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闪耀的瞬间》萧茵

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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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六合翻着红莲的病例，惊讶地问道。
　　彰子默然点头。
　　“红莲真的很可怜……”她低声说道，“……听别人说，因为他生出来的时候发色与肤色都与父母不同，所以被遗弃了。然后就一直住在孤儿院里面。后来又被孤儿院的人发现总是心悸，送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是精神方面的问题……”
　　六合的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翻看着前任医师留下来的记录与诊断结果。
　　“‘沉浸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面’，‘因为虚幻的事情而痛苦不堪，以至于引发身体的不适’”六合不由得笑了出来，“前任医师留下来的东西也太简陋了吧？”
　　彰子摇头。
　　“不，红莲就是那个样子的。”因为非常关心红莲，所以彰子比一般的护士都要了解那个人，“他所说的东西很奇特……”
　　六合合上了病历，站了起来。
　　“坐在这里听你说是没有用的。”他说，“还是我自己去看看吧。”

　　六合走进来的时候，红莲正坐在床边，愣愣地看着从小小的一扇窗中透进来的一方阳光。
　　“红莲？”六合试探着叫道。
　　红莲回头，看到是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昨晚睡得怎么样？”注意到他眼底深深的倦怠，六合问道。
　　“和以前一样啊。”红莲望着窗外，静静地说，“一闭上眼睛，就忍不住回想起来很多事情。他们之前都会给我吃安眠药，可是最近似乎不太有用。”
　　六合皱眉：“那药你吃了多久？”
　　红莲想了想：“总有十年了。”
　　今年刚刚二十岁的红莲，使用安眠药的历史居然有十年。六合有些生气，难道那些医生不知道安眠药对于一个发育还未完全的孩子的脑神经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吗？
　　如果遇到一个好一些的医生，也许红莲早就可以出去了，但是却被那些庸医一直耽误着。
　　不知不觉间六合已经开始腹谤自己的前任。
　　“你们都觉得是我的精神有问题，对吗？”红莲站起来，看着六合。他金色的眼睛很干净，很明亮，出奇的会给人一种明晰世事的睿智的感觉，好像眼前的人已经活了很久。他很瘦。但是骨骼均称。明明和六合一样高，甚至可能比六合矮一点，可是却有一种无言的压力。
　　六合微笑着按上了他的肩膀。
　　“别紧张。”他说，“我们出去走走好吗？你有多久没出去过了？”
　　“我不想见到阳光。”红莲温和地说，“彰子他们都知道。”
　　“……抱歉，她没有告诉我。”六合有些尴尬，“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么？”
　　红莲笑了。他有着狭长的眼眶，看起来十分凌厉且冷漠。可是他笑起来的时候非常温和，令人心醉。
　　“我会告诉你的原因，就是我被关在这里的理由。”他说，“你真的要听吗？”
　　六合点头。
　　“因为，我很讨厌天照大神那个女人。”红莲的眼中有凌厉的杀气汇聚，令六合觉得有一股阴寒自心底涌出，“虽然这个国家的人们都在她的光辉与庇佑下幸福地活着，可是对于她毫不留情的出卖自己的同胞的行为……简直太卑鄙了！”红莲越说越激动。

　　直到这个时候，六合才觉得他像是一个病人。

　　“红莲，冷静下来，红莲。”六合叫着他的名字，抓住他的肩膀试图让那个人冷静下来。红莲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上。
　　“啊……抱歉……”剧烈地喘息着，红莲捂着冰冷的额头，虚弱地说道，“我不该对你说这些话……”
　　六合忍不住说：“红莲，其实天照大神根本就不存在，你又何必……”
　　他突然止住了声音。因为他看到红莲看着自己的眼神十分复杂。
　　是同情，是庆幸？是伤痛，是嘲讽？是无奈，是绝望？
　　千百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在红莲的眼眸中，汇聚成足以令人心碎的神情。
　　六合心中又是一跳。他已经发现，自己不能过多的注视红莲的眼睛。其中包含着太多东西，一不小心就会与他陷入一同疯狂的漩涡。
　　他感觉到红莲慢慢将头抵在自己的肩膀上，瘦削的身体微微颤抖。
　　“六合，我好想死啊……”他恍惚的说道，“可是神将不能自杀……我又找不到朱雀那个家伙……”
　　六合伸出手，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肩膀，沉默不语。

　　神将？红莲将自己称为神将？
　　六合有些诧异。
　　“六合不记得真是太好了……”红莲的声音轻轻呢喃着，却如魔鬼轻柔的蛊惑，他似乎在忍受无边的痛苦“这样就不会难过……”
　　“红莲，你怎么了？”六合觉得红莲的状况极其反常，伸手想去按铃，叫人拿镇静剂来。
　　伸出去的手被红莲抓住了。
　　“不要镇静剂。”红莲哀求地说，“虽然那东西可以让我安静下来，可是太痛苦，我总觉得我是在一次又一次死去。”

　　六合咬紧了下唇。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病？病人相当理智，与常人并无不同，可以正常的交谈作息，甚至比常人更加聪慧博学。可是却偏偏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无可自拔。
　　呵，该死的。这家伙甚至知道向自己要求不要镇静剂。
　　如果不是之前听到看到了红莲反常的话语与举动，六合觉得自己可以当场为他开出出院证明。

　　“红莲，你信任我吗？”六合问道。
　　靠在他肩膀上的人点了点头。
　　“我对你的信任比你想象的还要执着。”红莲低低地说道，“如同当初你信任我一样。”
　　“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过去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六合认真地说着，“我希望，可以与你站在相同的角度思考。”
　　红莲猛得抬起头来。
　　“你真的要听吗？”他难以置信地说，“对你来说那也许是无法相信的事情。”
　　六合点了点头。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我愿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