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闪耀的瞬间》萧茵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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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之后几天六合一直在忙着其他病人的事情。因为红莲的状况并不是很严重，所以六合将对他的诊治推后了几天。而且，之前与红莲见面而产生的不舒服的感觉，也六合有些恐惧与他见面。
　　六合将那天的录音听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因为无法忍受心底的阴寒而中止。
　　“那家伙……简直像魔鬼一样……”六合忍不住自言自语。
　　无论如何，今天还是去看看他吧。

　　已经是秋天了。六合透过窗户向外面望过去，枯黄的叶子落了一地。
　　他掏出钥匙想开门，却发现门没有锁。里面突然传来了彰子的声音。
　　“红莲你不用急，”女孩子焦急地说道，“我可以在这里等着没关系。”
　　“可是彰子已经连午休的时间都错过了。”红莲含糊的有些内疚的声音响了起来，“真的很抱歉，不过我已经吃饱了。”
　　六合推开了门，皱眉看着红莲面前的盘子上还剩着大半的食物。与自己身体不成比例的食欲也是让他这么衰弱的原因么？
　　“彰子你先回去吧。”六合说，“我会让他把东西吃完的，你不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吗？”
　　彰子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看了红莲一眼，又忐忑不安的看了看六合。
　　“那，那麻烦六合医生了。”她莫名的慌张，支支吾吾地说道，“红莲他有些发烧，然后，然后好像喝水的时候不小心被烫到了，希望六合医生能帮他看一下。”
　　看着她急急忙忙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六合不由得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这个女孩子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妻，风音。都一样是温柔可爱的女孩子，不过风音要比彰子豪爽泼辣得多。
　　在他想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红莲已经自动自觉的爬上床，盖好了被子。
　　“怎么了？”看到他奇怪的反应，六合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生病了么？找人看过没有？”
　　红莲摇了摇头，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
　　并不是很高的热度，只是有些低烧。
　　“听彰子说你的口腔被烫伤了，张开嘴巴我看一下。”六合俯下身体，认真地说。
　　“是我自己不小心。”红莲含糊地说，“不用看了。”
　　“是天气太冷吗？”六合也觉得在这个房间里面待久了，身体会变得很冷。他摸了摸红莲的手，果然像冰一样。“我叫他们多拿一床被子给你？”
　　红莲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喂……”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六合原本还想让他起来多少再吃一点东西，不过现在看起来也不可能了。

　　按铃叫人将食物收走，又送了一床被子过来。六合在房间里面四处走动着，打量着这个房间。
　　和其他房间相比虽然小，但是很整洁。一定是彰子的功劳。那小女孩对红莲的事情一向尽心尽力。
　　但是被热水烫伤这种事情，还是很令人怀疑吧？
　　他踱步至房间的角落，低头看着垃圾箱里面的东西。
　　果然。

　　他关上了门，悄悄地离开了。

　　“彰子，帮红莲的房间换把锁吧。”下午看着病人相关报告的时候，六合漫不经心地说，“原来的那把锁太旧了。”
　　“好，好的。”彰子连忙应道。
　　“钥匙也不要给别人了，我们两个一人一份就好了。”六合嘱咐道。
　　女孩子笑着应道，眼睛里面隐约有泪光。

　　“我们继续吧。”六合又一次坐在红莲面前，这一次心中的感觉却大不一样。现在在他眼里，红莲是一个弱者，需要他的保护，“你上次说到你们十二个人为阴阳师服务。”
　　红莲点头。

　　“我们为晴明做了很多事情。晴明之后是昌浩……”

　　“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就是降伏魔怪之类的……”红莲低声说，“经历了很多事情……晴明死后我们就跟着昌浩……”

　　“不是自愿的吗？”

　　“不，是自愿的。”红莲猛得抬起头，认真地说。完全没有了说起现世的时候那种冷漠。他神色黯然却极其认真。六合觉得此时此刻他才像是一个人。“我们都是自愿跟着昌浩的……可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红莲咬紧了下唇，似乎很不愿意提起那段往事。

　　六合伸手，隔着桌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不愿意说就别说了。说一些会让你开心的事情吧？”

　　“开心的事情吗……”红莲皱眉想着，“大概就是……刚出生的昌浩第一见到我，不但没有哭泣，反而露出了笑容吧……”
　　“还有呢。”
　　“剩下的……”红莲似乎觉得很冷，打了个寒颤，“……也许当时会觉得很开心，可是现在想起来就都是难过的事情……”

　　“我看着我的伙伴一个个的衰弱下去……先是太阴，那么小的一个小女孩。她最讨厌我了。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害怕我……然后就感觉到她的力量越来越衰弱……”

　　“然后是玄武……太裳……天一……”红莲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的力气似乎不足以支撑他继续说下去，“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消失……”

　　“真想保护大家啊……”红莲开始喃喃自语，“如果用我的命可以换大家的命也好……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一个人留下来呢……明明是被讨厌的……”
　　他神经质地抓住桌上的水杯。
　　六合察觉到了什么不对，起身想要把杯子从红莲手中的抽出来。但是红莲越握越紧。
　　“红莲，放手！”六合抓住红莲的手腕，厉声喝道。
　　红莲的身体一抖，缓缓抬起头，看着六合。有那么一个瞬间，六合以为他要哭出来了。
　　“别哭。”六合忍不住伸出手去，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怀里的身体瘦削单薄，隔着衣服可以清楚的摸到肩胛骨的形状。

　　“六合，你知道吗……”红莲发出了短促的笑声，“我也尝过慢慢衰弱，直至死去的感觉。一个人躺在地上，感觉到力量慢慢流失，心跳慢慢地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