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初见》晟世七颜

7、（七）

　　第二天的上午，我一直静不下心来听课，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亦晨与婉兮接吻的画面。终于挨到中午放学，我迫不及待赶去小树林，希望亦晨可以给我一个答案。

　　盛夏的阳光白花花的，照得我几乎眩晕，这时一个人影从远处走来，应该是亦晨吧。他今天穿的是棉质的白衬衫，双手插兜，阳光下完美得像个天使，却又那么不真实。

　　亦晨的表情有些不耐烦，开门见山地说：“找我有什么事？你说吧。”他平时从不用这种语调和我说话的，，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现在这不是重点。我努力让声音像往常一样轻柔：“晨，学习很忙吗？没有时间来陪陪我？”

　　亦晨随意答道：“是啊，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下午还有考试呢。”

　　“是吗？那你就有时间去找婉兮？”我的语气波澜不惊。

　　亦晨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平静，笑得很无辜，“什么”他还在和我装糊涂。

　　我忍着怒气道：“你不记得了？那我提醒你一下，昨晚在小树林，我都看到了！难道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亦晨一脸的无所谓：“哦，你是说那个啊，也没什么，就是我告诉婉兮我喜欢她。”

　　“然后她就答应了？那我又算什么？你以前对我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吗？”我眼前一黑，几乎晕倒，一只手扶住身边的大树才勉强站住。

　　“哎呦我的程大小姐，你可别生气，说实话我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帮我救出戚名，我也不能这么快追到婉兮。”他顿了顿，看见我一脸的迷茫，这才满意地说下去：“你一定不明白这两件事情的关系吧，我来告诉你，戚名是婉兮的亲哥哥！”

　　我不愿相信这是事实，仍不死心地问：“晨，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是喜欢我的，你不是因为戚名才和我在一起的，是不是？你说啊，只要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误会，我会相信你的！”我激动地拉住亦晨的胳膊，却被他一把甩开，我差点摔倒。原来我只是一颗棋子，一旦失去作用，就会被毫不留情地丢掉。

　　我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深深的看着亦晨，良久说道：“晨，还有几天我就要去美国了，原本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我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我恨你，亓亦晨！”

　　亦晨微微怔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冷漠。我的心瞬间降到了冰点，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小树林。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心下一片茫然，忽然不知何去何从，只有双腿机械的交替运动着，直到脚下一拌，摔到了地上。双手和膝盖上的痛感让我神智一清，眼前的景物突然清晰，一辆车急速驶来。我挣扎着想站起来，身体却没有一丝力气。“罢了，就这样吧。”我心里暗道，慢慢闭上了双眼。

　　“小岚，当心！”秦飞的声音破空响起。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我已被一股大力撞了出去。只听见金属与□□撞击的声响，周围的一切好像突然没有了声音。我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秦飞静静的躺在马路中央，苍白得像个瓷娃娃。

　　我想走过去看看他，脚却不争气的扭到了，只好手脚并用爬到他身边。秦飞的眼睛紧紧地闭着，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的暗影，美得那样绝望。我轻轻地把他的头放在膝上，小心地撩开他额前的碎发，声音犹如梦呓：“哥，不要再闹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好害怕……”可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在我怀里安静得像个熟睡的婴儿。

　　“哥，你不要吓我……”泪无声地滴到他的脸上。“咳咳……小岚……不要哭……”低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秦飞居然没有死！狂喜充斥着我的心灵，我握着他的手，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小岚，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就好痛……”

　　“好，我不哭，你痛不痛？我们马上去医院。”

　　秦飞却拉住我，“我没事，你在这里陪着我就好。”

　　我微笑着点点头，秦飞却突然吐了一大口血，鲜红的液体像妖娆的花朵，盛开在我洁白的裙摆上。我一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

　　秦飞颤抖着伸出手，想为我拭掉泪水，手到中途却失去力气，颓然垂了下来。“小岚，我喜欢的一直是你……”秦飞的声音虚弱得像要断掉。

　　我的心纠结一片：“哥，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要死好不好？只要你没事，我就和你在一起！”

　　“好，我答应你。”秦飞的声音温柔似春水。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安心地笑了……

　　随后发生的一切好像梦境，当我清醒过来时，已经坐在了大洋彼岸陌生的教室里。这里没有高大的梧桐，没有火红的枫林，我却还是会常常想起那个笑容清澈的少年，想起我们共同走过的十三岁，十七岁。画面最终定格在十九岁，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殷红似血的唇，和那句永远无法实现的诺言：“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