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００１～００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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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
杜北拎着行李箱，背靠着古老城堡的墙壁，不远处偌大的落地窗边，有爬山虎藤蔓垂下来。
下列车到现在，他已经排了四个小时的队了，在他后面长长的队列，几乎可以绕菲尔榭城堡草坪一圈。一千多号人，清一色高个男人。
他拖着行李箱一路走来，沿途但凡看到他的学员，都会盯他半晌，随后从声音从嗓子眼里蹦出不屑与怀疑——“咦，人类？”
站了一下午，不觉有些烦闷。叼着烟刚摁开打火机，就听到屋里面在喊：“Ｘ６２３到Ｘ２７，进来！”
杜北用两根指头把刚燃起来的烟头火苗子捏灭，迈开步子走进去。
他是Ｘ６２３号，在进去的五个人里排第一号。
跟在他身后的四个，进门时注意看了一下：两个耳朵细长的妖精；一个皮肤白到泛青的男人，个子约摸一米九，外貌英俊，和人类并无太大区别，应该是狼人；最后一个险些被门卡住——查德曼巨人。
第一张桌上三位登记员，向杜北伸手示意他坐下。
左边的一位亚麻发色，瞳孔颜色浅到几乎看不见，食指轻轻一点，一只羽毛笔轻盈的飞起，落到他手中。
“姓名？”亚麻色发男人问。
“杜北。”他说。
“杜……贝，”男人边念边写。
“不，不是那个贝，”杜北站起来试图给他解释。
“都一样，”男人有些不耐烦的抬头，“在你来菲尔榭之前，你叫拿破仑还是爱伦坡都没关系。名字只是一个无谓的代号，比如你的Ｘ６２３……就只有你们人类最麻烦。”
杜北不多话，修长的五指轻点着青冬木的光滑桌面。心想卧槽！早知道名字可以随便报一个，他说个拉登巴菲特史泰龙，多带劲！
亚麻发男人手里那支笔丈量了一下，在身高那一栏里写下“１．８００米”。
杜北微微拉开嘴角，这里计量单位居然不是英尺。
风从窗户吹了进来，把那一摞履历都吹起一个角。飞快翻飞的纸页，杜北注意到在他前面登记的人的身高，大部分第二个数字都在八，第三个数字都大于等于五。还有一些干脆第一位数字就是二打头。
杜北生长在中国西南部，这个身高一直是他的骄傲。
虽然在来“记忆之城”之前，他就知道这里人口混杂，妖、狼人、吸血鬼、精灵、巨人形形色色人种在大街上来回逡巡，男人平均身高就在一米八五。
虽然一早就知道，但是真正来了以后，心理落差还是非常巨大。
２
杜北十五岁考上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因为年龄小而被正常入学的学生欺负，有一天夜里拎着啤酒瓶冲进别人寝室，放倒了一窝四个大他三四岁的大一男生，入学一年被学校开除。
一年以后，他自学重新参加高考，以高分考进清华，学化工。
又过一年，他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过暑假，突然一纸入学通知直接寄到学校寝室，信上署名——“菲尔榭基地”。
虽然人类世界与妖灵界没有什么来往，但是只要是个人类，只要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并且有梦想有追求，就必须知道并且万分向往那个地方。
妖灵界有无数嗜血狂兽，怪物，吸血鬼每日都想冲破屏障，捣入人类大陆，据为己有，用它们嗜血的天性，把这方大陆撕咬成血的海洋。
而记忆之城就横亘在和平与杀戮之间，守卫着一方土地不被异族所侵扰。
菲尔榭基地是记忆之城的腹地，那培育出无数九大世界最优秀的军人，他们是九大世界最强悍，最精锐的战士。
所以你能想象，在杜北收到入学通知，将“菲尔榭”三个大字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三个字瞬间夺走了无数男人的魂魄！
当杜北拎着行李箱站上开往记忆之城的列车那一刹那，胸中的血流如潮水一般冲撞他的肌肤与骨骼，危险，激情，忠诚，一瞬间向他靠近。
菲尔榭。
记忆之城。
我将成为你的战士！
３
这一年入学菲尔榭的有一千三百多人，据杜北所知，总共有不到三十个人类。
二十六个男人，两个女人。
只有他一个是黄色肌肤人种。
最开始的宿舍，是一个有顶的巨大屋棚，约摸一百平方，挤了三十号人。杜北找了个角落，把床铺开，东西放在头顶的临时架子上。
一屋子三十人，什么气味都有，尤其是有两个巨人，其中一个是绿色肤种，经过杜北身边时，全身上下翻滚着一股类似于沼泽或者阴沟的味道。随后，从他躺下来开始，一间屋棚立刻就如同沼气池。
睡在杜北左边的男子肤色白得异常的，几乎没有血色；外貌和人类相仿，却不完全相同；神情冷静淡漠，却非常英俊。
他在绿巨人走过时，一丝不悦从似幽夜一样墨绿的眼中忽闪而过。
“你是？”杜北想问你是什么人种，发现人字用得不好；想问你是个什么妖种，这两个词似乎也怪得很，索性直接略去。
“赫斯，”他优雅向杜北伸手，礼貌中又有种拒人千里之外冷淡，说，“吸血鬼。”
杜北恍然大悟，和他握手的瞬间，一股如同电流般冰凉的触感，刺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浴室，杜北拎着自己换洗的黑色军装，看见绿巨人抱着袋子一般的衣服在浴室门口逡巡。过分发达的四肢和相形之下小得像一只土豆的脑袋，非常逗乐。
杜北经过他身边时，不敢呼吸，用毛巾捂鼻子，指着他身上像岩石一样的污垢，用一种近乎外星语的声音说：“嗨兄弟，你确定要用毛巾而不是刨刀？”
巨人咕嘟了一声，红色的嘴唇咧开，露出里面黄灿灿的牙齿，转身钻进浴室。
浴室蒸腾着袅袅雾气。战士们迫切的想要洗掉长途跋涉的尘土，穿上属于菲尔榭的军装——那是属于记忆之城的勋章，一世的殊荣。
跟在绿巨人后面踏进澡堂后，杜北把衣物往挂钩上随便一搭。
随后让他大惊失色的事情是：这里的各种种族，似乎对他的兴趣，大过于别的任何东西。
具体的表现是：偌大的浴室里二十多个男人，相仿的身体构造，一样赤｀身｀裸｀体。从杜北进浴室那一刻开始，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的身边。
不管杜北有多淡定，多么泰山崩于前而不乱。当他正犹豫要不要□□的瞬间，这种目光扫荡彻底激怒了他。
“你们难道没有吗？”杜北一面开水阀，一面强压怒火。
他后面一个长相精致的精灵男子好心道：“抱歉，我们真的非常好奇——人类真的有那个东西么？”
当杜北转过身子和他对话时，那精灵男子目光钉在了他身下某个部位，以一种非常惊异的神情称赞：“真的有！还挺……”
杜北闷哼哼的洗澡，听到这句话时微微笑了笑。
４
浴室外间落地窗，窗外是无尽黑夜。
窗明似镜，杜北站在窗前，整理着装。
镜子里映出一个身材颀长挺拔的男子，干净的短发，脸部轮廓瘦削而好看，一双眸子在屋里灯光下显得分外明亮；甚至可以看到睫毛在面颊上投射下的影子，像一只小手，乖张的搭在脸上。
让这姣好的身形和俊逸的外貌出彩的，是那一身军装。
纯粹的黑色，在镜子里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棕色皮制腰带在腰间紧束，更显身板劲瘦，似乎随时都能爆发出无穷的力量；黑色中穿插红色纹理，肃杀中多出那几分妖异，是属于记忆之城这片大地的图腾，像深渊中燃烧起的烈焰……
三十人陆续洗完，在这没有窗帘，四面敞光的地方，就地把衣服穿上了，均是个头高大，身材相仿，唯有那两个巨人，像两座山一样。
杜北三下五除二把东西收在的那座城堡，脚步声如雷鸣，杜北跟在众人身后往外冲，一边冲一边想这口哨声还真特么浪漫，长笛，呵！
然而当冲出大门口，在城堡盘旋曲折的长廊上穿行时，他注意到窗外有一只只黑色的影子，像利箭，抑或是猎鹰一般，直直的从城堡上空冲进夜色里。
杜北抢着想要看这生平未见的奇观，怕自己就是刘翔十三秒冲刺也赶不上了，干脆利索的跳坐上旋转梯的扶栏，半跳半滑的穿过人群，直接稳稳落在一楼地面上。
一着地，杜北顾不上揉发麻的脚板，直接冲到草场上。
菲尔榭上空的天空，有无数只斗篷从城堡俯冲到地面的，速度快得有如闪电劈过，划破长空都能摩擦出尖锐的火花和刺耳的风声，如同幻影神军，一切在眨眼之间发生，却没有人任何机会让你眨眼。
这确实是奇观，杜北不是没见过世面，但是他从来没想到过如此有震撼力的群鹰翱翔。
没有规则，没有编制，所有人迅速找到了自己的编号，并一排排笔直的站立着，像一棵棵挺拔向上的树。
杜北想，其他人估摸着都是各种高等军校出产的吧……不过杜北算是个地地道道的伪军。真的，要不是他爸二炮毕业，三岁上就揪着他开裆裤叉拉到操场踢正步，每个暑假把他拽到云南建水往下的二炮基地交给自己的团的娃儿们蹂躏，他现在就是个十足的流氓二世祖。
千人列阵最前方，站着两个同样黑色军装，身材挺拔的军人，军姿，行礼，转弯，动作笔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为首的一个个子近一米九，方方正正一张脸，威严而肃杀，黑发黑眸，不过看不出来是个什么种族，反正不会是人类。
杜北伸长了脖子想看看他是个什么衔，不过只看到他胸口红彤彤一堆勋章，立马油然而生一股敬意。
身后Ｘ６２４妖精小声告诉Ｘ６２５：“霍华森少将，带出过十一支十分出色的尸鬼军团……我家里人都把他贴在壁炉上供奉。”
Ｘ６２５道：“比起中将大人，我更钟爱法撒少将，希望初训期结束能被法撒大人挑入队伍。”
杜北一边听，一边默不作声去看那几个一一走过来的的某将某将：霍华森少将是标准军官脸，一脸正气包公相，但是不黑；法撒亚麻色发苍蓝眼，一眼看过去像个美国大小伙，但是那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感情，就像大海中漂浮的巨大冰川，你永远不知道水面下它到底是什么模样。
“啊——那不是西索殿下么！”
杜北听到Ｘ６２４倒抽了口凉气，随后整个千人列阵都骚动起来。他随着骚动源头看过去，看到一个雪一样的人。
近一米九身高，黑色军装下的线条非常漂亮，银白色长发遮住了他一些面部表情和特征，杜北只能看到他下巴很尖，靠近耳朵处的轮廓线上有一条非常精致的折线。
霍华森似乎对这场景非常熟悉，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西索，开始整理军容风貌。然而杜北和众人一样，甚至都没有听到霍华森在说什么，所有灵魂都一股脑被靠在城堡墙角，尽量想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那个人夺去了——
西索表情淡淡的，慵懒的放松四肢，长手长脚的靠着青棕色墙壁，长发挡住了他的脸，甚至都看不出他到底是帅还是不帅；并没有什么突出特征，就光是站在那里，就莫名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５
霍华森简略的说明了城堡，主营地三禁：非战斗禁用法力格斗，禁白天出入吸血鬼营，禁出入西北岗。
当然，还有一些众人心里都有数的规矩：比如“７３猎人”团是属于吸血鬼和狼人的，人类、妖精、巨人等等就不要接近；狼人满月夜都被禁在结界中，等等。
法撒说，“一开始你们每个人都有五十分，记在城堡门口的沙漏里。我们扣分制，从你踏进菲尔榭大门开始，一直到正式毕业，什么时候沙漏漏光，你就卷铺盖走人。”
法撒的的话制冷效应绝对强过他的人，操场上任何人都不敢作出任何动作了。
法撒说：“给你们的忠告：不要碰霍华森中将的三条规矩，不要碰人类或者吸血鬼；永远不要以为西索在微笑就是真的在微笑。”
城堡下优雅倚靠的人呛了一下，众人大笑。
法撒手中手杖换到另一只手上，“两个月试训期结束，留下来的人会有属于自己的团。当然……到那时留下的人不会超过十分之一，至少五百年来从来没有。我们只需要最精锐的人，我们不需要任何无意义的死亡。”
杜北紧紧握紧拳头，有些紧张。四下里寂静无声，不管是什么种族，相信此刻心情都和杜北一样，那就是：我必须做到最好，我必须留下来。
霍华森在西索耳边耳语几句，西索低头想了想，抬头时笑着问：“都听清楚了么。”
他说话似乎故意用和他人低语的音量，但同时也取得了他需要的效果。
一千人异口同声，有如惊雷炸响：清楚了！！
“有问题可以现在提出来……”
没有！！
西索微微一笑，直起身子。手杖若有若无敲地，这才终于有了一股撼动千军的气质；蹬着军靴大步走到列队指挥位：“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００１～００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