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急刹车》苏珥

9、逼婚未果

　　公司放年假的当天，所有员工一哄而散。莫小沫觉得，像是回到了大学毕业的时候，大家都离开学校了，然后都没有再回去。

　　莫小沫度过了有记忆以来最孤独的一个春节：不在父母身边，而距离不远处的亲姐姐也没有打来电话问候一声。张宇始终是外人，不计较也罢。

　　几天后，林雨曦打来了电话：“小沫，这大过年的，你怎么不过来玩？”

　　“哦，姐，我上班了。”莫小沫说着挂了电话，然后狠狠的摔了手机，电池破壳掉了出来。

　　莫小沫回了一趟小山村，拿到了身份证，她给张宇打电话，张宇没有接，她便也不再打。

　　莫小沫的一只手里拿着刚修好的手机，一只手里拿着钱包，大摇大摆的向林雨曦的家走去。家庭主妇林雨曦不在，平常上班忙得不可开交的施永康却意外的出现在自家客厅里，他请莫小沫坐下，而他凌厉的目光似乎可以穿透她，进行看到她的内心，看到她刻意的伪装和掩饰的自卑。

　　“哦，姐夫，”莫小沫有些尴尬，没有坐下，问道，“我姐呢？”

　　“你姐？”施永康一改刚刚的谦逊态度，笑得颇为讽刺，“莫小沫，你还知道她是你姐？”

　　莫小沫心下明白，这些天来的担心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这么一想，她竟有些轻松了：“姐夫，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哼！”施永康先是不屑一顾，继而走到莫小沫身边，指着她的鼻子恶狠狠的说，“莫小沫，你可是从南厦回来的！南厦是什么地方，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你还好意思问我们要钱！你装够了吗？你有当雨曦是你的亲姐姐吗？你爸妈有当雨曦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吗？你们拍拍良心好好想一想，在我们困难的时候，是谁帮过我们？莫小沫你给我听好了！我老婆不需要你这样的妹妹，也不需要你爸妈那样的父母！”

　　莫小沫站在那里愣神，她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当它真的发生了，她却还是没有想好要怎样来应对。

　　她有话要说，只是她只想把话说给自己的亲姐姐，于是连招呼也没再打，就离开了他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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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经张宇工作的银行，莫小沫的心里闪过一阵又一阵的嘘唏和感叹。

　　补办回来的信用卡插进ATM机，看着上面的余额，莫小沫一狠心，把能取现的全部取了出来：终于不用再欠林雨曦的了！

　　“小沫？”

　　莫小沫抬头，正迎上了张宇探究的目光。

　　“师兄？”莫小沫的心里五味杂陈，“师兄，你这是刚下班吗？”

　　“是啊！”张宇却是一副“不加班才不正常”的模样，伸了伸胳膊，又说，“以后啊，你也别再我师兄了，我听着别扭，叫我张宇好了，这名字大气。”

　　莫小沫笑笑，算是应答。

　　“噢，对了，”张宇又想起什么似的，说，“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我……”莫小沫不想解释家里的事，便说，“哦，我只是出来走走，随便走走，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

　　“那……一起走走？”

　　一路走下去，莫小沫都沉默着，张宇时不时的侧脸看看她，终于忍不住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哦。”莫小沫回过神来，却也没有往下说。

　　就这样沉默着又走了一会儿，莫小沫忽然停下脚步来，侧脸微微有些迷茫的看着张宇。张宇也停了下来，瞪大了一双比莫小沫更加迷茫的眼睛：“小沫，你怎么了？工作不顺心吗？”

　　莫小沫将帽沿拉高了些，不让它遮住眼睛，叹了一口气，说：“广告公司那边，我已经递交了辞呈，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明天就会批下来了。”

　　张宇瞠目结舌，嘴唇微张着，说不出一句话来。莫小沫的帽沿又自动低了下来，遮住了眼睛，她快速的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对张宇说这件事。

　　“哦，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总觉得这次回来，并不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是被逼到走投无路才不得不回来的，而回来之后，大家都说，我不像是这里的人，无论是从说话的口音还是穿着方面，甚至是思维方式。你们习以为常的很多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而我说到什么东西的时候，你们也是很新奇的样子。我越来越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回来。”

　　张宇已经慢慢的从惊讶中恢复过来了，他凝视、苦笑、然后郑重的说：“小沫，从认识你到现在，有时候你很天真，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是有时候你又让人捉摸不透，我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下轮到莫小沫惊讶了，她盯着张宇看了半天，最后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告别一声，就独自走了。张宇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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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小沫约林雨曦出来一起吃饭，并且特别探明清楚了施永康去陪客户应酬了。如果她早知道她们这次的相聚不仅仅只是两个人没有共同话题的悲哀，也许，她宁愿永远都不要这种相聚，也不要知道那些她原本可以不用去知道的事情。

　　面对面的坐在同一张桌子前，最亲的两姐妹却总也找不到共同的话题，这应该算是人生的悲哀吧。

　　莫小沫从钱包里拿出在阳川工作时的工资和从信用卡里面取出来的现金，全部塞到林雨曦手中，说：“姐，我知道，这些天我给你们带来不少的麻烦，这是我上次从你那里拿的钱，现在都还给你。”

　　林雨曦推托着不肯接，莫小沫眼睛一瞪，说：“我不喜欢欠人家的东西，特别是钱，不然我会很不安，所以姐你就拿着吧，反正早晚是要还的。”

　　林雨曦推托不过，只好收了起来，一面说：“小沫，如果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莫小沫释然一笑，答应了，但是她知道，她再也不需要她的帮助了。

　　走出饭店，只是不经意的一转眼，莫小沫看到了街的对面令她瞠目结舌的一幕：落地窗后，施永康正温柔的给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擦着眼泪。

　　林雨曦也看到了这一幕，但她并没有上前去同施永康大吵大闹，更是及时阻止了莫小沫即将进行的疯狂行动。

　　“小沫啊，”反倒是林雨曦来安慰她，“这事也不能怪你姐夫，他是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我能嫁给他，已经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了！”林雨曦说着，一双手轻轻的扶摸微隆起来的小腹部。

　　莫小沫终于明白症结所在了，她大踏步的甩手出门，她要找施永康问个清楚，怎么可以一面对妻子视若珍宝，一面又在外面沾花惹草？

　　“小沫！”莫小沫刚走到楼下，林雨曦就追了上来，拉过她的手，声音里也带了一些苛求，“小沫啊，当初是我先喜欢上他的，所以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莫小沫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最后只好说：“你是我姐，这次我就听你的。但是，不管什么时候你觉得受了委屈，只要告诉我，我一定有办法不让他好过！”

　　“小沫，谢谢你！”林雨曦的眼角顷刻间闪出泪花来，“有你这句话，不管受多大的苦，我都不会觉得委屈了。”

　　在阳川的这些天，莫小沫一直觉得自已有着满腹委屈的人，也正是这些委屈让她没有了张扬的资格，而这么长日子以来的低调也几乎让她忘记了自已原本是个不容伤害自已的人过得好的人。可是今天，因为林雨曦，她忽然又找回了这种感觉，而且是那么的强烈。但是她也知道，只要林雨曦不肯，那么她也就真的什么都不用管了，不用管她，不用管施永康，不用管张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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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上从阳川开往到南厦的火车，莫小沫对着车窗外挥手，既是同阳川道别，也是同过去的生活中所有与阳川有关的一切告别。张宇就是在莫小沫挥手的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他跑过来，使劲的拍着车窗。莫小沫的心里一震，一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两个人就那样相互看着，看着对方。

　　莫小沫看到张宇的嘴唇在动，可是车窗的隔音效果实在很好，她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张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不再说话，扬了扬手中的手机。莫小沫接起手机，听到张宇说：“小沫，你可不可以不走？”

　　透过车窗，莫小沫看到张宇脸上的诚恳，她顿了顿，抬头看一眼置物架上刚刚放上去的行李，再看一眼张宇，微笑着说：“张宇，你有什么理由不让我走？”

　　也许是这声“张宇”让张宇的心里心起涟漪，也许是莫小沫说话的态度让他感觉不自在，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对莫小沫摇了摇头，挂了手机，向她挥手。

　　莫小沫的眼神也黯淡了下去同，对张宇笑笑，同他挥手。

　　莫小沫挥舞的双手停在了半空中，因为她忽然想到，两年前她离开的时候，这样的情景也曾出现过，也是这样仓皇离开的自己，也是这样言辞含糊的张宇。

　　火车里开始播报发车信息，火车也起了步。莫小沫转过脸去，不再看车窗外，张宇的身影便真的看不见了。

　　所谓再见，原来是，再也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