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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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在那回眸一笑后大蛇便飞了起来，只间或在他们惊叹山中夜色时插上两句，其余时候并无异样。
蛇妖并不走山林上空，而是在林间穿游。
起初大伙还担心会撞上树干树枝树叶，渐渐地就变成了“山上有这么畅通无阻的路吗？”、“飞多久了？”之类的疑惑。
半途穿过弥漫的浓浓山雾，出来时众人发觉月娘已上山头，月光自林间柔柔投下，于蛇鳞上泛起细碎的银光。坐在最前方的胡茅面对眼前一片鳞光，鬼使神差伸手摸了一把。这手还没缩回来，胡茅只觉脸上一凉，定睛一看竟是蛇信子——偌大一个蛇头凑在眼前，蛇脸上透着股似有若无的古怪笑意。他皮一紧，干笑：“大哥，当、当心别撞着……”
蛇妖又笑，扭头朝前。
胡茅松了口气，尴尬地想着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
“他调戏你！”——有着长年被调戏经验的本案苦主松鼠趴在胡茅肩上肯定地说。胡茅当即决定把“是我先摸了他”这话吞下。
夜风太凉山雾太浓月色太好。一行人半途开始有些恍惚，只不知究竟是被景色迷了，还是被凉风吹傻的。直到滑下蛇背好一会儿，他们都还傻兮兮。
傻兮兮跟着那蛇妖进了门、穿了院、再入了堂，眼见那蛇妖往堂上首座一盘，再见得左右两排人形大妖怪打量的目光，众小妖才一个激灵，悟了过来！
这架势，蛇妖便是那大山神没跑了！
蛇妖——这会儿该尊称一声“山神爷”了——盘了个舒服的位置，笑嘻嘻头让人上座：“来来先坐下，趁着今晚人齐，说说吧！”尾巴尖甩着小圈圈，眼角瞥了眼某个手下，好不幸灾乐祸。
众人平日里听多了大山神的仁厚作风，此时不仅没生出太多惶恐心态来，还敢在发现座中有那头熊时集体瞪了过去。但却另生了个状况：山神爷盘成一盘后就不再收敛威压，对此习以为常大妖怪们是没什么意见，胡茅一行可撑不住了，“噗！噗！噗！”几声纷纷冒了原形，好在此时都分了座位坐好，没发生撞成一团的悲剧。
看原告被告都到齐了，蛇山神一甩尾巴：“升堂！”
原告及其亲友一听，便一个接一个地将案发现场的惨状说了个遍，还奉上了三根熊毛及一个沾了熊味的枕头充当证物。
话音刚落，所有人和妖的目光都落在犯人身上。看他怎么解释。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宋福简直怒不可谒。
且听那熊是怎么分辨的：
“那天我奉命追捕一窝蜜蜂，一直追到你家。对，就是被你家院角那块油菜花招去的，我早说过别拿山神泉的水浇菜，一浇就肥过头。哎哎别挠我！唏——！然后我就翻墙跟进去啦，你平时都不让我进门……轻、轻点！它们在院子里被那丛油菜花迷得晕头转向的，我一扭头就看见你房间！这么多年我都没进过你家院子更别提房间了过了这村没这店此时不进更待何时我一个虎跃从窗口穿进去把一生的床单都滚够了！阿福啊，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没法回头了大不了我的也给你滚个？哎对了你窗口还是小了点忒挤人……”
“啪嚓”——松鼠精一爪子把椅背捏下一块来，咬牙切齿：“继！续！说！”
“咳、我滚完出来发现它们开始糟蹋你油菜花了。这伙玩意儿一个个比鸡蛋还大，一群扑过去你菜地准完蛋。我当然不能放任它们糟蹋你的地啊！就英勇地和他们斗起来！由于犯人数量略多体型略大攻击略强方向感略糟，在我逮到最后一只的时候——一切都晚啦。”
熊妖一脸真诚无辜，松鼠精浑身凶残暴怒。
“你意思是说，我家……”
“蜜蜂撞的！”
“我的床……”
“我滚的！”
“我的窗户……”
“最好改宽点。”
“熊！二！”
宋福大喘气！毛茸茸的小胸膛大力起伏，爪子钉在椅背上，又抓下一块来捏碎。他还记得这里是山神的地盘不是村里，不能生事。亲友们则在旁边隐忍着用眼刀把熊妖左一刀右一刀：
你就算是玩忽职守把人家家里弄成一团糟，好歹也给收拾一下啊！拍拍屁股就走还不带解释？瞅着这表情，敢情还没觉得有什么该道歉的？
胡茅替朋友生气，碰上这么一个不晓得是实诚还是装蠢的不要脸追求者，即便搞不死对方，也挡不住想狠狠抓他一脸血道道、踩他一脸青肿的欲望。
宋福一边由着胡茅给自己顺毛，一边大喘了两口气，扭头拜向山神：
“请山神爷主持公道！”
一片静寂中，被眼刀刀了一刀又一刀的熊妖以事实告诉松鼠精亲友团们什么叫做皮糙肉厚脸皮能磨刀。
山神把目光从一排原告身上转到手下脸上：
“二啊……”
“哎~”熊二笑咪咪。
“大庭广众之下你摆着‘我后台好硬’的小人得势脸，大哥我压力好大的。”
熊二当即哭丧着脸望他大哥。
他大哥高兴地宣布九千里外某某山迎山神的任务就交给他了，为了月丰山和该山的兄弟友谊，务必呆到山神正式入驻才许回来。再发生玩忽职守招致投诉的情况就一辈子都别回来了！
熊二想想那座山迎山神迎了三百年都没迎成功（这个界那个界的交叉点，俗称叉不管地带，一年到头除了斗殴还是斗殴），顿时悲从中来，指着宋福说：
“能带家属不？”
宋福胡茅二话不说爪他一脸不含糊。白关啄耳朵田东踢小腿，霍英在他鼻孔绕了半天，吓得胡茅赶紧拦住。
前边几个揍舒坦了，后边摁着熊二供揍的俩大妖怪也嬉笑着放手归位。
山神挥一挥手，一片云彩飘进来把熊二罩住拖走。山神向那团不断蠕动翻滚发出唔唔唔声的云彩挥尾巴：“一路顺风，行李随后就到放心吧！”云彩咻一声闪了。
留在原地的原告及其亲友虽然觉得暗爽不已（座中有只叽喳的孔雀精告诉他们某某山有多黑），但仍有些莫名其妙：这就解决啦？太简单了吧！
不过，不管怎样这口气顺了就好，胡茅拉过呆愣的朋友们朝山神一拜：
“拜谢山神大人！”
宋福也赶紧再俯身：“小人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山神大人……”
却听头上幽幽一声：“……还是可以报的……”
众人一愣，傻缺霍英脱口而出：“以身相许？”田东逮住他往白关翅膀下塞，干笑：“小孩子不懂事哈哈哈哈哈！”
就在几个人忐忑之时，山神爷游了下来，又围着胡茅绕圈了，没等脑中一片空白的小妖们反应过来，卷了下意识炸尾巴的胡茅和宋福就往座上带！
***
翌日。
山神府门前，太阳正好。
胡茅一行在等山神的手下过来送他们下山。
胡茅宋福还是现着原形，只是这油光水亮闪闪发光的样子，真叫一个闪瞎人眼鹅眼和虫眼。
田东啧啧地说：“山神爷手上功夫真不错啊，神一出手就是不一般。”
宋福神清气爽：“是啊……你看我这毛顺的……阿茅你呢？”
胡茅脚下发飘，软成一团坐在石头上：“足足揉了一晚上，全身筋骨好舒服了！还有这毛！太、太棒了！”俩爪子抱着着蓬松又发亮的大尾巴感动不已。
“咦？阿福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宋福抽着嘴角说：“阿茅，山神爷只给我顺了两遍毛，就放开我了。”
揉了一晚上。
没放人。
土狐狸整只僵住了。
——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