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苏雨

2、2

　　我抽出一根软中华，把空烟盒捏成一团，丢进了一米开外的垃圾桶。
　　“爷，准头不错啊。”身旁的伙计笑着调侃，伙计名叫小顺，跟着我也有好几年了。
　　我朝他咧咧嘴，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朝着胡同深处走去。
　　胡同里冷冷清清，不像是有人走动的样子，大概是个死胡同。前方有两人正在扭打，一人跑一人追，眼看着就跑到了头，我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心说为什么都爱往胡同里钻，搞得我多像□□似的，我这么想着，已经走到了那两人跟前。
　　“爷，这丫嘴硬得很。”说话的是我另一个伙计三子，个子不高，却一身神力，正把一个中等身材的老头压制在墙上，那老头嘴角渗出了一点血，一边抽着嘴角一边笑着向我讨饶，表情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我上前一步，一手把烟夹在耳后，一手拉开三子，缓缓说道：“三子，文明点，现在是法制社会。”
　　那老头听我这么一说，咧开嘴一笑，露出一颗大金牙，“小九爷说得在理，再这么追下去，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要散了架喽。”
　　我没理他，单手探上他的脑后，上下那么一游移，然后轻轻一按，金牙老头立马浑身一颤，这一颤不像是装出来的，见时机成熟，我对着后面的小顺打了个手势。
　　“我们爷就想知道，你背后的金主是谁？”小顺的声音中气十足，我挑了挑眉，盯着眼前的人。
　　金牙老头显然还想混，一脸讪笑着说：“哎呀，小九爷，我是真不知道，我——”
　　“拔了它的金牙！”我提高音量打断他，收回手站到一边。
　　三子听到我的命令，轻喝一声就要动手。
　　“等……等等！”金牙老头再也笑不出来，哭丧着一张老脸，就跟刨了他祖坟似地，“小九爷，您还来真的呀，我是真——”
　　“打！”
　　“我说 ，我说！”
　　三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我叼着烟，好整以暇地看着金牙老头。
　　“小九爷，您也知道我们这行的规矩，是不？”金牙老头嘿嘿一笑，脸上的褶子抖了抖，“我呢只能跟您说，这背后的人不简单，我到现在都还没见着他的真面目。”
　　我拿出手机，打开俄罗斯方块的界面，头也不抬地开口：“继续说。”
　　金牙老头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就这么跟您说吧，这人我是没见着，但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您说是吧。收了钱，我就替他办事，其余一概不管。”金牙老头顿了顿，像是在等待我的反应。
　　俄罗斯方块正玩在兴头上，我不耐烦地盯他一眼，金牙老头也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主，立马接下去说道：“但是我估摸着，这背后的人应该和老九门有关。”
　　GAME OVER，我抬起头来，金牙老头的脸看起来异常诚恳，我手一挥，大步向外走去。两个伙计跟在身后，都有点疑惑，三子问我：“爷，就这么完了？”
　　我笑了笑没做回答，小顺掏出打火机，啪地点着火，凑到我面前，“爷，给您点上。”
　　走出胡同的时候，我对他们说：“找个面生的盯着金万堂。”
　　“明白。”两人异口同声。

　　金万堂就是这个金牙老头，他是北京古董圈子里有名的掮客。记得吴邪说过，他们经历的一连串事情的起因也是他。这人的底子，全北京城玩古玩的都知道，一路混混痞子混到了现在，眼力是有的，但大多靠的还是那副嘴皮子。
　　最近他放出了一条重磅消息——重金求当年老九门之首张大佛爷的二响环，而且还大言不惭地表示有几个就收几个。
　　这消息一出，北京圈子里大大小小的各色人物全都闻风而动。有想趁机捞一把的，有等着看戏的，有四处找门路的，各怀鬼胎，各显身手。
　　谁都知道当年这二响环，是张大佛爷从粽子身上收过来的，敲一下，这实心的玉镯子能响两下，珍贵得紧。而且环上还有一个铭记，张大佛爷认为这二响环肯定是对镯，所以不惜千金求镯，想配成“三连响”，最后到底找没找到，也无人知晓。
　　张大佛爷就是个传说一样的存在，二响环比起他本身的经历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不过这件事情，怎么看都不像只是求物那么简单。既然放了消息，而不是私下寻找，那必然是为了引起众人的关注，而这背后的人，要的恐怕还不是物，而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