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独自闲行独自吟》潇静岚

28、所求

　　“夫君……”看见自己爱了两辈子的人面上难得出现的略显严肃的神色，巽芳有些意外，“怎么了？”

　　“巽芳当初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决定？”虽然心下有所猜测，却仍是希望能听一听她心里的想法。

　　面上泛起浅浅的笑意：“巽芳以为，夫君不会再问了。”

　　“还记得在蓬莱的时候，夫君说要去寻渡魂之人……”巽芳想到与上一世别无不同的情景，“你说渡魂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不愿让我看到，不许我陪你同去……”

　　“可是你无论如何都要和我一起离开蓬莱。”怎么说都不愿留下，谁劝都不肯听。

　　巽芳笑笑：“因为巽芳也知道，渡魂时，将会失去一些记忆……或是，带着些许错乱的回忆存活下来……”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自己又怎么可以重蹈覆辙？

　　“巽芳不敢赌，亦不敢想象夫君忘记自己的情形。”那样朝暮相对却依旧无法认出自己的可怕回忆，每每想起，都会是撕心裂肺的痛。

　　“我……又怎么会忘记巽芳？”话虽如此，却也知道渡魂之时会忘记什么谁都无法料到。

　　摇了摇头，虽然从来不曾忘记，可是却发生了比遗忘更令人悲伤的事。“其实……巽芳那时候，仍是不希望夫君去渡魂的。”即便过了两辈子，自己也依旧不希望他杀人渡魂，妄夺他人性命到底是令人心下难安。

　　“只是巽芳也知道，夫君对活下去究竟有着多大的执念。”那是即便失去自己，太子长琴也要坚持的事。

　　“夫君说，渡魂之后才能继续同巽芳在一起……”巽芳继续道，“可是，蓬莱人的寿命虽然长久，但我不在乎的……我愿与夫君同年同月同日死……”

　　“巽芳知道夫君不愿再面对死亡和分离，所以巽芳现在只是希望，能够离夫君更近一点，更了解夫君一点。”而不是被你保护着，对那些残酷之事一无所知。

　　自重生以来，很多时候，巽芳都会觉得，是不是正因为当初夫君只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温和的一面，而使自己一直都不敢面对那样草菅人命的他。

　　“更何况，夫君可曾想过，蓬莱人虽然长寿，却终会渐渐老去直至阳寿将尽。”微微合上了眼帘，巽芳面上浮现些许哀色，“巽芳知道夫君不会在意这些，只是无论如何，巽芳也希望，在夫君的记忆里，巽芳能永远停留在最美丽的时刻。”

　　说着，却不由有些忐忑：“夫君一定会觉得，巽芳是太过贪心了吧？”

　　然而不待面前的人回答，巽芳便继续道：“夫君或许会责怪哥哥多管闲事，把巽芳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但是又何尝不是完成了巽芳一直以来的心愿呢？”

　　“能分享夫君的快乐和忧愁，是巽芳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这样下去，即便是同生共死，也不再是痴心妄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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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乌蒙灵谷取得焚寂之后，震楠又开始忍不住后悔了。

　　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踟蹰不前，而且越来越有往婆婆妈妈发展的趋势，震楠不由越发地怨念起来，，巽芳的哥哥果然是不好当啊。

　　或许是因为封印之力尚未完全消除的缘故。焚寂剑灵虽然已经醒过来了，但是却仍会时不时地陷入沉睡。

　　然而，就是这么一点点清醒的时间，就让震楠觉得自己的前途异常堪忧。

　　该说，不愧是牺牲了千千万万人才铸成的凶剑吗？传闻中那个温和沉静的太子长琴，一旦成了焚寂剑灵以后，瞬间就带上了煞气和异常猛烈的杀气。即便是再怎么温润如玉的外表，也没法让人打消心下的戒备。

　　在看到焚寂剑灵的那一刹那，震楠很难不联想到上辈子另一款知名游戏中令人印象深刻的人物，以至于在脑海中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苍天弃吾，吾宁成魔”。

　　很显然，疑似入魔的太子长琴让震楠觉得很棘手，尤其是在脑海里对比了一下另一个太子长琴的时候，震楠终于还是觉得，其实自家妹夫还没有危险到哪里去，挺温和沉静的。

　　但是震楠的悲剧显然才刚刚开始。

　　“贫道行至此地，见到冲天煞气，难免好奇。不知阁下手中之剑是何来路？”

　　“……”紫胤！居然是紫胤真人！谁来告诉自己为什么明明时间对不上他也仍然会出现在乌蒙灵谷附近啊？

　　“……此剑乃是上古之时龙渊所铸七把凶剑之一。”定了定神，震楠决定还是有问必答，虽然以紫胤的身份绝对不会出手强抢，可是涉及这么危险的东西，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由于此剑的剑灵与我一位故人有关，故而与女娲娘娘讨要之后，现在暂时由我保管。”

　　意思就是说，老子拿着这把剑是女娲娘娘允许的，就算你要管闲事也要给神明面子。

　　不得不说，震楠在幽都呆久了以后，从女娲那里也学会了一点绵里藏针了吗？可是为什么没学到幽都人淳朴的一面呢？明明和女娲只见过两次啊！

　　仿佛是没有听出震楠话里的意思，紫胤开口道：“上古凶剑果然不同凡响。然，阁下若是将此剑随身携带，只怕不出几日便会煞气缠身，难以根除，于身体有损。”

　　“……”就知道女娲肯定留着后招，谁知道她居然会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坑自己一把啊？简直是阳谋了，自己居然还傻愣愣地去把剑拿过来，一定是有病了吧？

　　“不牢道长费心。”打掉了牙往肚里咽，现在也只能自己扛着了。

　　“……”紫胤显然是没想到震楠这么不识好歹，沉默片刻后却仍是建议道，“阁下若是愿意，可随贫道往昆仑山一行。天墉城乃是天下清气所钟之地，或许，能有所转机。”

　　已经开始习惯性地把人往阴暗处想的震楠，在对上紫胤平静的脸色的时候，仍然是不免愣了愣。应该说，紫胤真人果然是道德修士吗？叹了口气，终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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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少恭知道，自己这已经是最后一次渡魂了。若是不能得到焚寂之剑补充自己的魂力，那么就只有消散一途。

　　现在的生活当真是前所未有的温暖，明明应当知足，却偏偏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长一点，再长一些。

　　呵，或许，贪心的从来都不是巽芳，而是自己吧？

　　生死相伴，永不分离。又何尝不是自己所希望的呢？

　　明明知道，若是一直渡魂，总有一天巽芳会离自己而去，却终是不愿去想，不愿这样的事发生。

　　扪心自问，巽芳那样的选择，自己当真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而只有纯粹的担忧吗？

　　果然还是太贪心了。一旦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温暖，便渴望能拥有更多。明明知道太子长琴的宿命，却仍是将巽芳牵扯了进来。

　　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可能的话，真希望时间可以停驻在蓬莱的那段日子里。可惜……蓬莱天灾，到底已经是无法挽回了。幸好巽芳一直在自己身边。若是，她听了自己的话，留在蓬莱，那么现在是不是……

　　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在很久以前，太子长琴一直觉得，那句绝不分离只是一个笑话。承诺得太过轻易，很难让人放下心防去完完全全地信任。可是，当那个女子多少年都不变地履行着那个承诺的时候，他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无论是初时的冷淡，抑或是后来不冷不热的对待，她都从来不曾向人抱怨过半句，亦不曾负气离开。自己不愿开口的时候，她永远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一抬眼便能看见的地方；偶尔说起一些曾经的经历，她也总是颇为认真地聆听着。每每望进那双澄澈的眸子里时，总会感觉到，仿佛她看向自己便是看向整个世界。

　　很多时候，自己都想问她一句，为何会有这样的坚持，日后可会后悔？

　　只是每当这样的疑惑将起之时，总会被她坚定的态度打散。于是，不再问，亦无需再问。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自己理应是无所求的。可是为何，仍然会渴望永远呢？

　　若是巽芳是上天终于垂怜太子长琴而赐予的补偿，那么自己可不可以希望，这样的温暖会永远持续下去？

　　只要，找回焚寂，只要得回自己的另一半魂魄，只要巽芳一直都在，这样的想法，应该不会是奢望吧？

　　欧阳少恭这样想着，终是决定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找到焚寂所在。

　　只是在此之前，一定要瞒着巽芳。那样善良的女子，一定是不希望自己再杀害任何人的吧，更勿论若是发动血涂之阵，恐怕所要祭上的人命只多不少。