，马晨说先送我回去。一路上我没有说话，心里有点悲伤。悲伤什么我并不清楚，却是有种失落的感觉。只听见马晨和秦墨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听不懂得经济术语与公司形势。我坐在后排车座上，马晨开着车，我在他右后方，我依旧能看见他右手的那个疤。阳光清扬，暖洋洋地洒进车里，他是不是看看秦墨，是不是笑笑，有时还打个微小的手势。他说话的声音并不想秦墨那样灿烂奔放，但我却听的认真清楚。
　　“哎，哥，我就想问问为什么？怎么就非得和她结婚？”秦墨这句话不似平时，十分严肃。
　　“能不能不谈这个？”马晨轻轻地说。
　　“刚刚在我家我没有问，现在就咱仨，你还有啥不好说的。哦，绮珩又不是外人。”
　　马晨突然瞟了秦墨一眼，什么也没说。
　　我觉得他们在说苏婷，而马晨的犹豫可能是因为我的存在。“秦墨，我先不回家了。我得去买点东西。就在这儿下就成。”我看见路旁边有一个超市就信口胡诌，我不喜欢自己成为谁的障碍。
　　“啊？买啥？马上到家了。明儿再买，我得送你到楼下。”秦墨扭转身子看我。
　　“哎呀，特别急，你别问了。这不马上到家了啊。”
　　马晨已经停下车，转身要对我说什么，我赶在他开口之前下了车。其实，从十岁起，我就没有一个人过过马路，我总是害怕川流不息的车与速度。这个阴影至今都克服不了。上小学时妈妈接我，还好些，上了初中以后我就在住宿，这期间我从来不出学校。放假回家也是出门坐公交，我回家的时间比一般人长，因为我总在绕远，绕开用过路口的街道。秦墨知道，所以他有空会去接我，其实我不愿意这样，总觉得很麻烦他，没有谁是有义务照顾我的，况且是这样的怪癖。
　　幸好这儿离家不远，而且确实不用过马路。我很少上街，看到这样的繁华心里还是十分愉快的，仿佛一只小鸟离开了小笼子得到了大自然的滋养。我走的很慢，并不着急回去，就这样逛呀逛的慢慢才回去。等到了楼下才发现我走的好久，天都有些蒙蒙黑了。我拿起钥匙准备开楼道的门锁。
　　“绮珩。”我听到身后有人叫我，我知道那是马晨。
　　我应声转身，看见他一个人站在不远昏黄的路灯下，他走过来对我说：“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哦。上去坐坐吧。”我故作镇定地压抑着自己内心差异惶恐似乎还有喜悦，喜悦？我来不及多想，开了门请他上楼。他走到我面前，却停下，仿佛不准备上楼。
　　“不了。我来看看你到没到家。”停了一下，又说：“秦墨会照顾好你的。”然后竟然走了。
　　“喂？”我试图喊他，可是声音却小的可怜。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觉得我在失去一样最珍贵的东西，这样东西是什么，我好像还说不清楚，它不仅仅是马晨这个人，还是……
　　我仿佛掉进了一个漩涡。
　　上了楼，屋子里黑漆漆的，我打开灯，似乎比往日暗了很多。我又把灯调亮了些，发现还是暗，等我调到最亮，还是觉得它没有往日里的明亮。
　　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做饭时，门铃响了。我跑去开门，心里却万分紧张。打开门，是秦墨。我顿时轻松起来。
　　“你怎么来了？”我问他。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没吃饭，饿着呢。你做了吗？”他一边换鞋一边回答。
　　“没有呢。你真是赶得巧，我正说要做，你等等，一会就好。”
　　“我可是特意过来的，特意辞了马晨他们过来和你吃饭的。”他孩子似地极力辩白。
　　我听到他说马晨，心里‘咯噔’一下，竟紧张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秦墨真好！”我故作轻松，其实我知道他是怕我自己回来出事，特意过来看看。
　　饭做好后，我俩像原来一样一边吃一边说话。我发现我只有和他在一起时才会轻松愉快。我咻地想到马晨。和他在一起时我也是愉快的，可是却和秦墨不一样。好像在这种愉快里还夹杂着什么，是什么我并不清楚。我蓦地想起一件事，于是问起秦墨。
　　“哎，车上怎么回事？苏婷和他是……”我不是个喜好听他人八卦的人，但是我却十分想知道这件事，十分想。
　　“嗯？你什么时候变得喜欢打听这个了？不像你啊？”他吃着饭含混着说。
　　“我就是问问。”我心虚地低下头。
　　“这事挺复杂的，一时半会和你说不清楚。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么多干嘛？吃饭。”他话锋一转语气调皮起来。我知道他在打马虎眼，他不想告诉我还是不能告诉我？
　　我笑了笑，貌似无意地扯到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